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施婧究竟是為什麽能夠過去呢?

虞嫣即刻想到了她在池塘裏挖出的那隻玉司南。

思索著這些,她隨即轉向吳院長:“施女士的遺物,也仍然保存在這裏麽?”

*

挨著陳列室,有一個房間。這裏也是陳列的一部分,是按著施婧生前家裏的擺設布置的,她的所有遺物也存放在這裏。

虞嫣走進去,隻見這屋子裏的陳設簡單而整潔,東西雖然並不華麗,卻處處體現著原來主人的用心。

比如桌子上的桌布和椅子上的坐墊,是用一塊塊舊布料拚接成的,邊上用棉線勾了花邊。無論是窗子邊上、書桌上還是餐桌上,都擺著花瓶,形態不一,顏色雅致,上麵也根據花瓶的風格搭配著花束。

各種小物件很有年代感,一隻書架挨著牆壁擺著,透過麵上的玻璃門,虞嫣看到了裏麵擺得滿滿的書。

它們大多是些醫學相關的專業書籍,有中文,也有外文。虞嫣的目光在上麵轉了轉,未幾,落在中間一本書的書脊上。雖然已經很老舊,但仍然能分辨出上麵的繁體書名——南齊書。

心頭頓了一下,虞嫣征得吳院長同意之後,戴著手套,將那本書取出來。

這書,看它的殘舊程度,已然是被經常翻閱。虞嫣小心地查看,忽然,一張葉脈書簽露出來,而書簽所在的地方,是文惠太子的傳記。

她知道,這文惠太子就是蕭長懋。

在這邊的曆史裏,蕭長懋在三十多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文惠太子是他的諡號。而在蕭寰那邊,蕭長懋則活到了七十多歲,並且就像日記裏他對施婧說的那樣,達成了了一統南北的誌向。

看得出來,這幾頁紙,是全書裏麵被翻得最多的,邊角已經有些破損。

虞嫣將書合上,放回書櫃,忍不住問吳院長:“施女士的遺物裏麵,有沒有一件白玉佩?”

“白玉佩?”吳院長不解。

虞嫣於是打開手機,把自己在網上找到的玉司南的圖給她看。

吳院長端詳片刻,搖搖頭。

“施女士一生都過得很簡樸,身上從來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她說,“她的遺物,都在這間屋子和陳列室裏麵,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玉佩。”

虞嫣頷首,眉頭微微皺起。

吳院長看著她:“你說的這個玉佩,是施女士的?”

虞嫣隻得遮掩地解釋道:“隻不過在她日記裏見她提到過罷了,隨便問問。”

*

從福利院回家的路上,虞嫣仍然在想著施婧和蕭長懋的事。

心裏不是不欷歔。

從那本南齊書的模樣可以猜測,施婧其實很懷念蕭長懋。在這個世界上,她唯一能夠接觸到的關於他的東西,就是這本書。

可以想見,她看著書上對蕭長懋早逝的敘述,會是個什麽心情。

但由此,虞嫣覺得很疑惑。如果吳院長說的是真的,施婧後來沒有回去,又是為什麽?蕭長懋在那邊活了很久,她這樣想念他,明明完全可以再去看一看。

還有,就是那枚神秘的玉司南。它顯然跟兩個世界連通的秘密有關,它又在哪裏?

想著這些,虞嫣的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

所謂推人及己,虞嫣看著施婧日記的時候,時常會想到自己和蕭寰。

她會問自己,如果將她和蕭寰擺在施婧和蕭長懋的位置上,她會怎麽做,蕭寰會怎麽做?

這並不是胡思亂想自尋煩惱。

蕭寰和蕭長懋相比,除了沒有那些妻妾和兒女,其他的包袱一樣不少。

——“……他身上的責任太重,無論哪個方麵,他並不隻屬於我一個人……”

虞嫣的手握在方向盤上,又想起了施婧寫在日記上的話。

來往車輛如梭,仿佛心跡交織。

*

施婧的事,虞嫣始終沒有對滕蕙多說。

她問起虞嫣在做什麽,整天不是看電腦就是出門,神神秘秘的,虞嫣也隻回答是為了新劇做準備。

雖然因為工作和調查施婧,虞嫣時常不在家,但一切似乎也並沒有因為這個而出什麽差錯。

由於大年初一弄出來的風波,眾人唯恐招來外界矚目,沒有再出門。

蔡瑜是個謹慎的人,把皇帝照顧得好好的。每天不是在皇帝身邊隨侍,就是翻看虞嫣給他買的醫學書籍。

而皇帝和蕭寰很像,對這邊的政史軍事很感興趣,還時常到一樓來,打開電視看新聞。遇到不明白的典故,就讓滕蕙在手機上查資料,或者讓蔡瑜打電話給虞甯,詢問緣由。

但最擅長找樂子的,還要數王熙。

他在地下室裏找到了虞嫣的遊戲機,在虞嫣教會他玩簡單的小遊戲之後,嚐到了樂趣。每當虞嫣夜裏回來的時候,皇帝都已經上床休息,而王熙則在地下室裏開著音響握著手柄,揮刀砍怪不亦樂乎。

讓虞嫣意外的是,今天,滕蕙居然放棄了看劇,也跟著他一起玩。

兩人一人占據沙發的一頭,互相攻訐對方是豬隊友,在屏幕上殺得血紅雪白。

“此物當真是寶貝。”王熙贏了一局,頗是自得,“我雖刀劍騎射比不得子昭,可若在這遊戲裏的萬軍之中取敵帥首級,子昭必不如我。”

滕蕙嗤一聲,不屑辯駁,卻抬頭看向穿著睡袍的虞嫣。

“你怎麽過來了?”她問,“你先睡,我玩一玩再上去。”

虞嫣道:“我不是來催你,我來催王公子。”

王熙正給自己更換著裝備,聽得這話,訝然抬眼:“我?”

“你不是要去給安綺做模特麽?”虞嫣道,“明天早上九點去公司裏培訓,不能遲到。”

對於做模特這事,王熙顯然很有精神。

虞嫣的書架上堆著不少時尚雜誌,這幾日,他翻了翻,找到有男模的頁麵,仔細觀摩。

觀摩的結果,是他自信心的極度膨脹。

“這些男子,怎不是油頭粉麵便是一副胡人樣貌。”王熙嘖嘖搖頭,“這世間的女子隻能看到這等容貌的男子麽?當真苦矣。”

滕蕙在一旁不冷不熱道:“這邊的好看男子多了去了,阿嫣的片場裏一抓一把。且這雜誌嫣嫣也上過,這些人能在上麵露臉,可見也必是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