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紙人在吊他
文靜去廚房擺弄早飯的當口,我問尤勿昨晚送我回家時,到底有沒有見過文靜,尤勿說不止見了,文靜還語氣嗔怪的責問他為什麽要帶著病人出去浪,還浪了一身泥!
我又問,當時除了文靜,有沒有見到其他人。
尤勿問我什麽意思,我便把心裏的疑慮說了,昨天晚上肯定有個人給我擦過臉,不知道具體幾點我還醒來一次,床邊有顆腦袋就順手摸了摸,短頭發,挺紮手,又摸了摸臉,下巴上的胡茬也挺紮手,我迷迷糊糊的感覺挺納悶,就把手伸進她領子裏捏了兩下......
尤勿小聲問我:“捏住啥了?男的女的?”
我回憶著當時的感覺,如實說:“很像發育不良的女孩,但也可能是滿身肥肉的男人,你懂我意思吧?”
尤勿問,文靜發育的怎麽樣。
說老實話,我還真不知道,就算她是小貧胸,也不該長胡子呀,上次老男人出現,文靜就好像失憶了,所以我估摸著昨天夜裏那老男人在我家,前半夜文靜照顧我,後半夜換成了他,基於文靜發燒時與我的親昵,老男人便下毒害我的事,昨晚我將他當成文靜,伸手進去捏了兩把......
我感覺自己快要掛掉了,說不準屍體還得被剁碎。
沉默片刻,尤勿說那個黑蘋果的化驗結果已經出來了,沒有毒,就是自然腐敗。
我稍感驚悚,怔怔的對尤勿說,安素果然是鬼。
有了死老太太的出現,再多個安素也可以接受。
尤勿欲言又止一番,我問他想說啥?
尤勿幹巴巴的笑兩聲,分明就是當日在醫院不願說文靜下毒時的模樣,而這一次更加嚴重,無論我怎麽逼迫,他都咬緊牙關不鬆口,最後說了句:“先吃飯吧,一會見到紙紮鋪的老頭再說,現在說出來,估計就把你嚇抽了!”
吃了早飯,我讓文靜換身衣服一起出去,尤勿將手擺成風車,連說不帶她不帶她,文靜的眼裏盡是狐疑和幽怨,好像我要甩開她出去浪似的。
離文廟街還有幾百米就靠邊停車,我倆步行過去,尤勿從後備箱裏取出個密封嚴實的布兜子,兩雙臭氣熏天的布鞋在裏麵裝著,尤勿講起他昨晚在洗腳城的經曆,說是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有那樣丟人過!
紙紮鋪外圍了不少人,我倆趕忙擠進去,發現鋪子被警戒線隔開,裏裏外外都有警察在忙碌,我心裏一驚,趕忙向身邊的中年人詢問這裏發生了什麽事。ad_250_left;
中年人高深莫測的說:“昨天晚上,紙紮人把紙紮鋪的老頭弄死了!”
這句話讓我瞠目結舌,中年人頗有得意的問我是不是聽不懂?我點點頭,他詳細說來。
這條小巷子裏有不少燒烤攤,每天都要熱鬧到很晚,所以街邊的店鋪也很晚才關門,昨天晚上快十二點的時候,許多人都看到紙紮鋪的怪老頭,給每個紙紮人的脖子裏都拴了根繩子,將紙人一個個的吊在房梁上,中年人說,鋪子裏隻有一顆昏黃的燈泡,當時離遠了看,就好像許多穿著花花綠綠衣服的小孩,集體上吊似的!
因為怪老頭在這裏開店沒幾天,與街坊們都不熟,再加上他平日裏古怪的厲害,所以昨天晚上人們都遠遠的看他發神經,並沒有人上去詢問,直到店裏的紙人全部上吊之後,燈滅了,門開著,怪老頭不知道去了哪裏。
今早有人來買東西,喊了半天也沒人招待,街坊們這才圍了過來,終於發現吊著的紙人中,有一個很不正常。
穿著黑布鞋,腳背緊繃,一陣風吹進來,紙人輕輕飄動,惟獨這個穩如泰山,有人推了一把,才發現是具屍體。
怪老頭身材矮小,平日裏的又把自己打扮的與紙紮人相同,昨晚目睹的街坊們都以為是他在吊紙人,直到發現他的屍體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紙人在吊他。
文廟街上的神棍們找到事情做,一番商量便得出了結論,經怪老頭的手做出來的紙人活靈活現,八成已經有了靈性,但怪老頭對紙人不尊重,時常欺辱它們,也許每晚關門之後,就將紙人一個個吊在房梁上,紙人們不堪受辱,集體造反了!
