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二世祖
我沒有報警,可警察比救護車來的更快。
小區裏已經圍了不少居民。竊竊私語著。而我抱著腿坐在路邊。心裏麵很不好受。
又是一個活生生的在我麵前失去了生命,更重要的是。他是與我一樣的普通人,還是因為參與了我的事才落得如此下場。
除了對他的同情以及內疚,更令我膽寒的是那種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恐懼。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也會淪為第二個李顯,但我知道,自從踏上通往官賜村的路之後。我這個普通人就卷入一場隨時能讓我粉身碎骨的漩渦之中。
警察看了看李顯的屍體,他的後背有顆釘子,這才是致死的原因。
許祈沒有回來。他的劍鞘落在車旁,秦風的黑色越野車已經毀了,我估計許祈直接落在上麵的。
我一言不發。警察向居民們了解情況之後。先將我帶回派出所,還沒半小時,又被人帶進了刑警隊的籠子裏。
是李顯當初工作的刑警隊,他為了上班方便,就在附近買的房子。
雖說李顯經常遇到邪門案子,他的執著被上級不喜,可他為人沒有問題,因為我從始至終的沉默,幾個為李顯悲哀的警察還想揍我一頓,卻被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警察勸阻,隨後他將其他人趕走,給我點了根煙,對坐著,也不說話。
一根煙抽盡,我說,顯哥不是我殺的。
那人點點頭說,我知道,肯定是李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不抓犯人跑去當抓鬼警察,幾年前我就跟他說過,早晚有一天會出事。
我有些意外,便問道:“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估摸著有個五十多歲的老警察,他將煙頭按滅,卻又點上一根,釋然的笑著:“你在中國做個調查,上了年紀的人,會有一半回答你,相信。”
不與我談論案情,反而對李顯的事情很關心,開了話匣子之後,便喋喋不休的詢問,李顯究竟遇到了什麽事?
我說事情比較複雜,說了你未必會信,而且我也不能說,隨後我問他,當初李顯為什麽離開警隊?
老警察笑道:“和我吵了一架,不想幹了,我就給他放個長假,休息幾年。”
原來他就是李顯一直恨著的隊長,此時我再看這人,心裏麵有些怒火,若非處境尷尬,真想罵他幾句,反倒他對我厭惡的眼神毫不在意,自顧自的說:“我是李顯的爸爸。”
我悚然大驚:“死了兒子你還笑的出來?他媽的!”
他卻無所謂的說:“半個兒子,我是他嶽父。”
是小柔的父親。
我臉蛋抽搐起來,感覺自己該說些什麽,卻不知道說些什麽,而他卻低沉的說:“死了好,如果不是他,我女兒也不會死,警察應該追尋正義,但作為男人,首先要保護的是自己的妻兒,我女兒懷著他的骨肉,他卻四處亂跑,找鬼討一個公道,你說他不該死嗎?”
我不知道李顯當年做了什麽,但給我的感覺,他不是正氣凜然的人,而老警察自顧自的笑了一陣,忽然平複了心情,淡淡的問我:“李顯到底在查什麽案子?前兩天還有人將他的檔案提走,調去其他分局。”
想了想,我告訴他:“顯哥在幫我調查私事,他查出一些線索,有人害怕了於是收買他,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反正就是讓他見到曾經的妻子,也就是你的女兒。”
說到這裏,老警察陡然激動起來,我趕忙說:“不是真人,是假的,你就當成騙人的木偶吧,反正顯哥再見到妻子就決定瞞著我們,後來我們強逼,顯哥說了,那假裝你女兒的怪物就把他殺了。”
聽我說完,老警察茫然片刻,隨後拍著桌子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掉眼淚,連聲說他死的好。
我心裏微怒,卻也不能說些什麽,倒是明白老警察心中所想的,當年的李顯應該間接害死了妻子,如今重遇,雖然是假的,雖然是我們逼迫,但李顯確實背叛了將小柔還給他的人,在老警察眼裏,李顯再一次選擇真相,而置妻子於不顧。
喜歡笑就讓他笑吧。
那小柔分明就是怪物,監視李顯的工具,怎麽能當成活人來看待?
