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欲哭無淚
方航說,他就跟在堂哥後麵。往隔壁村的村口走去。我卻有種天昏地暗的眩暈。茫然告訴他,我在丁三家發現一具被開膛破肚的屍體。是堂哥。
方航也懵了,他說肯定不可能,堂哥就在他前麵呢。
屋裏傳來嫂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剛扭頭,便看見村長摟著她出來,一雙手很不規矩的揉著。我讓方航趕緊回來看看便匆匆掛機,村長趕忙將嫂子還給我,高油翁也在此時出來。問我道:“是你堂哥?”
我也不能確定,下意識點點頭,他便讓村長報警。不到二十四小時沒了兩條人命。況且屋裏那具屍體雖然淒慘卻不算詭異,應該由警察來處理。
嫂子哭的厲害,甚至有幾次都要掙脫我的束縛衝進屋去,高油翁讓我看好她,給警察留個完整的現場,無奈之下,我隻好扛起嫂子出門,那倆人也很快退了出來,將砸爛的鎖子掛了回去。
高油翁與村長守在門口,我說先把嫂子送回去,便扛著她跑了幾步,轉過拐角才對著哭鬧不止的嫂子說,先冷靜一下,也許堂哥還活著。
嫂子趕忙擦幹眼淚,問我是什麽意思?
我便將發現堂哥裝著菜刀,方航跟在後麵的事情說了,她還不相信,我又打給方航,他在電話裏親口承認,此時,堂哥正在十幾米外的馬路邊等車,而方航剛剛溜進一戶洗了衣服的人家,偷了兩件,正準備喬裝打扮,過去看看堂哥究竟是個什麽怪物。
聯想我如今的身體狀況,又緊張起來,我說你可別嚇我啊,什麽叫怪物?難道堂哥真的死了,放不下娃娃,鬼魂溜去探望?
嫂子對我無意間泄露堂哥私生子的問題毫不在意,隻是抓緊我的手,等待方航的回答。
方航說,太陽還沒落山,鬼魂溜出來就連鬼魂都做不成了,而且他在房頂上將堂哥與丁三媳婦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有爭執卻沒有動手,即便動手,死的也不會是堂哥呀!
經他這麽一說,我也覺得那開膛破肚的屍體確實沒有理由是堂哥,讓方航趕緊把他帶回來,我又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嫂子,這才讓她稍稍鎮靜,不斷拍著胸口說,一定是誤會,你堂哥肯定沒事。
說不出的古怪滋味在心頭,我問嫂子,挺在意堂哥的安危哈!
她瞥我一眼又低下頭,語氣幽怨的說:“夫妻一場,若是一點感情也沒有,我怎麽會和他過這麽多年?”
見她敞開心扉,我趁機問她這幾年的感情生活,又隱晦指出,她對我好像有些意思,偏偏她是個正經女人,我又沒啥魅力,這份感情緣何而起?
嫂子隻說,她嚐試過去喜歡堂哥,但就是喜歡不起來,而我倆的事情,她卻歎息道:“王震,有些事情你不懂,以後就明白了。”
到家之後,她倚在沙發上愣神,懸著的心卻始終沒有落下來,我便在家裏陪著,說幾句安慰的話,直到半個多小時之後,村長推門進來,嫂子趕忙起身,企求的看著他,村長也沒讓我們失望,說出詭異卻讓人鬆口氣的話。
他語無倫次的問道:“剛剛是不是看到你家男人的屍體了,就算不是你家男人,但肯定有具屍體,對吧?”
我說是,他便喊道:“真是奇怪了,張所帶著人趕來,屋子裏居然是空的,別說屍體,就連被子上都沒有沾血,難道咱們集體眼花了?苗苗,當時你可是撲上去了。”說著話,他便指著嫂子大叫起來:“看看看,你身上居然沒血。”
不知道是不是我來了的緣故,嫂子打扮的頗為鮮豔,此時那粉色的外套上卻沒有一絲血跡,而村長說,剛剛她可是撲上.床,半個身子都壓在血肉模糊的屍體上了。
努力回憶,好像村長拖著她出來時,身上就幹幹淨淨,而我清早與堂哥見麵,即便他那時候就死了,此時,血液也不會凝結到沾染不上。
以我多月見鬼的經驗來說,不難斷定,剛剛我們被集體迷眼,看到的,以及嫂子碰到的都是假象,所以才不會沾血,隻是當時過於慌亂才沒有察覺,隻是高油翁也被蒙在鼓裏,這就難以置信了。
不想告訴村長真相,隻說也許是丁三的鬼魂在作怪,問他高油翁在忙什麽,方便的話,我想與他聊一聊,村長說高油翁在應付警察,他現在去看看情況。
說完,村長像個小馬仔似的跑了,我看著臉上漸漸有了血色,眼神稍稍放出神采的嫂子,稍感欣慰,簡單安慰幾句便琢磨起來到杏橋村之後的幾件事。
事有反常必為妖。
聽堂哥的話裏的意思,似乎馮彪不該摟著我睡覺而是直接掐死,因為我冒充了丁三的堂弟,而他又說,以他堂弟的身份去守靈也是一個結果,難道說馮彪的死,與他倆有關?