說這些話的神棍都在派出所喝茶,警察說是有人偽裝成紙人把老頭殺了,尤勿鬼鬼祟祟的將我拖出人群,我們昨天找過怪老頭,要是被人認出來,保不齊就成嫌疑犯了,還是走為上策。
我們溜進師婆家,憑借怪老頭送的布鞋才保命,夜裏他就掛了,躲在樹後,我問尤勿有什麽看法,尤勿也認為太巧合。
如果師婆是因為布鞋才找上怪老頭,說不定也能找到我們,尤勿想了想,將布鞋取出來準備燒掉,卻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尤勿扭頭一看,大為意外道:“咦?怎麽是你!”
抓住尤勿的人也是個老頭,六十多歲,體型還挺魁梧,長的倒是慈眉善目,笑眯眯的對尤勿點點頭,又向我說了句你好。
被他一抓,兩雙布鞋掉在地上,這老頭也不嫌髒,撿起來仔細端詳還聞了聞味道,隨後便從口袋裏掏出個指頭長的小刀子,劃開鞋底翻看,我問尤勿這老頭是誰,尤勿說,昨天在橋上見過。
尤勿向一群老大爺套話的時候,這老頭就在旁邊靜靜的聽,尤勿覺著他挺奇怪便多看了幾眼,老頭還意味深長的衝他笑了笑,當時尤勿心裏有鬼,被這個笑容搞得七上八下,對老頭的印象便很深刻,卻沒想到會在這裏再見。
那老人自顧自的檢查布鞋,說了一句:“死屍腳上扒下來的,穿上之後鬼就瞧不見了!”
不知道是不是對我們說,反正他的眉頭擰成個川字,全神貫注的思索著什麽,我有些恐慌,便問尤勿要不要溜走,他趕忙點頭,我倆躡手躡腳的後退,離得遠些就撒腿跑了。
一溜煙逃到車裏,我倆討論起那句話裏的意思,昨晚在師婆家穿上布鞋之後,貓叫聲消失,回到家裏的師婆與老太太也對我們視而不見,現在有了答案,黑貓和老太太還可以理解,可師婆應該是活人吧?文靜陪她睡了好幾夜,她又在白天的時候去施工隊撒潑,沒理由鬼不怕太陽呀!
尤勿低頭沉思,我卻猛然一怔,想起那布鞋那有些熟悉的粉塵味,第一次見到老男人,近在咫尺之後他罵了我一句,嘴巴裏也有類似的氣味,記得小時候跟我爸回村裏參加葬禮,某個親戚家,這種味道十分濃鬱,我爸說這是屍體腐爛之後的屍臭混合了塵土的味道。
難道說,那個老男人是具屍體?
結結巴巴的將這個發現告訴尤勿,他卻很複雜的看著我,沒有震驚,緩緩的說了一番讓我更加驚悚的話。
他說那天在醫院與我交談便已經想到了,如果說,我這幾天遇到的人中有一個不是人,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老男人,因為他的出現,讓文靜變得判若兩人,之所以沒有將心裏的疑慮告訴我,是當時沒有想出那老男人給我下毒的原因。
我說,一定是嫌我和文靜太親密。
尤勿搖搖頭,說道:“如果他想得到文靜,最好的辦法就是弄死之後據為己有,鬼殺人,再簡單不過的事了!可中毒的卻是你呀,還有,文靜的廚藝肯定不會忽然間進步,我覺得那幾天的愛心午餐應該是老男人做的,他為什麽做給你吃,不用我說了吧?”
全身都是惡寒,我戰戰兢兢的問尤勿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幽幽歎息一聲,說道:“別說這個了,你不是好奇安素麽?我告訴你吧!其實你們公司門口新修的那座大橋,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