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上身
許祈的謊話張口就來,他說這是龍虎山祖師張道陵留下的一篇道經。悟通之後就可以白日飛升。隻是後輩弟子別說參悟。連看都看不懂。
聽到張道陵的名頭,吳教授鄭重起來。再一次仔細端詳便不說這人在開玩笑,而是連聲感歎:“高明,深奧。玄妙,看不懂啊看不懂,我要是能看懂就好了。也混個神仙當當!”
我和許祈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滿頭大汗了,吳教授豎起玉佩。指指點點的說:“這個字是小纂,這個是鍾鼎文,這個圖案是巴蜀符號。這個是倉頡書。這個是蝌蚪文,餘下的我就不一一介紹了,反正能看清的這幾十個小字,差不多用了同樣數量的文字,小纂和大纂我認識一些,可玉佩上的都是生僻字,我隻能從筆畫形式上感覺出這是纂書,更別說弄懂意思,何況倉頡書,蝌蚪文之流是全國學者始終沒能看懂的,也許一個符號就代表一句話,反正這玉佩上的文字我隻認識一個。”
他說的那字許祈也認識,門。
剛才聽他說玉佩不是古董,我還琢磨是不是副村長和許祈搞了個大烏龍,把哪個哥們丟失的東西當成寶貝,可既然那背後的文字玄奧異常,這玉佩肯定是官賜村裏最後一口棺材搞出的貓膩。
搞不清真相,比殺了許祈還讓他難受。
方航也來了興趣,接過玉佩左瞧右瞧又還給吳教授,吳教授說道:“這樣吧,我把這片怪文拓下來,找朋友慢慢辨識......”
許祈欲言又止,吳教授不樂意道:“張道陵不單單是你們龍虎山的祖師,我在心裏也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祖宗看待,我祖宗留下的天書,還不能讓我分享一下?有機會當神仙,當然要大家一起嘛,上了天也有個照應,你要答應讓我拓下來,我教你一招,不答應就一拍兩散吧,朱棣的事我也不參合了!”
他喜歡就讓他拓唄,反正又不是真的張道陵天書,許祈極不情願的答應。
吳教授喜不自勝,捧著玉佩美滋滋的說:“前兩年我兩個學生談戀愛,男學生用了一頓亂七八糟的符號表白,看不懂啥意思,但退出五米之外,那堆符號就隱隱顯出我喜歡你這四個字,你們不覺得這篇天書和符號很像麽?又比如水書,活人眼裏是亂七八糟的符號,可入了鬼眼,哪怕生前不識字也可以讀懂,我覺著世界上沒人能弄清這篇怪文的字麵意思,張天師也不會專門刁難晚輩,應該是咱們看的方式不對,要換個角度。”
找角度比認字更難,探討幾句,吳教授的電腦便響了,他將學生的資料打印出來遞給方航,隨後方航借來筆,推算日子記下,便說可以回去準備了,又問吳教授要不要一起。
他當然不肯掉隊,鬼鬼祟祟溜回臥室換衣服,我隔著門調侃說,時間還早,我們可以在車裏等他輔導完再走,這老頭居然很不害臊的喊一句:“不用,我一輔導起來,少說也得三五個小時!”
張雲帆的小破屋裏再一次準備,而方航也說了同樣的話:“王震,上午我和許道長出去看了看,後山裏有座廟,等天黑之後你就拿我的牛骨刀去廟裏等著,不管誰來,別與他們說話,若是動手,你揮刀砍他們就好了!”
吳教授問他怎麽知道有人回來,來人是誰。
我卻問他,是不是和張雲帆師出同門啊,怎麽耍的都是同一套把戲呢!
挨打的事畢竟丟人,我就沒和他說過,但是許祈知道,當笑話似的講給大家聽,方航苦笑起來:“你真是個倒黴蛋子,還是換你師父去攔著他們吧,我的牛骨刀可請不來高人救你,不過你咋能這麽倒黴呢?”
