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另一位遇害者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可懷孕的男人誰見過?

棺材裏赤.裸糾纏在一起的男女讓朵朵紅了臉。小聲啐了一口,便伸手去摸方航鼓起來的肚皮,我也同一時刻伸手試探方航的鼻息。

他的表情栩栩如生。但終究是如生。看上去總是少了些生機。而我將兩指搭在鼻下的結果便是,果真斷氣了。

腦中那一刹間所浮現的就是過往方航的種種。我悲哭一嗓子:“兄弟啊......”

朵朵卻在一旁驚叫出來:“咦?好像有心跳!”

後麵的痛哭被這句話憋在嗓子裏,我胡亂抹了兩把剛冒出來的眼淚。粗暴地擠開朵朵。將手心貼在方航的肚皮上。

很輕微也很緩慢的律.動,似乎是方航肚子裏的嬰兒的心跳,我又趕忙將手塞進女菩薩的臂下。按在方航的心口卻沒有任何動靜。

方航死了,他肚子裏娃娃還活著?

眼淚洶湧而出。我撲在棺材上鬼哭狼嚎:“兄弟啊,是我拖累了你。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把你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看來,絕不會讓九香歧視他。一定要將他撫養成才。”

朵朵揉著手腕,有些不滿的說道:“王震你瘋了吧,如果方航死了,他肚子裏的孩子怎麽會活著?”

我扭頭怒視她:“怎麽不能活著,你沒聽過棺材仔麽?這是老天爺可憐我兄弟才給他留了一條血脈。”說著,悲痛再一次襲來,我又哭天喊地的趴回去,痛哭道:“兄弟呀,你抓了一輩子鬼,怎麽就被一隻妖怪給害了,真是老天爺不開眼呀,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家在哪呢,想替你照顧老婆也找不到她呀,你若是牽掛妻兒就托夢告訴我他們的位置,以後你兒子就是我兒子,你老婆就是我老......就是我的老大姐,你放心去吧。”

正哭鬧著,忽然聽到身後響起女人的聲音,很清幽,仿佛黑夜中的墳場響起的的聲音,帶著哭腔。

“方航,你回來,方航,你快回來。”

扭頭看去,身後隻有朵朵,她的嘴巴沒有動但我卻明白,是她又在念叨那神異的水書文字。

我問她在幹嘛,她說,試試能否喊來方航。

她要?

我趕忙振作,問她需要我做什麽,放血之類的都沒有問題。

可朵朵卻略帶得意的笑了笑,說道:“水書就是給鬼看的文字,我們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不過我本事不濟,隻能喊來死去七天之內的魂,一旦過了七天便是真正的鬼,我現在還招不到。”說到這裏,她微微皺眉,將我從頭到腳的打量一遍,問道:“對了王震,你為什麽能聽到我默念水書?這不應該的。”

方航新喪,我哪裏有心情跟她說這些,隻是告訴她,我和正常人不一樣,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還是屍,八臂菩薩看不到我肯定也是因為這個。

說完便不理她,轉過頭繼續給方航哭喪,朵朵被我擾的頭大不已,讓我不要吵,她在想問題。

我卻問她會不會接生,幫我把方航的孩子揉出來!

朵朵嗔怒:“我都沒嫁人,你說我會不會接生?王震你別傻了,方航肚子裏的東西未必能養,他也不一定就是死了,棺材仔是女人懷孕時去世,嬰兒汲取胎中的養分活下來,可方航是男人,他連胎盤都沒有,孩子吸收什麽?又在他腹內哪個位置?他懷的又是誰的孩子?你最好冷靜一些,若是搞清楚這些或許還能把他救回來呢。”

聽她說方航也許還沒死,我自然欣喜若狂,問她有什麽依據,朵朵說,如果方航真的死了,不管亡魂在何處,她剛剛的一兩聲呼喚總該喊得回來,魂魄可以乘風而行,當夜我獨自去見陳建國,方航找見肚兜便是以生魂趕去救我,十幾秒就踩著風火輪飛到山頂了。

