第946章 非議
兩日後，藍光山嶺緊急召開了一次作戰會議。會議上，一麵屏幕中正放映著永夜城中的影像。當看到眾多衛士吞噬同類並開始進化的時候，會議室裏一片吸氣的聲音。這些衛士本身便相當於低階的能力者，普通士兵很難是它們的對手。要滅殺它們，普通士兵隻能依靠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步槍對付這種運動能力快速的生物兵器作用有限。
可現在，這種生物兵器還可以進化。哪怕它們進化的程度有限，不超過八階這條分水嶺，然而它們的數量不可忽視。毀滅之錘已經不止一次讓眾人看到，由大量的能力者組成的部隊投放到戰場上[將]產生什麽樣的破壞力。而毀滅之錘從重組到現在，能力者的平均水平隻有六七階左右，也就比普通衛士高上一兩個檔次。可衛士的數量卻占據絕對優勢，這也是為何戰鬥方起，人類軍隊節節敗退的主要原因。
現在，這些衛士將再次進化。即使隻有七階，但達到一定數量級，也會對高階能力者產生威脅。八階以下，則沒有人能夠獨麵一擁而上的高階衛士。
衛士進化的畫麵後，場景切換到永夜城如今已經形成的內灣地區。當眾人看到了王後以及排排生物兵器的異卵，已經有議員拿出手帕抹了抹額頭。屏幕裏的錄像繼續播放著，畫麵中，零端槍射擊，一槍將王後爆頭，又引起一陣輕聲的吹呼。
畫麵在零跳下大樓時結束，會議室燈光重新亮起。一方長桌的兩邊，分別坐著黑暗議會和英靈殿的重要成員。這裏曾經是帕克蘭家族專用的會議大廳，當年零還曾和素他們殺將進來。不料幾年之後，卻在這裏看到中洲大陸敵對的兩大勢力共坐一堂的情景，讓人不由感歎命運之奇妙。
零沒就座，而是和素兩人站在邊上，環手抱胸靠牆而立。在他們旁邊，還有血騎和毀滅之錘裏的一些高級軍官。此刻，他們都是旁聽者，而主角則是坐在長桌兩邊的那些人。
道格拉斯坐在主位上，在奧格洛克不知所蹤的此刻，他無疑是大陸說話最有份量的人。無論是英靈殿的創始人或者頂尖強者這層身份本身，都讓道格拉斯有足夠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
看著下麵的人，道格拉斯沉聲道：“各位也看到了，零冒險潛入永夜城，為我們帶來敵軍的寶貴資料。如今的形勢已經很明朗，那些該死的怪物顯然打算生產新的軍團。它們的數量本來就不少，一旦新的軍團成型，我們麵對的隻會是更多的敵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敵軍唯一的生產單元又被零滅了，我想不出還有什麽更適合的時機進攻對方。”
道格拉斯看向黑暗議會的那一邊：“眾位議員們，該是時候下定決心了。”
雷歐朝道格拉斯點了點頭，其它人則紛紛交頭接耳。這時坐在末席一名議員舉起了手，顯然有話要說。這人已是花甲之年，臉上帶著笑意。可那單薄的嘴唇總緊抿著，給人刻薄的感覺。他站起來說道：“首先我要感謝零先生冒著危險潛入永夜城，給我們帶回來這麽重要的情報。可惜的是，零先生卻在重要關頭選擇了激流通退，而非冒險一搏。”
零眉頭揚了揚，感覺他話中有話。站在他旁邊的素沒有說話，隻是手習慣性地往腰後摸去，那裏通常斜背著她的重劍泰坦，可這會重劍擱在房間裏而沒有帶過來，素摸了個空。楓拍了拍她的手，搖搖頭，然後冷笑地看向那名議員。
雷歐輕咳一聲說：“維吉議員，你坐下吧。”
“不不不，雷歐大人，我覺得一些話還是挑明說的好。”名為維吉的議員張著雙臂說道：“先生們，你們剛才也看到了。我們勇敢的零已經深入那些怪物的腹地，距離那些在未來有可能對我們產生危險的異卵不過一步之遙。如果我是零的話，我會想辦法再深入一些，將那些還沒成型的怪物殺掉在蛋殼裏，而不是僅僅幹掉它們的母親！”
“恕我直言，幹掉一隻生產單元能夠改變什麽？沒錯，這可以讓它們軍隊成型的時間押後，可別忘記，這些怪物本來的數量就不少。而現在，因為零先生的怯場。嘿，請原諒我用詞不當。總之，我認為，沒有幹掉那些異卵絕對是個錯誤，那是一個多好的機會，就這樣讓零先生平白浪費了。”
素握緊了拳頭，楓的冷笑則更甚了。兩名十階強者已經動怒，會議廳裏立刻氣溫驟降。零伸手，輕輕按了兩人的肩膀，再往前走去。他鼓掌，微笑著道：“維吉議員的眼光真是異常獨到，甚至連我也大吃一驚。”
“過獎過獎。”維吉雙手負後，麵向著零。
