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多事之秋
那次劉為民的房間裏吊著七八隻死雞,都是雞冠子被撕開,將血裝進白色塑料杯裏。
我可以很確定那杯雞冠血被人喝掉了,甚至還惡意的幻想過,劉為民是隻吸血僵屍,當然,這僅僅是心裏麵誹謗一小下,劉為民不可能是僵屍,他不怕陽光,隻吃蔬菜,我甚至還親眼見他噓噓過。
可聽眼前這隻鬼說雞冠血對鬼大補,我忍不住猜測,難道劉為民養了一隻鬼?
有機會得問問他。
村長喊出這樣的話後,村民竊竊私語起來,有人說,小天師剛拜許道長為師,估計還沒來得及學藝呢,你看看他,連這個都不知道。
嘀咕聲連成一片,村幹部急得滿頭大汗,其實我心裏也挺急的,卻還是按照村幹部教的法子,轉過頭,冷眼掃視每一個質疑我的人,頓時悄無聲息。
剛才嚷著要大家拆遷的男人,衝上來扇了村長兩個打耳光,怒罵道:“你這慫球懂個蛋,小天師的雞冠血肯定是開了光的,一會就澆死你個王八蛋。”說完,他諂笑著問我:“我說的沒錯吧?”
拍拍肩膀以資鼓勵,我也不敢多說話了,隻是歪著頭盯著村長,希望劉為民趕緊過來,再讓我演下去,指不定還要露出什麽馬腳。
村長跳著腳罵人,從他嘴裏吐出來的聲音,給我一種油頭粉麵的小白臉的感覺,絕不是村長本人,也不是其他人說的唱戲女鬼,我有些納悶,就問那拆遷男,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拆遷男解釋道:“我是聽村裏人說,許樹林在家裏發瘋了,這才過來瞧熱鬧,到了的時候,就看見七八個小夥子被他追的滿院子亂跑,後來我們一湧而上將他拿下,這才聽前麵人說,上午的時候,許樹林的老娘看見他藏在屋裏吃雞,吃活雞,眼睛通紅,嘴裏全是血,他老娘以為許樹林犯了癲病,問他怎麽了,許樹林就扔下雞,在院子裏唱戲,是個女人聲音,大家這才知道他被鬼上身了。”
村幹部小聲告我,村長許樹林和許祈是親戚,真真正正的那種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親戚。
聽村民說,上了許樹林身的女鬼,應該就是當日上了許祈身,從天師棺裏跑出來的那位。
不過許祈卻告訴我,這女鬼隻是在天師棺附近裝神弄鬼,其實是一般貨色,不過我也沒對村民說實話,而是告訴他們,那隻女鬼已經被許道長打殘了,不過許道長也受了傷,後來又與天師棺裏的老族公上司大打出手,這才回到龍虎山養傷。
可是官賜村裏的怪事咋就這麽多呢?
老族公變了半個僵屍,這個可以有,九哥變成僵屍是因為我們的到來,這也很合理。
可憑空冒出來的唱戲女鬼,又有油腔滑調的年輕男鬼,這就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官賜村真是傳說中的大凶之地?ad_250_left;
就算是大凶之地,也不可能以前平安無事,我們一來就全冒出來呀!
我問村民,村子裏有沒有死過會唱戲的女人,村幹部說沒有,以往鬧紅火,都是從外麵請來戲班子。
這就邪門了,可不管女鬼來自哪裏,我都是束手無策,就耐心盯著村長,等劉為民過來。
差不多七八分鍾,尤勿跑來了,悄悄對我說,劉為民不方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出手,讓我們把村長拉到祠堂去,他在那裏等著。
我正發愁劉為民救了村長,沒法跟村民解釋為什麽小天師要請外援,此時便對大家夥喊道:“都聽我說,剛才我用神念和師父溝通了一下,已經知道村長的情況了,大家把他拉到祠堂去,我要在請牌位上老祖宗現身捉鬼,不過大家夥不能看,隻能手拉著手在祠堂外圍個圈子,防止村長身上的鬼跑出祠堂。”
有人嚷著說,想見一見自己的親爹親爺爺。
我說見一麵也可以,萬一你爹想兒子想孫子,想在你家住幾天,出了事可別找我。
村民不吭聲了,我甚至看見幾個人偷偷溜走。
被上了身的村長力大無窮,把他從樹上放下來時,居然猛地撞開兩個年輕人,口甩涎水的向我衝來,紅著眼,一副氣如鬥牛,恨不得把我撕碎的模樣,幸好村裏人早有準備,及時用繩子將他絆倒。