就憑我這對杏橋村隻有一星半點了解的人,都感覺這他們三個沒理由湊到一起,丁三總想吃嫂子豆腐,堂哥與他發生過爭執,而馮彪是村裏的潑皮,四處吹牛逼的那種,可丁三雖是個閑漢卻偶爾跟著村大隊做工,與馮彪也不是一類人,他們三個不該有任何交集,此時卻因為某件事走到了一起。
必須得向堂哥問個清楚。
我跟嫂子說,一會堂哥回來,別計較那些芝麻綠豆的小事,讓我倆好好談談,嫂子答應了。
可這一等便是一個多小時,高油翁沒來,方航也沒領著堂哥回來,我再次打給方航,問他走到了哪裏?
方航避而不答,而是鄭重道:“王震,我隱隱察覺了某些事,但沒有證據所以沒對你說過,而且我一直認為這件事不重要,就是你爺爺留下的東西應該不止推背圖,或者說,根本沒有推背圖而是其他寶貝,否則這些年來,不會有這麽多人刨他的墳。”
我避開嫂子,捂著電話小聲道:“我知道呀,他得到推背圖的同時,肯定還得到其他東西了。”
方航又說:“沒錯,這些年陸續有人來村裏尋找你爺爺的遺物,而我感覺,咱們如今與某些人撞車了,他正在找時,咱們一頭栽了進來,而這個人趁勢改變計劃,想把咱們逼走,也許他不知道我的實力,以為馮彪詐屍能嚇退你,也許馮彪詐屍是他原本計劃的一環,碰巧被咱們遇到了,你想想,棺材裏的屍體跳出來,活人變成屍體裝進棺材,是不是有人能趁機去馮家,也就是你爺爺的屋子搜查一番?”
聽他一說,我想到了那對夫妻,便告訴他:“有可能,前段時間有人在馮家住了一夜,也許就是在找東西,但那是半個多月之前......”
不等我說完,方航便打斷:“不管是誰,反正你知道有人在使壞就行了,所以這個關頭咱們要穩住陣腳,千萬不能亂,尤其不能內訌,明白吧?”
我說明白,你趕緊帶我堂哥回來吧。
方航依然自顧自道:“一切都是圈套,我是真心幫你的,咱們兄弟齊心,吳淵和姚廣孝聯手齊至也無需畏懼,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站在你這邊,你要記住,有人在算計咱倆,你真正的敵人不是我!”
我說大哥你快別囉嗦了,趕緊回來。
剛剛還鏗鏘有力的方航立刻泄氣,有些快哭了的感覺,他說:“我回不去,你來找我吧。”
我問他為啥?
隔著電話,我都能感到方航此時的沮喪和糾結。
他說:“我把你堂哥一家三口給殺了,就在隔壁村的田地裏,你趕緊過來吧,到了村口給我打電話,一個人來,我要是看見警察肯定會跑的。”
一句我草你大爺還沒喊完,方航便趕忙掛機,我抓著電話的手劇烈顫抖,那種逃出狼窩又落入虎穴的轉折讓我眼前一黑,趕忙扶住牆壁才沒有昏倒,嫂子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我不知該如何告訴她。
將她推到沙發上,我半跪在麵前,看著嫂子蒼白揪心的臉色,心裏恨不得將方航千刀萬剮,給嫂子捋捋淩亂的黑發,我柔聲問道:“嫂子......苗苗姐,我堂哥現在下落不明,但不管他發生什麽事,我一定會照顧你的。”
嫂子是個敏感的人,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盯緊了我,許久之後,傍晚時分,幾經變換臉色的臉蛋徹底淪為了一張白紙,她的嗓音不再是春水婦人那般嫵媚勾人,而是沙沙的,很空洞的說了個好字。
我說,現在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你鎖好門,別讓人進來。
她又說好。
我便問她:“你不會自殺吧?”
她茫然的搖頭說:“不會的,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去裏屋找到方航的牛骨刀藏進衣服裏,我咬牙切齒的出門,在進村走過的路上小跑,到了村口又打給他,問了鄰村的位置,十幾分鍾便到了,正要打電話便聽到身後的夜幕中,無邊無際的秸稈地裏傳出個諂媚的喊聲:“震哥,我在這呢,一路跑來的呀?看您喘的,真讓小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