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性情你也看出來了,內向又愛麵子。”虞嫣胡謅道,“是他自己要這樣的,我還能攔著?照顧照顧而已,又不是大事,你就別操心了。”
“我是怕你影響了工作。”安綺嗔她一眼,“前麵兩天,你推掉工作就是為了他吧。現在他既然脫離危險了,你也不能老守在這邊。網上已經有人拍到你的往在這醫院裏跑,要不要我給你找兩個保姆?”
這事虞嫣也知道。
心裏長歎。
之前蕭寰在她家裏住了一個月也沒人察覺,現在住到醫院就有人聞到了味,可見還是把他關在家裏比較安全。
“那不用。”虞嫣道,“這醫院裏的陪護不錯,而且讓外人進來更容易出麻煩。至於網上那些風言風語,他們隻是拍到我的車過來而已,隻要挖不出進一步的料,自然也就說不下去了,管他們呢。”
安綺往四下裏看了看,知道這話也是確實。
這醫院的定位是高端醫療,在業界有些名氣,好些名人為了保全隱私,會選擇到這裏來就醫。剛才,安綺一路上來的時候,發現這裏並不像普通醫院那樣門庭若市,保密措施很不錯。蕭寰所在的是特殊病房,每一間都設有單獨的門禁,不必擔心有心懷不軌的人上門來挖料。
心裏對虞甯的崇拜之情忽而又多了幾分。
安綺看著虞嫣,忽而道:“你之前說,你哥什麽時候回來?過年?”
虞嫣道:“是啊。”
安綺有些失望,公司在年前有招待客戶的酒會,她還想把虞甯請過來見見麵。
虞嫣知道她的心思,笑笑:“他讓我過年到他家裏去吃年夜飯,你要是想見他,可以跟我一起過去。”
安綺即刻露出傲嬌的神色,“嘁”一聲:“我要見他還不容易,說得好像我無家可歸一樣。”
說罷,她又跟虞嫣商量了一下工作上的安排,轉身離開。
虞嫣再回到病房裏的時候,蕭寰靜靜地躺在**,眼睛看著她。
“他們都回去了?”他問。
“嗯,回去了。”虞嫣說著,把門關上。
病房裏隻剩下他們兩人,虞嫣的心情放鬆下來,走上前,習慣性地摸了摸蕭寰的額頭。
微有些涼,應該是沒有發熱。
那手心柔軟,湊近前的時候,蕭寰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口渴麽?”虞嫣道,“來潤潤喉嚨。”
說罷,她拿起旁邊的杯子,仍然用棉簽蘸了,遞到蕭寰的嘴裏。
“再忍一忍,”虞嫣道,“醫生說明天就能正常吃東西喝水了。”
蕭寰應一聲,看著她,忽而覺得先前的那些不耐煩已經煙消雲散。自己這麽躺著,似乎也挺不錯。
“這醫院,是你兄長的?”過了會,他問道。
虞嫣訝然:“你怎麽知道。”
“聽護工說的。”
虞嫣道:“也不能說是他的,他是董事長罷了。”
“你如何跟他說?”蕭寰又問,“也說我是武打演員麽?”
“那當然了。”虞嫣道,“我要說你是個什麽殿下,他不覺得我是神經病麽?”
說罷,她奇怪地看著蕭寰:“你怎麽對我哥這麽感興趣?你見過他?”
蕭寰道:“不曾,不過好奇問問罷了,他也算幫了我。”
這話是確實。
虞嫣笑了笑:“放心好了,我哥很大方的,還特地交代了院長好好照顧你。”
她每次提到虞甯,語氣和眼睛裏的神采總會變得不一樣,驕傲又溫柔。
蕭寰看著她,片刻,道:“你兄長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麽,”虞嫣想了想,道,“比我大八歲,很沉穩能幹,總之是個很可靠的人,你見到他就會明白了。”
見他……蕭寰想了想,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你剛才說你離婚了。”這時,虞嫣問道,“怎麽回事?”
蕭寰沒有遮掩,道:“王妃不見,此事不可長久瞞下去。我回到京城之後,便宣稱她去世,發喪下葬了。”
虞嫣明白過來。
這麽做,確實也有道理。滕蕙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總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一了百了。
她又問;“既然沒有屍體,怎麽辦喪事?別人不懷疑麽?”
“有甚可懷疑。”蕭寰道,“王妃的麵容,除了何管事等人,外人皆不熟悉。義莊裏常有些無家可歸者的屍首,李泰暗中派人去弄了一具年輕女屍來,對外稱王妃染時疫而死,當日便入殮。別人來吊喪,也看不到死者麵容,又如何懷疑。此事,隻有何管事、碧鳶和李泰知道,宅中的仆人也當王妃已經死了。”
接著,蕭寰將她離去之後,何賢如何對宅中眾人瞞住的事大略說了說。
虞嫣了然。
想起自己給他們添的麻煩,心中不由又有些愧疚。
“那……你如何處置何管事和碧鳶他們?”虞嫣又問,“仍留在那宅子裏麽?”
