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又一個劉為民
山上不是說話的地方,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掉之後。我們便抱著尤勿下山。而許祈對我的事情知道個大概。是師婆小白告訴他的。
在許多事情上,劉為民沒有說謊。僅僅是瞞著不說,而他第一次欺騙我們的便是小白離去的原因。
她不是傷心遠遁,而是被劉為民打傷了。
但她一直遠遠的跟著尤勿。最開始她不知道劉為民想做什麽,後來察覺到不對勁,便想對尤勿示警。趁劉為民不在時,溜進招待所卻被三嫂發現了,幸好三嫂隻是劉為民插在官賜村的眼線。沒有真本事,老太太便上了她的身,得知劉為民的計劃後。小白去龍虎山搬救兵了。
我說小白也真是的。發現劉為民不對勁,帶著尤勿走就好了,緊要關頭還在賭氣,最後害了自己。
許祈替她辯解,當時的尤勿滿腦子升官發財的念頭,不一定會相信她的一麵之詞,即便小白能用感情逼迫,尤勿又不能丟下我不管,而我也不會放棄文靜獨自開溜,何況從三嫂那裏得知了劉為民的身份,小白也明白,我們逃回老窩就誤了劉為民的大事,到時候惱羞成怒的追過來,反而更難收場。
小白是家傳的本事,她沒什麽背景靠山,除了給人安魂,連一門謀生的手藝都沒有,這些年也就勉強混口飯吃,而她長得漂亮又容易被欺負,這才時常假扮一副大嬸的模樣,要不是黃勁柏跑到文廟街堵她家門,她根本不會露出真麵目。
這個可憐又風情萬種的女人,唯一能想到救我們的辦法,就是去龍虎山找許祈,希望憑我的關係說服她幫忙,而那時許祈剛回道觀,也準備再與我聯係,見了小白之後就帶著師弟們趕來,卻沒想到還是來晚了。
這樣說來,那項鏈的出現應該是老太太自作主張?
我正思索著,許祈便感歎了一句:“幸虧來晚了,若是早到一個小時,為了保護你而與那老頭動手,估計名道觀就此斷絕了傳承。”
我惡狠狠的瞪他一眼,許祈安撫道:“不要擔心,那些棺材是元吉天師埋得,咱們傳自他的道統,隻要你肯努力,未必不能救出小白,你現在最應該擔心的還是自己。”
我說扭頭看看被道士抱著的身子,血已經不流了,問許祈道:“真是我的身子?可我沒有任何感覺,不怕太陽,能吃能喝,看見女人也有想法。”
許祈說,隻要是個公的,看見母的都有想法,能吃能喝也好解釋,鬼也得吃飯不是?至於說不怕太陽,這就是陰魂與陽魂的區別。
陰魂就是鬼,滿身都是陰氣,太陽一照就像冰雪那般消融,而活人的魂叫生魂,是陰陽調和的產物,陰氣是魂魄自帶的,陽氣則是活人接受日照,服食五穀雜糧所產生的,生魂脫體的時間長了,得不到陽氣的補充就會變成陰魂,而身體沒有陰氣滋潤也會慢慢腐爛,徹底淪為死鬼。
陽魂與生魂不同,還有個別稱叫身外化身,這是道士的終極目標,就是將自己的魂魄煉成另一具更加自如的身子,俗稱元神,小說裏經常出現,現實中基本沒有。
九州大地臥虎藏龍,許祈不敢保證肯定沒有練成身外化身的高人,但我們能見到的人肯定練不成,因為這種人已經不能算人了。
而我如今的狀態應該是一種假陽魂,就好像文靜被師婆喊魂之後,白天還在家看電影,那是因為廁所的怪鯰魚不停吐出陰氣滋潤她的原因。
那晚我被馬臉怪人將生魂拍出來,許祈不讓我回頭的原因是擔心我受到驚嚇,沒了身子束縛,嚇得魂飛魄散這句話就不是誇張的修辭手法,而會變成事實了,也虧得我後來看到時,心裏擔憂許祈而沒有往那方麵聯想,否則當時就掛了。
後來,劉為民應該對我動了手腳,暫時變成假陽魂,而我的身子傷勢嚴重,現在回魂,治不好傷就真的死翹翹了,可不回魂,又不知道劉為民的手腳能維持多長時間,這才是最令人擔心的。
我問他有什麽辦法。
許祈說,他能想到的辦法就是一麵尋找高人求救,另一麵讓我練些基本的吐納功夫,屬於氣功的範疇,先把精氣神中的氣補足了,起碼能拖上一段時間。
我說那就學吧,當個武林高手也不錯,許祈點點頭,說是抽時間教我,還囑咐幾個要點,什麽早晚多出門,盡量躲避烈日。
到了村口,許祈讓三個師弟去找村幹部商量善後的事,畢竟村長許樹林已死,官賜村卻不能出亂子,他則跟著我們回招待所,我還有許多問題要請教。
黑壓壓的三層樓,隻有一間亮著燈,三嫂被劉為民活活打斷了半排肋骨,當場就不活了,而上她身的老太太卻不知去向,也不知是被劉為民打又打死一次,還是悄悄溜走。
房間裏,康九香抱著被子睡得香甜,我便沒有打擾他,找了一間開門的屋子將尤勿放在裏麵,便將許祈知道的,不知道的,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而許祈聽了之後,卻怔怔的盯著我身體的胸口,那裏刻了一張古怪的臉龐,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道:“想啥呢?你到底是回答我,那老族公和我究竟是什麽關係!”
