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夜幕降臨（vii）
昏暗的色彩在一瞬間籠罩了整個大地。
不，這樣說或許有些不太正確。
羅德抬起頭來，隻看見眼前的群山峻林，白雪皚皚的山脈與大地，頭頂上的天空乃至遠處的城塞徹底消失，它們仿佛是被什麽東西清除了一樣，悄然無聲的就這樣失去了自己的蹤影，甚至連側影都沒有留下，緊接著，羅德忽然看見金色的光輝———不對，那是由無數光線組成的格狀網絡以自己為中心忽然散開，仿佛掃描什麽東西一般的向著四麵八方散去。
與此同時，羅德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猛然一顫，隨後，一道昏暗的光柱就這樣從他的身體上爆發，直衝雲霄。
“這是………”
羅德呆呆的望著眼前自動跳出的係統麵板，上麵浮現出了與平日裏完全不同的係統文字，那是一種看起來繁雜華麗，又神聖而古老的文字，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羅德卻發現自己可以看懂這些文字的意思。
【偵測到界限突破，接口擴展】
【Yufenite即將重新啟動，倒計時開始………】
【3，2,1………】
【係統重啟】
在這行文字出現的瞬間，羅德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猛然一顫！隨後，劇烈的痛楚就這樣從他的身體之中毫無先兆的爆發，一時間羅德隻感覺到自己身體內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爆炸，似乎五髒六腑都受到了這種衝擊般本能的開始顫抖，隨後，一陣無形而強大的波動就這樣擴散開去！
“啪。”
莉蒂亞手中的茶杯掉落地麵，精致華麗的茶杯在潔白的大理石地麵上徹底破裂，熱氣騰騰的茶水散落一地，但是此刻的大天使長完全沒有在意這些小節，她抬起頭來，驚詫的瞪大眼睛，望著眼前湛藍的天空。
女孩全身顫抖。
莉莉安緊握雙拳放在胸前，清澈透亮的眼睛中夾雜著隱含不住的驚訝與茫然，女孩就這樣站起身來，甚至完全沒有在意自己身前那些虎視眈眈，剛才還在用各種報喪般的口氣向自己抱怨的光之議會成員，就連在她身邊，原本應該負責提醒這位殿下注意禮儀舉止的智天使長這個時候也是緊皺眉頭，她麵色凝重的低下頭去，望著手中那本厚重的書冊。
“嗯？”
低沉，陰冷的聲音響起，一時間原本喧鬧的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黑暗的眷族們恭敬得閉上嘴巴，低下頭去，不安的望著前麵那從王位上站起的高大身影，一時間，整個大殿陷入了沉默之中，沒有丁點兒的聲響，仿佛世間萬物都在此刻歸於沉寂。
“呼…………啊……”
羅德半跪在地上，他的右手緊緊的握住胸口，劇烈的痛苦已經過去，但是殘留的餘波卻依然沒有消失，特別是心髒的部分更是一陣陣的抽痛著，伴隨著心髒的跳躍，羅德隻感覺自己此刻就好像是一個全身上下都生了鏽的機器人———或許機器人生鏽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吧。
“呼……”
直到片刻之後，羅德這才緩過神來，他大口的喘息著，此刻的羅德可以感覺到洶湧奔騰的力量正在自己的體內漸漸平息，仿佛這個身體正在習慣慢慢承受它們的力量，這一點羅德倒不奇怪，而事實上在遊戲之中，玩家就聽說過突破傳奇境界會遭遇到難以忍受的痛苦，在進入傳奇那瞬間，一直封印在體內的力量就像火焰一樣會從打開蓋子的火爐之中升騰而起，那一瞬間的力量是無比狂野的，而且越是強大的天賦之力，所帶來的傷害也就越大，所以要熬過這一刻，堅韌的身體是非常必要的。不過玩家卻基本不用操心這個，反正他們所玩的隻是個遊戲，自然不可能模擬痛楚———這可是在所有虛擬技術之中被嚴厲禁止的。
而羅德自然也下意識的忘記了這一點，畢竟在遊戲裏玩家們可沒有這樣的經曆，對於他們來說開啟天賦其實就好像隨裝備，隨手一點然後就等著看自己的天賦究竟是什麽就對了。
沒有想到居然差點在陰溝裏翻船啊。
羅德搖了搖頭，接著他隨後站起身來，不過，在看清楚眼前的光景之後，羅德不由得一愣。
在他的麵前，沒有天地。
從上到下，一切都是陰暗，或者說此刻這個世界似乎完全不存在，甚至連上下之分都沒有，沒有重力，沒有引力，羅德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在漂浮，他隻是存在於這裏，隻是這樣。
這是什麽地方？
羅德好奇的伸出手，動了動，衣袖伴隨著他的動作而輕輕晃動，不過很快就停了下來，他放鬆力氣，手臂就這樣安靜的定格在原地，羅德即感覺不到什麽浮力在依托著它，也感覺不到有什麽力量在禁錮它，甚至連他自己的力量在這個時候仿佛都徹底失去了作用了，但是———這不科學。
