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之見。”袁廣道,“廣陵王何許人也,自幼享盡榮華,受盡追捧,什麽不曾見過。他若這般容易受蠱惑,又怎會在七年之內在朔方站穩腳跟,做出偌大一番事業?”
紀氏看著他,有些詫異。
“君侯這是怎麽了?”她說,“竟處處為廣陵王說話。”
袁廣冷笑:“不過是想告知你,廣陵王非等閑之輩,不可臆測。”
“君侯之意,廣陵王做出這許多事來,是故意的?”紀氏道,“這麽做對他有甚好處?如今朝野議論紛紛,好些人都覺得他荒唐。尤其是那些有意支持他爭位的人,見得這般情形,隻怕也要說他糊塗。千秋節這般大事,他竟為一個女子告退,隻怕聖上心中也會不悅。”
聽著這話,袁廣也不由沉吟。
“君侯,”片刻,紀氏道,“妾想著,這廣陵王會不會果真是無心爭位?”
“怎會無心。”袁廣斷然道,“他若無心,牢牢抓著朔方兵權不放做甚。就算他無心,聖上的偏愛難道是假的?我等要將陳王扶上帝位,廣陵王便不可不除。”
紀氏道:“如何除?君侯當下還在閉門,連皇後也見不得。”
“便是這等時候,才好下手。”
紀氏被唬了一下,睜大眼睛:“萬萬不可!上次那事君侯還未摘清,廣陵王若再出事,就算君侯身處牢獄,隻怕也逃不出懷疑!”
“放心好了,我豈是那等勾結鮮卑刺客的莽徒。”袁廣道,“我這手段,要除掉他,可神不知鬼不覺。隻有廣陵王死了,聖上才不會動我。”
紀氏見他說得神清氣定,問:“怎講?”
袁廣卻不解釋,隻道:“廣陵王的家令,我記得與你家有些關係?”
紀氏怔了怔,忙道:“君侯說的是鄭勳。他與妾家中也算不得有什麽關係,隔了好幾層的遠親罷了。宮中重新往廣陵王府中派人的時候,他特地找了來,求妾給他安排一份差使。妾見他是宮中的老人,又想著或許將來用得到,便幫忙給他謀了個家令。”
袁廣微笑:“如此甚好,當下,便是用人之時。”
回到王府之後,蕭寰言出必行,真的每日陪著虞嫣不離開。
虞嫣仿佛又回到了在自己那邊房子裏的日子,能夠與她朝夕相伴,並且沒有旁人打擾,兩人可以從早上睜開眼到晚上閉眼都待在一起。
這邊到底不如那邊消遣的方法多,沒有遊戲可玩也沒有電視可看,兩人坐在一起到底枯燥。
但虞嫣發現,自己最近開始有了蕭寰那種老幹部一樣修身養性的心情。
她可以陪著他一起看那些繁體豎排的史書而不會睡著,也可以好好坐在案前,一筆一劃地練毛筆字。
當然,前提是蕭寰會一直耐心地給她講解書上說的是什麽,以及手把手地糾正她寫字的姿勢,捉著她的手,帶她在紙上寫下一筆一劃。
而他們每每坐在一起看書久了,或者寫字久了,就會把眼睛看到對方的身上去。
外麵,春光正好。
而書房內,溫暖宜人。
兩人雖然都是新手,但求知欲旺盛。
起初,蕭寰怕再弄疼虞嫣,表現得很是克製。
虞嫣卻並不在乎。她喜歡將他壓倒在榻上,一層一層剝開他的衣服,看著他的神色在自己的挑逗下漸漸失去冷靜。
不過她發現,這麽做的後果通常會變成她被壓在下麵,然後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一件地消失。
虞嫣發現,自己的身體原來有這麽多她從前不知道的趣味。
比如,當蕭寰的親吻或觸摸落在某個地方,她會特別敏感,忍不住起一層戰栗,莫名的舒服,或者掃興地笑起來。
而蕭寰也一樣。他興奮的時候,胸膛微微發紅,喉結繃緊。
虞嫣喜歡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喚著她的名字,帶著低低的呢喃。
他身上的肌肉柔頗有韌性,虞嫣喜歡將手指放在上麵,從他的胸膛到腹肌緩緩滑動,感受那溫暖而堅實的觸感,以及之後微妙的緊繃。
蕭寰看著她,似笑非笑,目光灼灼:“好玩麽?”
“好玩。”虞嫣幹脆地回答,神色純良而無辜。
看著蕭寰臉上那可疑的紅暈,虞嫣覺得自己真的就是個女流氓。
兩人玩得過火的時候,自然難免回到那最後一步。
本著科學的態度,虞嫣忍著臉上的燒灼,對照實物,十分認真地研究了安綺的瓶塞瓶口理論,並且跟蕭寰進行了分享。
蕭寰十分無語。
“你不是說安綺是個專注事業的正經人麽,”他說,“怎還與你說這些苟且之事?”
“這事怎麽能叫苟且。”虞嫣道,“都是人生必經階段,她要是不跟我說,你現在又怎麽會知道?”
