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又見麵

踏上回家的列車,尤勿嘴裏時刻念叨著。回去就辭職。哪怕走遍中國。將雙腿磨沒了也要找到小白。

昨天夜裏許祈給尤勿治傷時將他弄醒,與我想的一樣。擔心尤勿受不住打擊便沒有如實相告,他說小白依然沒有原諒尤勿,那口棺材莫名其妙的飛走了。小白就帶著三嫂去追,還讓尤勿把她忘掉。

對此,尤勿隻是苦澀的笑了笑。下定決心要當麵向小白道歉,便向許祈請教,那口棺材可能飛去了哪裏?

能飛去哪裏?就在官賜村的矮山裏埋著呢!

但許祈隨口胡謅了一通。什麽山外山,洞外洞,邙山紂王墓。蒼山天師府。但凡是人類不能到達的地方,都是棺材可能的去處,所以尤勿就煞有介事的做了一份周密的計劃,要我陪著他走遍中國......

看他被蒙在鼓裏還信心十足的模樣,我由衷為他感到高興。

最終,康九香還是留在了官賜村,她說我身邊的女人太多了,雖然她不介意,可那些女人容不下她,即便跟我回家也不會有好結果。

一是文靜,二是安素。

我說文靜是我表妹,她現在年紀小,沒能區分對我的感情,長大了會明白的,而且那丫頭的性子軟綿綿的,我還擔心你欺負她呢,至於安素就更加離譜了,我和她無親無故,她算哪根蔥啊,憑什麽幹涉我的生活?

康九香執意不肯,她說有些事情,我以後就會明白。

當時我懶得再跟她廢話,衝出屋找到許祈,讓他把康九香打暈,想辦法送到我家去。

可許祈說了一番偏僻如理的話,他說歸根結底是康九香的心裏有個坎,雖說黃老頭招惹我在先,可說到頭,又是我跟著劉為民將他逼得家破人亡,康九香無法說服自己,跟著幹爹的仇人離開。

所以就讓她先留在官賜村,許祈會幫著照顧一段時間,過上三五個月,如果她還想著我,自然會主動聯係。

我很擔心的問許祈,萬一康九香跟別的男人跑了怎麽辦?

許祈意味深長的問我:“你覺得該怎麽辦呢?抓回來浸豬籠麽?你先搞清楚,康九香是你什麽人吧!”

聽到這樣的話,我不覺有些發怔,一個人思考了好一會才明白許祈的意思。

我和康九香根本沒有關係!

是她不想留在官賜村才把自己送給我,後來我從九哥手底下救了她,康九香有些感動便對我有了感情,可我卻始終告訴她,等她見識到外麵的燈紅酒綠,再考慮是否願意跟我在一起。

既然我有言在先,那康九香跟了別的男人,就與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可我的心偏偏很痛,又是那種有人要搶我最寶貴的玩具的惱怒,可說到底,是我把她當成了私有物,一個風情萬種的小少婦,口口聲聲要跟著我,還不介意我找別的女人,打從一開始,我潛意識裏就有了把她據為己有的打算。

所以,大家分開一段時間,彼此冷靜一下才是最好的結果。

火車上,尤勿拿著那張自己手繪的地圖不停比劃,一會要我跟他去昆侖山,一會又要去河南洛陽,亢奮如下一秒就能找到小白似的,最後我忍無可忍,便問他是否知道我的情況。

他鬼鬼祟祟的扭頭看看,見其他乘客沒有注意我倆,小聲說道:“我知道,可許道長說你現在和活人沒啥區別,隻是隨時會死,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跟我去找小白姐,有什麽危險的地方也能幫我下去探路......你別罵人,其實許道長還跟我說了一件事,讓我不要告訴你呢,你陪我找小白姐不?”

心裏冷笑,臉上卻信誓旦旦的答應,讓他趕緊從實道來。

尤勿神秘道:“他說劉為民肯定還要來找你,因為你胸口上刻著鬼臉,說不清有什麽用處,但很可能與劉為民要找的東西有關,而龍脈在你身體裏轉悠了一圈,好處就是你以後的運氣強的離譜,走路都能撿錢的那種,所以許道長懷疑,劉為民真正的目的是拿你當引子,領著他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我倒吸一口冷氣,憑自己的直覺,也認為劉為民在打這個主意,那天夜裏是我的血濺在棺材上,才使得棺材自動打開的,這讓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滴血認親。