羅德皺了下眉頭，他記憶之中突破傳奇不是這個樣子的，或許在升到八十五級接下權限解除任務之後玩家會被拉到另外一個空間去接受考驗，但是絕對不是現在。羅德下意識的掃了一眼自己的眼前，但是讓他大吃一驚的，往常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係統麵板這一次居然沒有出現！在他的眼前隻有一片昏暗和漆黑，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個時候即便是羅德自己也不由得心中一慌，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羅德轉過頭，望向四周，以他自己為基準向四麵八方望去，但是舉目之處皆是同樣的色彩，昏暗，陰沉，一切的一切都讓人感覺仿佛身處在冰冷的深海或者是在無盡星空之中一般。但是不可思議的是，羅德一點兒都不覺得驚恐，相反，他內心深處總有一種預感，仿佛這就是自己本該經曆的事情。就好像一個玩家按照攻略開啟了某個任務，然後在旁邊欣賞一樣的理所當然。
但是羅德還是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
在這樣的空間裏，仿佛連時間都失去了蹤跡，羅德隻是站在那裏———或者說站也不對，但是也不能夠說漂浮，隻能夠說他仿佛也是這個詭異的環境之中的一部分，默默的等待著，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宛如風鈴般清脆的笑聲響起。
“呼呼呼………”
伴隨著這聲輕笑聲，很快，一個模糊的身影浮現在了羅德的眼前，一開始的時候它隻是一個模糊的人形，但是很快，就好像畫家素描一樣，它從一個大致的輪廓開始變得更加具體，流暢的線條出現，勾勒出了四肢與衣著，以及那精致的臉龐，優美的曲線，隨後，昏暗的色彩開始變得更加鮮亮，漸漸的擁有了自己的色彩。隨後，一個女孩出現在了羅德的麵前。而看見對方的身影，羅德心中微微一跳。
“克裏斯蒂？”
眼前的女孩正是克裏斯蒂，那張與羅德毫無二致的麵孔，紫色的瞳孔與如瀑布般垂下的長發，但是與羅德記憶之中的克裏斯蒂不同，眼前的女孩穿著一身漆黑，豪華的洋裝，層層疊疊的白色緞帶勾勒出了一個又一個優美華麗的花邊，就這樣在黑色的裙底上形成了一副美麗的圖案。不過，羅德對她也並不陌生。
“你是……”
“您好，吾主。”
女孩深處雙手，輕輕提起裙擺向著羅德行了一禮，接著她抬起頭來，帶著柔和的笑容安靜的注視著羅德。她的聲音清脆而好聽，但是語氣卻和克裏斯蒂完全不同，克裏斯蒂的語氣天真而柔弱，帶著一種特有的童稚。但是眼前女孩的語氣卻是如此的優雅而充滿了自信，甚至還帶著深沉與仿佛是與生俱來的驕傲。
“…………我們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麵吧。”
羅德望著眼前的女孩，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詢問道，而聽到羅德的詢問，女孩微微一笑，她的笑容是如此的清晰明了，甚至連羅德都知道她現在所表現出來的驕傲全部都是由於自己的存在，但是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麽地方值得這個女孩如此看重的，莫非是因為克裏斯蒂？
“是的，吾主，我們曾經見過兩次麵，當時您的力量不足，使得我無法準確的向您表達出我的意思，但是現在看起來，您還是一如既往的睿智。這也能夠讓我放心了………看來我的引導之責還不算太差。”
那麽簡單的東西誰都會看。
聽到女孩的說話，羅德內心深處腹誹了一下，不過現在聽女孩的說話，以前之所以自己無法聽到她在說什麽是因為自己的力量不夠強，但是現在，因為自己的力量已經足夠強了所以才能夠和她聯絡，不過………
“這裏是什麽地方？”
羅德上下打量了一下，隻見這裏還是一如既往的昏暗，陰沉，並沒有因此女孩的出現而有任何改變，看來這並不是平日裏在夢中和女孩相見時的場所，而聽到羅德的詢問，女孩輕笑了一聲，隨後她微微的搖了搖頭。
“很抱歉，吾主，這個………我不能說，而且，我也無法告訴您，這裏究竟是哪裏。因為這不是我所能夠說，而且也不是我所能夠知道的事情。”說道這裏，女孩伸出一隻手指，放在嘴邊，她那雙深紫色的瞳孔散發著幽幽的光輝。
“這是隻有您才知道的世界，我隻不過是被召喚至此而已。”
“被我？”
羅德微微一愣，自己來這個鬼地方可什麽都沒有想，怎麽就會召喚她來這裏？雖然說他的確對克裏斯蒂比較上心，可是對這個女孩卻並沒有太多認識啊，怎麽會將她召喚到這裏來？
仿佛是看穿了羅德內心的想法，女孩麵帶著微笑，輕輕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中總有億萬的命運交織在一起，吾主，在那交織纏繞的命運之線中，我感受到了您的呼喚，您的力量再次重現於這片世界，喚醒那沉睡許久的法則，這不是既定的命運，但是一切盡在您的眼中。”
“…………”