當著吳教授的麵,許多話都要隱晦一些,方航說那天夜裏打我的三個哥們是來拘張大勇亡魂的,但是張雲帆拍著胸脯保證過,如果一見麵就動手,也許我手握草鞭還真能把那三個揍一頓,可偏偏我等他們先發難。
為了燒法旨而點起篝火,畢竟經了我的手,那些人蹲下烤火卻將火烤的熄滅,實際上是在吸我體內的陽氣,所以才渾身凍僵,挨打也沒勁還手,方航順口說了個禁忌,走夜路的時候,遇到借火點煙的人千萬不能回應,那八成是見鬼了,鬼借走的不是火,而是陽壽。
回到家裏,文靜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發呆,這幾十年也不知道張雲帆怎麽過來的,家裏的電視都是擺設,隻好委屈了這個小丫頭,吳教授與文靜聊過幾句,我靈機一動,讓這老頭想辦法安排個工作,最好能跟在六號考古隊的人的身邊,以後就不用天天保護她。
文靜去做午飯,我跟老吳說,我這妹子苦呀,身世可憐不說還成天被鬼欺負,搞得我現在睡覺都被陪著她。
老吳卻浪笑起來,十分下賤的對我說說:“那還不好麽?你順便把她欺負了唄,表妹什麽的最有味道了!”
這句話讓我想起一個人,一個與老吳差不多年紀,又都是業界泰鬥卻無辜慘死的老人。
安素說,老中醫死的並不無辜,那時候她腦袋裏暈乎乎的是個傻丫頭,被黃勁柏拐走之後就領到了施工隊,打著報複劉蒼鬆的主意,準備將安素當做生樁活埋在橋墩下,可安素雖傻卻是個漂亮姑娘,幾個該死的工人動了**念想糟蹋她,安素掙紮,暫時逃出魔爪,卻也是因為那橋墩上的梯子隻容一人攀爬,等她爬上去便被工人抓住了。
恰逢老中醫從橋上經過,看到了卻裝沒看到,這才有了安素跳河自殺的結局,卻沒想到變鬼之後,反而聰明了。
一飲一啄,劉蒼鬆隻知道黃勁柏在官賜村卻找不到下落,是他領著安素到施工隊才被劉蒼鬆找到,最後落個分屍兩片的結局,而老中醫見死不救便死在劉蒼鬆手裏。
老中醫在我家見鬼時便知道是安素,他當時不跟我說的原因,還以為是自己將鬼帶到了我家中,而他後來寫的是懺悔錄,可小枚念給我們的卻是預言書。
這件事至今沒能搞清楚,有能力查出真相的李顯卻死了,而他死的一樣不明不白,尤其是死前的那句,讓我不要做什麽......
老吳的一句話勾起我的回憶,直到他叫了幾聲才回過神來,不知道是腦中景象還沒消失或是其他什麽原因,他的臉與老中醫的臉好像重合了,我趕緊閉眼搖頭讓自己清醒,老吳還是老吳,關切的問我怎麽臉色如此難看。
我心裏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感覺老吳這個老教授將要步老中醫後塵的悲哀心情。
整整一個下午,方航穿著不知道從哪搞來的道袍在地上打坐,入夜之後,許祈便拿著他的牛骨刀離去,隨著月亮漸漸升高,我也漸漸緊張起來,畢竟是第一次見識法事,也不知道招來的鬼和安素有什麽不同。
晚上九點,一整天都滴水未進的方航爬了起來,去廚房端來四碗素菜擺在桌上,又用張雲帆留下的香爐線香祭拜,黒木桌上有個大米粒拚成的人形,幾根柳枝綁在桌腿上,隨後,方航便念念有詞起來,手裏握著桃木劍,雙眼緊閉在屋裏亂躥,卻很神奇的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我以為他動了就是魂快來,卻沒想到他整整躥了三個小時,後背都滲出汗水,這才猛然站定桃木劍壓在米粒小人上,爆喝一聲:“逢廟便拜,見屋不入,吃喝享盡,速來相見,李洋洋,李洋洋,魂去歸來......”
就這樣嘰裏咕嚕的念叨著,我和文靜還有老吳都目不轉睛的盯著米粒小人,而發出動靜的便是防盜門。
砰砰砰砰響了四聲。
方航沒說開門,我們也不敢亂動,便聽他又喊:“西方不入東方入,北方有牆南方無。”
他剛說完,我便感覺一雙手死死的掐在我喉嚨上,扭頭看去,吳教授雙眼上翻,口吐白沫,好像羊癲瘋病人卻用成年壯漢的力氣往死裏掐我。
另一邊,方航詫異道:“咦?不是麽?怎麽上這老頭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