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殺戮之夜3

方航的力氣大麽?

這簡直是在開玩笑了,杏橋村夜裏的河邊,方航脫下衣服。那滿身花崗岩般塊塊隆起的肌肉讓我至今都難以忘懷。一百多斤的棺材蓋單手就掀飛了,五六百斤的大肥豬蹦蹦,滿院子追殺方航的時候。他避之不及。轉身便將飛速衝來的肥豬摔個跟頭。

你說他力氣大麽!

我有些傷感,點點頭回答侯師叔。

和尚們吼叫起來,認定了方航是凶手。

侯師叔伸手讓他們稍安勿躁。指著姚廣孝說:“小和尚可以當做方航突下殺手,偷襲成功,可姚和尚就很邪門了。他連王震射出的子彈都能擋得住。但你們看這裏。”侯師叔在姚廣孝凹陷下去的胸膛上按了兩下,說道:“這裏有一點黑青色。應該是被木棍之類的東西捅過,這一擊打斷了周邊的肋骨,王震。方航有這樣的武器麽?”

我急忙說沒有。方航隻有一遝黃符和牛骨刀,還有幾個破爛木牌隨身,絕對沒有棍子。

侯師叔繼續道:“能將肋骨擊成這副模樣。皮肉的隻有一指大的淤血,如果是硬物,一定會捅穿胸口的,所以隻能是類似太極綿掌的功夫,內蓄剛勁,不著皮相。”比出劍指捅在姚廣孝的胸口,侯師叔說:“一劍指暗含的內勁打碎了他的骨頭,隨後一頓拳頭亂砸將他半身骨頭打斷,就是這樣!王震,方航沒有這樣的本事把?”

不是問,而是侯師叔已經否定了。

正如朱允炆所說,方航神秘至極,但神秘的是來曆而不是本事,朱允炆和姚廣孝聯手,一個被秒殺,另一個被一指碎盡骨頭,就像方航說的那樣,他要有這能耐,也不會陪我們玩過家家了,多少次死裏逃生,他不會隱藏自己的實力,也沒必要在我麵前隱藏的。

但方航的嫌疑依然沒有洗清,下落也依然不明。

其實我嘴上說的硬,但心裏也有譜了,方航沒有這樣的本事,但有人有,方航不能一挑二,但他若與某些人聯手或許可以殺死姚廣孝和朱允炆,比如他的師父?他的長輩?

抓住最後一點希望,我問侯師叔:“小和尚身上有沒有一塊令牌?”

侯師叔還沒回答,那老和尚便陰沉道:“玄一禪師的兵符,姚上師的聖旨,全都被人搶走了。”

不用琢磨,聖旨肯定是姚廣孝號稱千軍萬馬隨身的寶貝。

我搓搓臉,有些痛苦的吼了一聲,不用多說了,這件事就是方航做的,他不止一次表示過對朱允炆的兵符很感興趣,他說黃河之最下是一口長年溢水的井,向上流便是黃河,向下流便是黃泉,黃泉溢出的水匯聚成奈河,奈河之上有座奈何橋,奈何橋上有位賣茶水的老太婆。

人有無可奈何之事,飲了奈河水才會忘記奈何,老太婆的孟婆湯就是稀釋過的奈河水,若是不稀釋便是穿腸毒藥,如果不想喝孟婆湯又想過這條河,就必須找一艘很特殊的船。

他說,朱允炆兵符裏如果有明代大福船應該可以渡過奈河,即便兵符裏沒有,讓他找到大福船,也可以用兵符帶著大船下去。

他早就盯上水師兵符了。

隻是一直找不到朱允炆,偶爾見到了,也沒能搶走兵符,但這一次朱允炆現身了,不會再逃跑,所以方航動手了。

我挺難過的,他想要兵符就說呀,說了我會幫他的,難道我還會和他搶麽?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來欺騙我呢?甚至連道別都沒有,就這樣走掉了。

莫非他要的不僅僅是兵符,他想要更多,所以搶了兵符才隱藏起來,伺機與我們爭搶?

長長的一聲歎息,委屈到了極點,目光落在小和尚的無頭屍體上,一股莫大的悲哀和淒惶湧上了心頭,我能感到有個住在我心裏的女人在哭泣,她很絕望,哭的撕心裂肺。

不知道是他們沒人言語,還是我已經沉浸在了方航離去的傷感,以及對馬恩慧感同身受的喪夫之痛中,耳邊沒有任何響動,眼前也隻是模糊一片,就像自裏向外裂開的血玉琥珀那樣,我那顆小心髒也冒出了一道裂紋,正在擴散。

心裏的哭泣聲漸漸在耳邊響起,是闊別已久的馬恩慧的聲音,仿佛又回到了明皇宮之中,我被方航按住,看著那宮殿燃起了熊熊火焰卻無能為力的一刻,那火舌要想親吻我的全身,無一處不痛,隻想做些什麽來發泄。

便聽到老和尚蠻不講理的說:“不管怎樣,姚上師與玄一禪師的死必須由你們來負責,交出凶手,或者賠償十倍的人命。”

循聲轉頭,我大步走到老和尚麵前,問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給我聽!”