有驚無險的到了祠堂,有人組織村民手拉手在外麵圍圈子,四個壯漢將村長放在祠堂的院子裏,便閉門出去了,那一直跟著我的村幹部自然留下,路上聊了幾句,他是副村長,而且真是大學生,如今才三十出頭,卻在這破村子裏養成了四十多歲的模樣。
我讓尤勿給劉為民打電話,劉為民卻祠堂的帷幕後麵跳了出來,說道:“我在這,不用打。”
劉為民的出現,將副村長嚇得高呼救命,他的打扮太古怪了,帶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壓低隻能看到嘴和下巴,更為悚人的是,這老頭居然穿著我的六品官袍,打扮的好似僵屍一樣。
祠堂的門平時鎖著,確定是劉為民不是僵屍後,我就問他怎麽進來的,劉為民說翻牆。
他不走尋常路的行為已經不是一兩天了,我也懶得多說,正要介紹副村長給他認識,劉為民便張口說道:“把村長抬進來,不相幹的人出去,尤勿去幫我準備幾樣東西,童子尿,鳳凰膽,龍眼核,百步枝,殺生弓,買路錢,九丈白,能找到桃木劍最好,沒有就算了。”
尤勿站在原地沒動,滿臉呆滯,我估計除了童子尿,餘下的東西,他連是啥都不知道,別說去找了。
尤勿喃喃道:“老爺子,你說啥呢?這麽艱巨的任務還是交給王震吧。”
劉為民幹脆道:“也成,那你幫我捏人偶吧。”
尤勿很開心的答應了,還飛過來個小眼神,炫耀劉為民對他的寵溺。
劉為民對我說道:“你去找吧,鳳凰膽是雞膽,野雞最好,找不到就殺一隻三年以上的公雞,越老越好,龍眼核是桂圓的核,村裏沒有就去鎮上的藥鋪買,曬得越幹越好,百步枝簡單,帶上幾個人,出門之後隨便挑個方向走一百步,百步之內看到的所有樹木,都去摘一根較嫩的樹枝回來,記住,是能看到的所有的樹,殺生弓是取過命的弓箭,你可以現做一張,隨便取兩條命,買路錢就是圓形紙錢,你應該知道,九丈白是九丈白綾,這個最簡單,快去吧。”
我問他,隨便取兩條命是啥意思,你不能讓我殺人吧?
劉為民說,殺啥都行,見血就好。
這些東西聽上去就很有噱頭,看來劉為民要大幹一場,尤勿興奮的上躥下跳,連聲問道:“老爺子,我捏什麽人偶,男女老幼,你給個標準。”
“越多越好,不用太精致,男的有雞雞,女的有咪咪,能分辨性別就夠了,用人中黃捏。”
尤勿茫然問道:“人中黃是啥?”
劉為民淡淡說道:“人糞,大便,你去村頭的茅坑裏撈,不要太稀。”
尤勿一下子就變了臉,是那種錯愕,驚駭,癡呆,委屈混雜在一起的扭曲表情,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劉為民,淚水在眼眶打轉,正要問些什麽,劉為民拍拍他的肩頭,鼓勵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還記得那件事麽?這樣做對你有好處。”
不知道是什麽事,卻讓尤勿咬著牙,堅定的點點頭,帶著一股子悲壯氣息,毅然決然的出了門。 [^妙~筆~閣*]
自從進了祠堂的院裏,村長就一言不發,眼神卻很冰冷,也不眨眼,就那樣陰陰的盯著我們每個人,我和副村長將他抬進堂中,他也不吭聲,劉為民卻走到那擺在廳堂正中的老族公棺材前,伸出一隻手,也不見他用勁,就將棺材蓋抬了起來,顯然比許祈強了不止一籌,我坐著火箭也趕不上了。
劉為民說:“把他放進去悶上一陣子。”
我還有些遲疑,副村長卻扛起村長,大步走了過去,而劉為民下意識做出的一個動作讓我感到一絲古怪。
原本他抬著棺材蓋等我們放人,副村長靠近後,他卻將棺材蓋推開,稍稍後撤兩步,扭過臉,盯著共在祠堂裏的數百塊牌位。
不知道是我對劉為民有疑,所以多心,還是真如我想的那樣,正常情況之下,他抬起棺材蓋,如果我倆抬著村長,我正好擋在他前麵,而村長被放進去,他又可以順手合上棺材,可副村長獨自過去,他趕忙將蓋子推開,再側身轉臉,副村長就看不到他的長相了。
再加上他將帽簷壓的極低,難道說他是怕副村長看到?
難道副村長是真正的黃勁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