“維吉議員的眼光很犀利，那麽不知道議員有沒有看到，永夜城裏衛士所分布的密度之高，哪怕一隻蒼蠅也很難飛進去。議員又知不知道，從城市入口到內灣地區，在這不到10公裏的路程我用了多少時間。四個鍾頭，沒錯，你又知不知道，一名高階的四個鍾頭意味著什麽？”零步步迫近，氣勢油然而升。
維吉開始有些站不住，略微往後退了點。
“到達畫麵裏最後的地點時，事實上我已經無法寸進。再深入，就會被發現。那個時候別說幹掉對方的生產單元，就連我是否能夠脫身都是個問題。所以我自認自己已經做好了本份的工作，相比之下，在我冒險為你們拿回情報的時候，你們又在幹什麽？”零的眼光漸漸變得冰冷無機，它落到了維吉的身上：“那個時候，維吉議員想必在溫暖的被窩裏，興許還摟著女人睡覺。所以你看，你有什麽資格和立場來評論我的行動？”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想維吉先生在議員這個位置上坐太久。久到忘記挑釁一名即將晉級12階的能力者會是什麽下場，相信我，那絕對是件不愉快的事。”
維吉終於抵受不住零那無形的氣勢，一屁股坐了下去。他全身發抖，並往蘭博看去。在接到通知參加會議的途中，蘭博曾和他小談了一會。談話中，蘭博暗示他可以稍微責疑一下零的所為，否則給維吉一百個膽，也不敢站出來對曙光城的主人進行非議。
現在維吉後悔了，他不該答應蘭博的。就像零所說的，開罪像他這樣已經距離12階非常近的頂尖強者絕無好處。所以他求助地看向蘭博，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有些明白。他稍微退後了幾步，維吉這才好受些。零目光如電落在蘭博的身上，淡淡道：“先生們，現在都什麽時候我想你們很清楚。與其有時間在這裏研究我的行動，不如把你們的軍隊都給調動起來，趁沒有新的生產單元給輸送過來之前，先把這些入侵者趕出大陸吧。”
說完，他向後退去。雷歐這時站了起來，對道格拉斯道：“我僅代表議會，同意對永夜城地區進行反攻。”
道格拉斯點頭道，又朝其它人說：“你們都聽到了，那就快點去準備吧。”
會議結束的時候，雷歐拍了拍蘭博的肩膀道：“你跟我來。”
在大樓的天台，扶著圍欄，雷歐看著大樓底下問：“告訴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這是為了你，為了議會！”蘭博大聲道：“看看現在是什麽局麵，雷歐。奧格洛克已經不在，你就是我們唯一的支柱。如今的形勢對我們十分不利，道格拉斯和那個零明顯站在同一道陣線上，該死的是，就像零自己說的。他已經快晉級12階，雷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曙光城將是繼我們和英靈殿之後，第三個出現有12階頂尖強者坐鎮的勢力。”雷歐沉聲道：“可糟糕的是，我們已經失去了奧格洛克。也就是說，我們在頂尖戰力這塊，沒有能夠和道格拉斯兩人抗衡的人物。你害怕我們會被吞並，取代，是這樣嗎？”
“難道這不是我們正麵對的困局嗎？”蘭博搖頭道：“在沒有足夠份量的強者坐鎮這種情況之下，被取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我想，這也是其它議員所害怕的。我們驅逐了奧格洛克，換來的，隻是另一位統治者？”
“所以你在後悔？”
“不，我不會後悔。縱使後悔，也無力改變什麽。”蘭博沉聲道：“我想做的，隻是為我們爭取應得的利益罷了。”
雷歐搖頭道：“打擊我們的盟友，這算哪門子的爭取利益？行了蘭博，這次就算了，別再有下次。你記住，現在不是爭奪權力的時候。我們應該和道格拉斯他們緊密合作，這次的敵人，並非我們任何一方所能夠對付得了，我相信道格拉斯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你給我告訴其它人，不用擔心什麽被取代這樣的事。”
“如果我們不能通力合作，把那些該死的怪物驅逐殲滅。我們連現在都已經輸了，又談何未來！”雷歐強調道，然後拍拍蘭博的胳膊道：“去準備吧，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蘭博聳了聳肩，歎道：“好吧，現在你是老板，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