想到這裏,我忽然間恐懼起來。
既然小柔是怪物,那王雨豈不也是一樣?
雖然我的那尊四麵佛早就失蹤了,可如果文靜也與四麵佛有關,豈不是說,她也是被人操控的傀儡,一張披著人皮的怪物?
老警察問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便求他打給劉為民,想辦法把我弄出去。
轉身出門的那一刻,老警察站在門口,語帶懇求的說:“你,是不是那種會捉鬼的高人?”
雖然我不會,但他的語氣讓我不忍拒絕,何況許祈可以,便點了點頭。
他更加軟弱的說:“能不能......能不能讓我和我老婆再看小柔一眼?”
我說,有機會我問問師父,看看他能不能幫忙。老警察道謝離去。
拘留室裏沉悶的坐著,疲憊至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開了,一身黑色中山裝的劉為民昂首闊步而入,滿臉淡漠,眼神冷峻,幾乎讓我認不出他是哪個劉為民。
看看我,他轉頭對身後一個穿著黑西裝的中年男人說:“放人。”
那男人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滿臉吃驚的表情,小聲懇求:“前輩,不是說好了咱們來看看嘛?直接放人我沒法交代,要不......要不您與我師父再溝通一下?”
劉為民身材魁梧,居高臨下的逼視著他,森然一笑,很挑釁的說:“你師父?你師父還要叫我一聲大哥,而他的徒弟在外麵,我的徒弟在裏麵,你卻讓我再找他溝通一下?”
我心裏明悟,劉為民這是照著計劃開始囂張了,看來那中年男人應該是小道協裏,某位高人的弟子,應該與六號考古隊差不多組織中的一員?
而他麵對劉為民的冷聲質問,手無足措起來,滿臉冒汗不說,甚至還用眼神向我求助,劉為民見他沒有行動,做出了一間我意料之外的事。
抬手,揮出,一巴掌將那男人扇倒了,門外湧進來幾個人,麵色不善的盯著劉為民,而他仍是那句話:“放了我徒弟。”
被打倒的中年人爬起來,羞憤交加,不甘與委屈的眼神落在劉為民臉上,通紅的雙眼蒙上一層水汽,眼看就要哭了,其實我心裏也頗為不然,即便劉為民要惹事,也別對老實人下手呀,沒招他沒惹他的。
那中年人咬著牙,硬生生憋出兩個字:“放人!”
有警察打開籠子,劉為民衝我點點頭,大步出門,中年人沒有跟著,而是惡狠狠的瞪著我,嚇得我趕忙追在劉為民身邊,剛要說話,他便低聲告誡道:“接到電話我就去鬧了一場,你別軟,囂張起來,拿出二世祖的派頭,讓人忍不住想要打你的那種。”
我說你別逗了,我沒演過戲。
劉為民卻說:“那你就喊一句,師父,這些人真孫子,居然連我也敢抓,你得好好教育教育!”
這樣太傷人了,我不想喊,劉為民少有的用眼神威脅我,我隻好微微低頭,感覺很丟臉的大叫:“師父,這群孫子真是目中無人,竟然連我也敢抓,不過孫子就是孫子,還不是把我放了?”
我都能感覺到身後傳來十幾道要殺人的眼光,劉為民卻笑著扭頭看看,大聲誇耀:“說的沒錯,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小輩。”
刑警隊外停著一輛黑色轎車,旁邊站著的赫然是本該離開的長春真人。
一溜煙鑽進車裏,我隻感覺這張老臉都丟盡了,以後再來首都,估計我在賓館住上一夜,警察要來查房十幾遍。
劉為民與長春上車後,我才發現司機並不認識,劉為民讓他開車回家,隨後便笑著讚揚:“王震,你很有二世祖的派頭哦!”
我沒搭理他,而是向長春真人打招呼,不是說去長白山嗎?怎麽又回來了。
劉為民卻說:“這位是長夏,長春的孿生兄弟,王震,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麽,怎麽把自己弄進去了?”
正要說話,許祈來電,接起來第一句便是:“徒兒,快來秦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