老和尚眯起了眼,雙手一甩將袖口纏緊,後退幾步,似乎要低下頭喊出那一句阿彌陀佛,卻在下一刻暴喝道:“覺世,覺醒,去抓住他們的女人,動手。”

一語喝畢,兩個和尚飛快的向後撲出,而始終跟在我身邊的仇兵,正為我捧著嫁妝劍。

又要欺負九香,似乎每一個與我為敵的人,優先選擇就是對我的女人下手。

前所未有的震怒冒了出來,不夾雜任何後悔和傷心的情緒,完全是想要殺人的憤怒,我探手拔出嫁妝劍,一劍劈向那兩個正在飛奔的和尚,瘋狂的吼著:“動手,不管季家還是和尚,不留一個活口。”

刷的一聲,一顆腰粗的大樹倒了下來,而大樹旁邊的兩個和尚卻繼續跑動著,一步,兩步...幾步之後,兩條腿驟然頓住,上半身被甩飛了出去。

又一次劈出了劍炁,卻不像上次那樣有一道青色劍芒飛出,無形無色,無聲無息,兩個和尚被腰斬了。

隨後響起了嘈雜的聲音,短促的炒豆子聲戛然而止,那三名掏出微衝射擊的季家年輕人當先被考古隊打成了篩子,但考古隊也有人受傷倒地,不知生死。

季雲祥高叫:“住手,王副會長住手,這是誤會...”

“誤你姥姥。”

季雲祥的話沒能說完,許祈和三名師叔同時拔劍,他們沒有衝上去而是齊齊掏出一張黃符貼在自己的手臂上,左手在黃符上畫著,嘴裏念念有詞,短短的兩三秒鍾,三位師叔同時盤膝而坐,許祈的身子似乎沒有變化,可看上去,真的高大了許多,他身上好像冒出個朦朧的身影,很玄妙的揮舞著手中的古劍。

三位師叔的劍自膝頭飛起,便在許祈的指揮下,齊刷刷的向季家人衝了過去。

一個季家老頭被三柄劍洞穿,滿臉呆滯的倒地,而餘下的則解開身上的袋子,取出一個小陶罐又到處一隻小蟲。

白色的蠶蟲,中指那麽大,可詭異的是這小蠶好像長了顆人頭,不等我看清楚,季家老頭便將小蠶吞進肚裏,許祈的劍接連在他們身上捅出透明窟窿,但始終沒有一人被殺。

應該說他們已經不是人了,那些傷勢無法讓他們倒下。

就在我們麵前,幹癟矮小的季家老頭飛快的萎縮著,原本就不豐盈的皮肉徹底枯成了老樹皮,臉色發黑發青,眼珠子變成血紅,沒有長出獠牙但舉止僵硬的模樣分明是變成僵屍了。

他們發出野獸的狂吼聲,子彈打在身上也不過稍稍擊退幾步,就這樣硬衝了上來。

侯師叔三人則輕描淡寫了許多,動手之後他們就飛快後撤,我沒看到他們做了什麽,但很快就有六個眉清目秀,身上冒著淡淡青光的小道童手持寶劍衝了上來,口中是咿咿呀呀的稚嫩童聲,但下手卻無比狠戾,向老和尚的要害捅去,他們的動作整齊一致,表演似的,賞心悅目。

七名和尚,所謂的十八羅漢也各顯神通了。

我不知道姚廣孝為什麽給他們起這樣的名字,根本看不出哪裏有羅漢的模樣,僅僅是一群身手強橫,皮糙肉厚的和尚而已,幾個會結手印的,隔著老遠就轟向小道協的護.法神兵,可那足以將一塊石頭打碎的手印,卻僅僅將粉雕玉琢的小道童掀個跟頭而已,爬起來便又衝了上去。

這樣的戰局不是考古隊能插手的,我叫仇兵組織大家治傷,便慢悠悠的向季家老僵屍們靠了過去。

原以為名道觀與季家勢均力敵,可沒想還是大看了許祈,他控製的三柄飛劍的威力沒有減弱,但老僵屍們卻更加堅硬了,應該還有神智,獰笑著,一點點向許祈逼近,如果許祈沒有其他手段,他死定了。

見我過來,季雲祥一蹦三尺高,吐字不清的詛咒著我的全家,揮舞著胳膊衝到我麵前,終於聽清了一句話,他自認為無人能敵,叫囂著:“不知天高地厚的王震小兒,你去死吧!”

他的手長出了烏青色,鋒利的長指甲,兩手掐向我的脖子的同時一腳踹來,毫無章法的打法,但憑他們此時坦克一般的橫衝直撞的能力,似乎也用不著章法。

瘮人的長指甲掐住了我的脖子,將布鞋撐破的腳也踹上我的胸膛。

沒有掐破皮肉,也沒有將我踹翻。

方航說的沒錯,菩薩金身並不是讓我的肉.體變得強橫,而是處於菩薩的保護之下,最能克製的就是陰穢邪門的東西,而此時的季雲祥顯然是邪門到了極點。

他奮力的掐著,嘴角流下惡心的口水,陷入歇斯底裏的瘋狂,不斷地叫我快點去死。

我說:“你先去吧,運氣好,咱倆還能在陰間見麵。”

抬手,出劍,縱.橫了近百年的季雲祥,尋寶三大勢力,季家真正的掌舵人的腦袋,就被我輕飄飄的劃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