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醞釀數百年的淚水

這一劍不是我自己的本事,完全是心神沉醉在某一處,無心之中刺出了名人兄才能刺出的一劍。但我發現一個現象。每一次領悟了名人兄的劍招,我的身手就會強上一分,手握嫁妝劍。我就是他,但不用劍,我也在一點點的進步了。

依舊是龐大的自信。我堅信這一劍無人可擋,隻能我自己收手。

劍尖貼著小和尚的皮肉,隨著他的呼吸而顫動卻不會傷害到他,我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將手中劍控製的如此精準。

我問道:“你來做什麽?”

死裏逃生。小和尚明顯有些後怕,他緩緩伸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輕輕撥開了咽喉處的嫁妝劍。長呼口氣,額頭便有汗水滑落,他輕輕撫掌,幹巴巴的說:“好身手。厲害,厲害。”

我又問他:“你來做什麽?”

小和尚說:“找你聊聊。”說完,他走到我麵前,表情真誠,雙眸清澈,完全是人畜無害的模樣,他說道:“你相信我,我沒有惡意,咱們真的可以聊聊。”

我讓他有話就說,小和尚拍著胸口告訴我,讓他先緩一緩,剛才那一劍真的將他嚇到了,泰山崩於前的威勢,無法躲避,無處可逃,頃刻間將要滅頂卻死裏逃生,小心髒跳的太快,難以言語。

這馬匹拍得太露骨。

但是我喜歡!

關於名人兄的身份,我們一致認為是李白,雖然他堅決否認但有許多蛛絲馬跡可尋,比如他的劍招,帶著一股無往不利的氣勢,這是要有極大的自信,或者說狂妄的信念才能使出來的,不管能不能做到,反正他相信自己的劍可以毀天滅地,有如此豪情著,不能說僅李白一人,但與其他線索聯係起來,隻能是他了。

小和尚見我沒有反對,便自顧自走到湖邊,一次次撿起石頭打水漂,在後麵看他,似乎有些落寞和孤寂,沒有人和他玩,隻能自己找樂子了。

挺有意思的小和尚,我便又爬上那塊石頭,盤膝而坐,支著下巴歪頭看他。

許久之後,小和尚扔出的一塊石頭在水上點了十幾下,他狠狠收拳,很滿意這個效果,心情便開朗許多,忽然就張口了:“王震,誰教你用劍的,怎麽突飛猛進到這個地步了?”

我說:“原來我很菜麽?”

他笑道:“你覺得呢?沒有人比你更菜了吧?到底是誰教的?”

我回答道:“我兒子教的,你是誰,對我頗為了解?”

小和聲轉身,雙手合十對我行禮:“阿彌陀佛,小僧法號玄一,道法三千,玄機一點。”

我啞然失笑,說道:“你是和尚,說什麽道法玄機?”

小和尚卻說:“原來修了三千道法,但這一點玄機卻讓小僧入了佛,不過佛與道沒什麽區別,依然在找那一點玄機而已,”擺擺手,小和尚不想糾纏這個問題,他問我:“王震,你為什麽要找張元吉的第十棺呢?看看你現在,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家裏有如花美眷,出門則前呼後擁,你本人也有強悍的實力,到了這一步,你還缺什麽呢?假如..我說假如,第十棺裏躺著一位神仙,他會實現你所有願望,你想向他求什麽呢?長生不死?”

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我原本就是被人一步步逼到如今的局麵,其實這小和尚說的沒錯,第十棺對我來說根本沒有用,那棺材最大的作用也不過是藏著一位能實現凡人願望的神仙。

但這神仙絕不會無限的滿足我們的要求。

爺爺要長生,老族公要長生,博遠揚要長生,方航有自己的願望,許祈想必是振興名道觀所需要的能力,而我的願望就是讓苗苗姐,安素活過來而已,但有他們五個排在前麵,輪不到神仙來幫我了,何況我的願望很不現實,苗苗姐隻剩下一點執念在墳前唱兒歌,安素連鬼都不是了。

方航坦白過,爺爺一直說,隻有尋到第十棺才有救人的可能,其實就是安慰我,世界有世界的規矩,憑大毅力尋到仙緣而長生這是合規矩的,但讓死人複活卻是壞規矩,更何況,那兩位連死人都算不上。

所以說我找到第十棺也沒有用,可是不找,我又能做什麽呢,我的家人和朋友都在找,我總要幫他們吧!

小和尚等我的回答,我說:“什麽也不求,就是想看看張元吉究竟留下了什麽!”

小和尚笑的眉開眼合,他說:“那好辦呀,既然你沒有要求,不如把這機會讓給小僧,事後小僧再告你那裏麵有什麽,平你好奇,如何?”