羅德翻了個白眼，在遊戲之中他對於NPC這種雲裏霧裏聽起來很大氣實際上很文藝的說話風格也早就習慣了，可是問題在於對方居然長的和自己妹妹以及克裏斯蒂一模一樣，再搭配上這個說話風格那羅德就瞬間習慣不能了，不管是自己的妹妹還是克裏斯蒂可都沒有這種詭異曲折的說話方式。不過眼下羅德還有別的疑問，雖然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但是現在這卻是讓羅德提出自己疑問的最好機會。
“你是誰，為什麽會長的和克裏斯蒂一模一樣？”
羅德盯視著眼前的女孩，一字一句的開口詢問道。
“你和她有什麽關係？還是僅僅隻是借用了她的形態？”
事實上，羅德早就有此疑惑，一般來說，世界上長的這麽像的人碰到一個就很罕見，碰到兩個那幾乎隻能夠肯定是陰謀作祟，用單純的命運或者巧合來形容那根本就是瞎扯淡。不過聽到他的詢問，女孩似乎並不感到意外。她點了點頭，隨後開口說道。
“請您相信我的誠意，吾主，我與那孩子有著深厚的聯係，我不是她，但是她卻是我最珍視的存在，現在還不是時候，那孩子還太弱小，太弱小，無法承受起殘酷的命運齒輪給予她的重壓與責任，但是，請您不用擔心，遲早有一天，我會出現在您的麵前………但是，不是現在………”
說道這裏，女孩抬起頭來，伴隨著她的動作，羅德發現四周原本昏暗詭異的場景開始漸漸扭曲，變淡，隨後，潔白的光輝從中滲透出來，隨後羅德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得炙熱起來，一股暖流就這麽滲透進來，順著四肢流淌而過。
“…………看來，時間已經到了，吾主。請您記住，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女孩的身影幻化消失，隨後，耀眼的光輝籠罩了一切………
“呼………！！”
羅德睜開眼睛，呼嘯的寒風從他的臉龐擦過，那熟悉的雪地和山脈再次回到了他的視界之中，而此刻小小泡泡糖和金絲雀則是好奇的站在他的身前，望著眼前的羅德。
“團長，你沒事吧？”
“我剛才怎麽了？”
羅德晃了晃腦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積雪，此刻的雪是越下越大，他的肩膀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白雪。而聽到他的詢問，金絲雀則是伸出手去，溫柔的幫助羅德拍打了下身上的積雪，然後順手整理了一下他的頭發，這才開口回答道。
“剛才你就這樣一直呆呆的站在這裏，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我們問你話你也不回答，原本我還以為是出了什麽意外……”
“哈，這要是在遊戲裏的話，我還以為團長你強製掉線或者死機了呢。”
“對了。”
聽到小小泡泡糖說“掉線”，羅德這才猛然想了起來，他急忙伸出右手，向前一掃，很快，伴隨著他的動作，係統麵板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但是這一次係統麵板上的文字卻是有些不同，隻見麵板打開之後，一連串古怪的金色文字不住的向上飛快跳動，在過了片刻之後這才猛然一停，隨後漸漸淡去，接著重新浮現出了原本的人物屬性麵板。
剛才那究竟是什麽鬼東西？
羅德雖然心中疑惑，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考慮這種問題的時候，很快，他就轉移注意力，望向自己的屬性麵板。而此刻，小小泡泡糖和金絲雀也湊到了羅德的身邊，好奇的觀看著麵板上的數據。
【羅德.埃蘭特】
【種族：（？？？）】
【種族特性：未解封】
【種族獎勵：未解封】
【職業：召喚劍士（英雄職業）】
【天賦覺醒：原初天賦——幻想永恒】
“嗯？這是什麽東西啊？團長？”
看到這裏小小泡泡糖好奇的發出了詫異的驚歎聲，在她的記憶之中，對於玩家天賦的描述隻有三種，低級天賦，中階天賦，高級天賦。羅德在遊戲之中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原初天賦”，這是個什麽東西？而且，那個“幻想永恒”又是…………
聽到小小泡泡糖的詢問，羅德也是皺了下眉頭，接著他伸出手指，點開了天賦一欄的屬性說明，很快，他就看見了內裏的詳細內容。
【天賦特性：自我肯定LV1——持有者可指定任意一項屬性，使其提升至持有者所期望的數值，以持有者自身的認知為準，每個自然日可使用一次，每次持續三十分鍾。（肯定自我的意誌是最強大的力量）】
【天賦法則：絕對存在LV1——持有者裝備無法被破壞（即便是時間的流逝也無法撼動真理本身）】
【天賦技能：憤怒燃燒LV1——有一定機率在戰鬥時吸收對方的力量，並且以雙倍傷害反彈，無視等級，無視防禦造成傷害（任何膽敢挑釁者都將獲得他們應有的懲罰）】
看到這裏，羅德和他的小夥伴頓時就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