許祈哭笑不得:“我哪知道,聽你這麽一說,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那劉為民在尋找某些東西。”
我說這不是廢話麽?
許祈正色道:“不是廢話,你想想劉為民是什麽人,黃勁柏又是什麽人,嘿!”許祈怪叫一聲,撮著牙花子,冷哼道:“那許樹林可以呀,跟他打了好多年的交道,愣沒看出來這小子還有兩幅麵孔,這也說明他倆都是硬茬子,一個誓死保密,一個窮追不舍,所以我敢說,劉為民尋找的東西是驚天動地的好寶貝。”
看他滿臉希冀神色,我問道:“你也動心了啊?”
許祈笑了起來,他說道士和科學家差不多,有時候都挺偏執的,也都在鑽研這個世界的秘密隻是方式不同,要說他對劉為民的目標不動心,那是假的。
我說劉為民從怪臉與二十四個字裏得到了某些線索,你也想想唄。
他便給我分析起來,榮登九五,是大自在,是大迷惑,這句話就是當了皇帝,爽的不行,但是又特別納悶,前兩句還好理解,可皇帝納悶什麽呢?
我問他,屍解成仙是什麽意思,許祈讓我當成一種很厲害的鬼就好了,不用投胎的那種,傳說中有些道士就用這種方法長生不老。
屍解成仙,是大磨難,是大解脫,這句話也可圈可點,大解脫容易理解,可大磨難又是什麽?
許祈要好好參詳一陣,說是有了結果再與我聯係,帶我搶劉為民的寶貝去。
我敬謝不敏,告訴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個死老頭,等尤勿醒了問問他有什麽打算,如果傷心欲絕,就介紹他跟著許祈修道,將來解救小白姐姐,而我則一邊修道,一邊守著康九香和表妹,活到哪天算哪天吧!
許祈罵我癡人說夢,一旦有了線索,我這個徒弟必須鞍前馬後的伺候著。
我不想在這件事上多糾纏,剛想換個話題,忽然怪叫起來:“不對呀,你還沒跟我說那馬臉怪人的事呢!”
我以為許祈忘記了,卻沒想到他尷尬的笑了笑,看來是故意瞞著我,我趕忙追問,他卻接連擺手說,這件事不能告訴我,反正那晚我離開之後,他就一路逃回龍虎山了。
我再三逼迫,他咬緊牙關,正僵持著呢,尤勿的手機便響了,我拿起來一看是小枚打來的,便自作主張按下了接聽。
搶先對她說,我叫王震,是尤勿的朋友,你爺爺的筆記就是記著在我家發生的事。
剛說完,電話裏便是一陣咒罵,她說我是害死她爺爺的罪魁禍首。
我隻好連連道歉,直到小枚罵夠了,叫尤勿聽電話,我才說他受了傷暫時不方便,有什麽事我會轉告。
小枚說道:“我幫你們找到劉為民老爺子了,你們趕緊回來求他救命吧,要是死在外麵就浪費我爺爺的一片苦心了!”
我驚叫起來:“什麽?你找到劉為民了?”
小枚說沒錯,劉老爺子現在就在她旁邊。
頓了頓,電話裏傳出個和藹又稍顯蒼老的男聲,他說:“小朋友你好,我是劉為民,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你盡管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