我翻個白眼,說道:“你想什麽呢,說好了大家公平競爭,現在還沒找到第十棺,你想對我動手了?關鍵是你沒這個本事呀。”

右手握劍,時刻準備著,小和尚趕忙解釋:“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說既然大家要公平競爭,而你又不是非得到棺材不可,為什麽要選在今夜與我們魚死網破呢?”

我說,你多心了,咱們現在是合作者嘛!

小和尚卻說:“這就侮辱小僧的智商了吧?王震,你那個吊墜挺漂亮,能給小僧看看嘛?”

脖子裏的吊墜就是血玉琥珀。

一個纖細的讓人心疼的女人身穿朱紅色宮裝,定格在翩翩起舞的一刹那。

自從和九香結婚,我就講血玉琥珀收進櫃子裏,隻是這一趟生死未卜,我若回不去,馬恩慧也沒什麽希望了,便索性將她帶著,要消失就一起消失唄。

把一個與我有肌.膚之親的女人送給另一個男人欣賞,這根本不可能,可對上小和尚那雙懇求色彩極濃的眸子,我卻忽然變了心意,將半個巴掌大的琥珀遞了過去。

小和尚雙手接過,盤坐在草地上,將琥珀捧在手心中癡癡的凝視著,喃喃道:“這裏麵的女人是你妻子麽?真美呀!”

想到與馬恩慧那虛幻的過往,我心中盡是苦澀,我說:“曾經算是我的妻子吧,可惜我對不起她,她很可憐,先被一個男人拋棄,隨後將我誤認為那個男人,但是我又將她拋棄了。”

小和尚伸出一根手指,在那琥珀中的身影的臉上輕輕蹭動,深情道:“我能感受到她心裏的淒苦,你看她跳舞的模樣,呆滯,機械,她隻是一遍遍重複著過往的甜蜜與溫馨,但重複太多次,味如嚼蠟,品不出當初的滋味了呀!”

小和尚不對勁,我沒有回答,隻是盯著他。

他低頭凝視琥珀,我隻能看到兩行清淚自那白淨的臉蛋滑下,一滴滴落在琥珀之上,沒來由的,心裏就泛起了一陣苦澀,那種被拋棄的悲哀,感同身受。

小和尚說:“她是你的了,你們兩個已經心心相印了,你知道這血玉琥珀是怎麽來的麽?其實就是用你的心頭血做成的,用你的心血來滋潤她枯死的心,你明白吧?”小和尚已經泣不成聲了,而他說出這樣的話,他的身份便不用再猜。

我眯了眼,皺起眉,一點點的拔出嫁妝劍,他卻忽然低頭,深深吻在了血玉琥珀之上,那琥珀好像有著強力的膠水讓他的唇無法離開似的。

數百年後,朱允炆與他的皇後,隔著血紅色的琥珀,用這樣的方式如膠似漆著。

許久,唇分,朱允炆將琥珀放在膝頭,食指在左手手腕一劃便湧出鮮血,他趕忙將琥珀按了上去,滿腔柔情,癡迷的說:“恩慧,朕對不起你,朕錯了數百年,朕學四叔,想做一名鐵石心腸的帝王,找到一個皇帝最寶貴的東西,但朕錯了,朕沒一個當一個好皇帝,但朕有資格做最好的丈夫,可是,朕沒做呀。”

那血沒有流滿身,似乎是被血玉琥珀吸了進去,紅的刺眼,好像一顆稚嫩的心碎開後,露出裏麵最鮮豔的顏色。

劍,已經拔出來了,我也站起來準備將這個混蛋的腦袋剁掉。

但朱允炆繼續對著琥珀說:“吸吧,這是朕欠你的,朕對不起你,沒資格再做你的丈夫,但王震心裏有你,他會照顧你的,你出來,隨他去,若有下輩子再相遇,朕不會再犯錯了。”

紅光滿麵的小和尚被吸成了蒼白的顏色,朱允炆想站起來卻搖搖欲墜,而那血玉琥珀紅到極點之後便發出了哢哢聲。

由裏向外冒出的裂紋不斷擴大,朱允炆雙手捧著,遞到我麵前,乞求道:“帶她走,如果你不解氣,可以現在殺掉我,但你不要繼續走下去了,你根本不知道將要麵對的是怎樣的恐怖,你爺爺也沒有和你說,不是麽?王震,我不是想與你爭搶,隻是想讓恩慧有個好歸宿,帶她走吧,她是個好女人,我求你了。”

我沒有動,他便將琥珀放在我腳邊,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哭得整張臉都**起來,他說:“我求你帶她走,別讓她再受苦...”在懷裏掏出一塊生鏽了的牌子,擱在琥珀旁邊,朱允炆說:“這是水師兵符,送給你,全是你的,我不想再爭搶什麽了,唯一的願望就是彌補對恩慧的虧欠,王震,隻要你肯帶她走,可以現在砍掉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