說罷,她摸摸他的臉頰,語重心長:“你該慶幸你遇到的是我,如果換做別人,你可能一生也不會明白男人女人生孩子是什麽原理。”
那語氣,仿佛她是正道之光,拯救他於無知的泥潭。
蕭寰不以為然,心想這世間不知道的人多了去了,有甚妨礙。
不過這也沒有妨礙他配合虞嫣慢慢探索的樂趣。
他發現,虞嫣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並非沒有道理。兩個人在各種的嚐試中互相了解,適應著彼此。
失敗了兩三次之後,終於,二人如願以償。
那一次,虞嫣沒有疼得把他推開。而兩人終於氣喘籲籲地躺下之後,蕭寰理解了王熙提到男女之事的樂趣時,那一臉不可言說的笑意。
王府裏的生活究竟單調,有一天,蕭寰問虞嫣,想不想到京郊的別院去小住幾日。
“京郊的別院?”虞嫣問,“那處老宅麽?”
“不是。”蕭寰道,“是另一處,在西山下。那也是先帝賜下的,我少時常去小住。”
虞嫣驀地想起來,他曾經說過,除了京城的王府和廣陵國,還有幾十處宅子。
“好啊。”她欣然應允。
蕭寰當日便讓家令鄭勳備下車駕,帶著虞嫣,往城外而去。
這邊的地貌,與虞嫣那邊已經完全兩樣,就算是相同的地點,她大多也認不出來。不過和蕭寰在她那邊看到的一樣,山的模樣大體沒有改變。不過這邊的山林比虞嫣那邊要茂盛許多,還沒有望見山頭,兩邊就已經開始出現茂密的樹林,溪水淙淙地匯作小河,在道路的一側淌過,景色秀麗宜人。
蕭寰所謂的別院,虞嫣以為就是跟滕蕙的老宅一樣,是個院子。
沒想到,這其實是一座行宮,因為栽種了許多海棠,名為棠宮。
它坐落在山腳之下,占地千餘畝,一條鋪著石板的道路從中穿過,兩側盡是錯落相映的山林草場和溪流,說是園子,卻又保留著自然風貌,與虞嫣在這邊見過的每一處園林都不一樣。
“這其實是一處獵場。”蕭寰對虞嫣道,“它原是先帝做太子時所建,專供其狩獵休憩之用。後來他見我也喜歡狩獵,便將這處行宮賜給了我。”
虞嫣想起她第一次進京城住的那個宅院,也是先帝賜的,不由好奇地問:“先帝給你賜過多少宅院?”
“不多,”蕭寰道,“也就十餘處。”
虞嫣:“……”
“那其他的呢?”她問,“都是你父皇賜的?”
“正是。”蕭寰道,“我每次得大勝,他的賞賜之中總有宅院,久而久之,便攢下了許多。”
虞嫣:“……”
她想起了自己那邊的房價。蕭寰在京城裏的任意一處房子,論地段,在她那邊都是寸土寸金。自己那個別墅已經算是城郊,占地恐怕還不如蕭寰的一個庖廚院子大。
萬惡的階級。她心想。
“你的那幾十處宅子,都在京城和周邊麽?”她又問。
“並非都在,有些在別的州郡,據說都是些景色秀麗之地。”蕭寰說著,摸摸她的頭發,溫聲道,“有許多我也不曾去過,將來得了空閑,我們可一道去看看。”
想到將來,虞嫣心頭不由一**。
棠宮的宮室坐落在樹林深處。
那是一片向陽的坡地,遠遠望去,隻見成片的屋舍樓台綿延起伏,頗有幾分在熙暉園裏的行宮的氣質。
車馬在宅院門前停下,棠宮的管事潘旭已經領著宮中的仆人在門前迎候。
“恭迎殿下。”潘旭走到馬車前,向蕭寰跪拜行禮。
“潘管事請起。”蕭寰看著他,微笑,“多年不見,潘管事別來無恙。”
潘旭的神色動了動,似受寵若驚,忙又行禮:“小人無恙!不想殿下仍記得小人,實愧不自勝!”
蕭寰道:“孤怎會不記得。當年聖上為孤開府之時,卿乃王府中最早服侍之人。孤去年回到王府之後,舊人已全然不見,不想潘管事原來到了此處。”
潘旭道:“殿下當年離開京城之後,王府關閉,小人等一眾府中剩下的仆從便分到了各處別院做事。”
蕭寰頷首:“原來如此。”
這時,家令鄭勳從後麵走過來,向蕭寰一禮:“殿下一路奔波,宮中已經收拾齊備,請殿下和女史入宮歇息。”
蕭寰應一聲,不多言,帶著虞嫣往棠宮中走去。
潘旭正待跟著往裏走,鄭勳將他止住。
“殿下累了,去看看浴池可曾備好,派人為殿下侍浴。”他淡淡吩咐道。
潘旭忙應下。
鄭勳看他一眼,徑自領著手下的仆人走入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