而朵朵沒能將他喊來,要麽方航魂飛魄散,一切休提,要麽就是被困在某個地方,他的身體沒有傷口,生機未絕,那現在的狀態也許是失了魂的假死。

人有三魂七魄,失一魄便是癡呆,失一魂四魄則為僵木臥,也就是植物人,若是全失了那就是一具屍體,當初文靜就是這樣,所以劉蒼鬆弄了貓魂鑽進她的身子,暫保肉.體不腐。

此時此刻,方航肚子裏的孩子依然有心跳可方航沒有胎盤送養,照朵朵的估計,或許這孩子吸收的就是他身體的生機。

最有可能,方航根本就是女菩薩擄來生娃娃的機器,畢竟他還沒有我帥,女菩薩總不會對他一見鍾情,擄到這裏生未同寢死同棺的。

朵朵說的很有道理,也就說這腹內胎兒指不定是個什麽怪物,保不齊都是個小號的八臂菩薩,哪怕他從方航肚皮裏鑽出來,我也絕不能撫養他。

盯著兩具緊緊擁抱的身子,我再一次犯難,方航是找到了,可如何救他卻一籌莫展,我總不能用匕首劃開他的肚子,取出正在吃他的娃娃吧?

朵朵也沒個主意,她隻是從小在水族長大,耳濡目染,對這些事有一套完整的理論,其餘的,或許比我還不如。

愁眉苦臉的思索,其實眼下最當緊的還是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我束手無策卻可以向小道協求援,若是十八位副會長齊至,哪怕救不回方航,毀了這村子為他報仇也有些把握。

不想再看棺材裏那對不要臉的,也不想讓方航就這樣晾著,我很貼心的將劈出一個大洞的棺材蓋又給他們蓋上,這才舉著火把打量鬼村的義莊。

火光都不能盡數將這裏照亮,足見有多麽狹長,兩旁的棺材也都一模一樣,不知道在這裏停了多久卻沒有一口腐敗,我從頭走到尾,朵朵則始終蹲在方航的那口棺材旁想事情,而我也發現這間義莊四麵都是實心牆,確實沒有門窗。

走回到朵朵身邊,將火把插在方航的棺材破口出,我舉起嫁妝劍向牆看去,想學著博遠揚在匈奴地宮的樣子砍出個大洞來,但我既沒有他的力氣大,這裏也是燒出的青磚牆壁而非黃泥糊出來的,幾下之後,嫁妝劍雖然鋒利卻也震得我虎口生疼,隻好放棄。

又來來回回的走了幾步,我快要背著陰氣極重卻靜悄悄的昏暗義莊逼瘋了,不由自主就有了些情緒,對朵朵說道:“喂,你說句話行不行?”

朵朵茫然抬頭,看我一眼便又低了回去,愛答不理的模樣,我更加煩躁,便盯上了身邊的棺材,哪怕弄出來隻厲鬼僵屍,打上一架,也比幹耗著強。

隨便選了一口棺材,大步上前,舉起嫁妝劍狠狠劈在棺材板上,這被潮氣浸透了的木頭看起來十分輕鬆,反震的力道也不痛手,我便劈裏啪啦的將滿腔怒火撒了出去。

頭兩下還擔心棺材裏會蹦出東西,始終沒有動靜也就放鬆了,直到將這口棺材板劈碎,依然沒有我想象中的事情發生,而隨著棺材破開,我味道一股腐臭的味道。

裏麵果然有屍體。

取來火把,朵朵也跟著我一起看,棺材裏的兩具軀體卻讓我們有些意外,原以為義莊是鬼村當年死掉的人的停屍處,所以小男孩才會出現在這裏,而這一口棺的兩人卻與方航一樣。

一具是男性的八臂菩薩,另一具卻是女性腐屍,身上的皮肉已經腐爛長毛,隻能勉強看得出這是個女性,而男菩薩看上去沒有生命的跡象,但保存的還算新鮮。

同樣的,這兩位不著片縷,正是一個交.合的姿勢,女屍平躺在上,男菩薩的八條手臂將她上身摟的嚴實,還算是個有些難度的姿勢,而這女屍的肚子也是高高隆起,比方航的打了許多,似乎是即將臨盆的地步。

我忍不住的想,難道這每口棺材裏都有一具八臂菩薩?

朵朵卻蹲下身子看那棺材刻著的日期,掐算一陣,十分古怪的說:“一個月前?難道這女屍是一個月前被菩薩屍捉住的?”說完話,她臉色變得煞白,問我道:“方航,你救了我的時候,那尊菩薩屍是不是正要對我那樣?”

我說,他都把你扒光了,你說呢?

朵朵便道:“旅館的衣櫃將咱們弄到這裏,方航同樣是在旅館消失,八臂菩薩在保公所裏抓住我,也是帶到旅館去,如果你不來救我,或許,此時我也躺在這裏的一口棺材中了,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