蕭寰道:“荷花池在那宅子裏,秘密若被太多人知曉,易生禍患。王妃發喪之後,我就將所有仆婢都送到了另一處田莊之中。那邊的生活比原來宅中更好,他們也不必再像從前一般困在宅中。”
虞嫣看著他,訝然:“你還有別的田莊?”
蕭寰道:“為何沒有?”
虞嫣不禁好奇:“你除了京城的王府和廣陵國,還有多少宅子?”
“記不清了。”蕭寰道,“幾十處吧。”
虞嫣:“……”
還說什麽皇子有皇子的煩惱。
信他才有鬼。
不過蕭寰提到,他向宅中的人調查嚴夫人的事,跟虞嫣那時問的一樣,也沒有結果。虞嫣聽得這些,還是有些失望。
“這麽說,這事想要弄清楚,是沒有可能了?”虞嫣道。
“也未必。”蕭寰道,“滕氏當年的仆婢有許多,倒了之後,大多被賣掉了,或許能找到知道內情的老人。慢慢尋訪,或許也能有些線索。”
虞嫣微微點頭,道:“那……滕蕙呢?她真的找不到了麽?”
蕭寰搖頭:“她當初失蹤,無論是自己走失還是有意為之,隻怕都已是凶多吉少。”
這事,他們以前曾經討論過,虞嫣知道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想了。
說實話,雖然虞嫣從來沒有見過那位王妃,但是想到她跟自己可能存在的關係,還是不免有些難過。
“你先前與安綺他們說我結婚了?”這時,蕭寰忽而問道,“為何要說這個?”
虞嫣回神,即刻道:“當然是因為安綺想讓找你出道,我說你回家了她還要聯係你。我隻好說你結婚了,你妻子不喜歡你幹這行。”
蕭寰想了想,倒也有點道理,卻道:“我不肯入行,理由多的是,為何要提此事?”
虞嫣眨眨眼:“當然是因為方便,你結婚不是事實麽?”
蕭寰還想再說,虞嫣又把蘸了水的棉簽塞他嘴裏,理直氣壯:“現在好了,我那麽辛苦給你打掩護,你說你離婚了。你等著吧,以後安綺會時不時找上門來跟你聊出道的事,到時你可不能怪我。”
天色已經不早,醫院裏的作息時間嚴格,兩人說著話,護工走進來,要給蕭寰擦身。
這事,蕭寰很是不樂意。
他現在明明已經能夠下床如廁,但護工和護士們總說傷口不能見水,不許他自己洗澡。
虞嫣也不站他這邊。
“這裏是醫院,當然要聽醫生的。”她說,“再說了,你在那邊洗澡不是也有很多人伺候麽,有什麽不習慣的。”
蕭寰看著她:“誰告訴你,我在那邊洗澡有很多人伺候?”
虞嫣想說碧鳶,但看著蕭寰的眼神,把話咽了回去。
不過提到這事,她很好奇,道:“你們這樣的人,不是有很多仆婢,上個廁所都前呼後擁的麽?”
“有很多仆婢就要前呼後擁麽?”蕭寰道,“這些私事,我一向不喜假他人之手。”
虞嫣有些不相信,這麽自覺麽?
蕭寰卻頗是警覺,瞥著她:“有人與你這般說過?”
虞嫣隻得道:“沒人這麽說過,我自己瞎猜的。”
說罷,心想,這麽緊張,該不會是怕她嘲笑,故意裝純吧……
不過蕭寰到底還是聽話地待在了**,由著護工給他擦身。
簾子被拉上,虞嫣也不在房間裏待著,從安綺他們送的果籃裏翻出一隻蘋果,走到廚房裏去洗。
一邊啃著,一邊若無其事地往房間裏瞟。
簾子裏麵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似乎正在脫衣服。
虞嫣咬著蘋果,不由地豎起耳朵。
那護工話挺多,聲音不時地傳來。
“……側過這邊,對了。好了別動,我先把這邊擦了,免得扯到傷口。”
“聽說你是武打演員?嘖嘖,身體真壯實……”
過了會,又聽他道:“腿抬起些,我再給你擦擦下麵。”
虞嫣幾乎被蘋果嗆住,忍不住腦補出畫麵來,忙收回目光,耳根一熱。
蕭寰配合著護工的要求,任由他處置,卻將眼睛緊盯著簾子。
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擔心,那簾子會突然被什麽人掀開,然後被虞嫣看到他像個廢物一般任人擺布的光景。
幸好護工手腳麻利,沒多久,清潔完畢,給他穿好了衣服,拉開簾子。
外麵,虞嫣正站在電視機麵前吃著蘋果,似乎全然沒注意這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