唯一能見證我家曆史的就是兩間祖屋,僵屍去了都要掉眼淚的那種,據說是我爺爺的爺爺傳下來的,要說我祖宗裏有人有資格睡金棺,打死我都不信。

劉為民的打算隻有他自己知道,暫且不管,可尤勿的計劃卻建立在許祈的謊言之上,那口棺材就在官賜村埋著,隻是我們找不到,找到了又打不過,所以我費盡口舌的唬弄一番,就趕忙岔開話題,問起他賣姐姐的事情。

臉上纏著紗布,也看不清他的臉色,但語氣頓時低沉了許多,眼神也透著濃濃的哀傷,他說事情很簡單,他爺爺有位戰友,九幾年的時候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將自己的孫女托付給尤勿爺爺,全家消失了,當時那女孩九歲,尤勿三歲,便去了他家,像我照顧文靜那樣,給尤勿當起了小姐姐。

不是虐待兒童,因為這個小姐姐在尤勿家備受寵愛,用尤勿的話說,根本不是照顧他,而是把他送給小姐姐當玩具,幾年之後尤勿長大了,對這個姐姐是百般不順眼,有天小姐姐帶他出去玩,尤勿將她領到廢品收購站換了三塊錢。

我問他怎麽換的?

尤勿說就是倆人在路上經過一間收購站,尤勿進去說要賣姐姐,然後老板給了他三塊錢,尤勿便讓姐姐在這裏等著,他回家拿點東西,走了之後就再沒回去,還對家裏人說,姐姐一個人走丟了。

因為這件事,尤勿差點被家裏人打死,他說當時年紀小,也沒覺得自己做錯,反而更恨那小丫頭,長大之後有了是非觀,悔的腸子都青了,隻好強迫自己忘掉這件事,直到見了師婆,倆人煲電話粥的時候,師婆說了自己的身世。

收購站老板以為是兩個小孩子鬧別扭,還把那小丫頭叫進屋裏喝水,當玩笑似的說了尤勿的打算,便等著她長輩過來接人,可寄人籬下,一直很敏感的小丫頭卻自己跑了,四處要飯,後來被一位老太太收養。

小白的名字很普通,白娟,她說了身世之後,尤勿當時握著電話泣不成聲,卻還是強作鎮定的鄙視了白娟的弟弟,同時也表示,自己要代替弟弟照顧她一輩子。

我問尤勿,你倆玩的是哪一出啊?

尤勿苦笑:“那天我假裝認錯人,還把工作證給小白姐看,以為自己的魅力把她征服了,可她一看到名字就知道我的身份,誤以為我找了她好多年,所以我演戲,她也陪著我演戲,後來就簡單了,她說出自己的身世,就是想說她已經認出我了,可那時候我能說什麽?難不成我要告訴她,其實我又一次把她騙了?我隻能裝糊塗呀,可沒想到還是露餡,小白姐被我傷透了心。”

尤勿不顧外人詫異的目光,趴在桌子上哭了,我心裏戚戚然的,隻感覺這一對苦命鴛鴦真是太他媽波折了。

火車到站時,小枚便打來電話,說好了在老中醫家見麵,而我想給文靜一個驚喜,便沒有通知她,隻是讓尤勿與她聯係,確定在家便安心去找小枚。

老中醫去世之後,按照當地的風俗,七七之前家裏都要留人,可他死的詭異,加上小枚在一旁攛掇,老中醫的老伴便去了兒女家,倒是方便我們談話。

尤勿和小枚是初中同學,倆人還搞過對象,現在看來那是小屁孩過家家。

尤勿從小早戀,談過的女朋友能組成一個連隊,他以前講過,上高中時他爺爺的想法是畢業之後直接參軍,詢問尤勿的意思,他說了一句話:“我倒是無所謂,可我當兵走了,我那八個對象咋辦呢?要不你找找關係,也弄進去陪我唄!”

他爺爺直接犯了高血壓,對這個孫子徹底絕望了。

小枚是醫生,不算漂亮但身材很火辣,遠遠看見時就冷著個臉,與我們苦大仇深的模樣,不過見了尤勿被包紮成木乃伊,還是很關切,尤勿說是跟著我救表妹,被鬼毀容,小枚當場就要打我,哭哭啼啼的說我是個害人精,害了她爺爺又險些害死尤勿。

一番折騰,勾起了小枚的傷心事,她愁雲慘淡的領我們進了小區,原本還想向她打問一下那個劉為民的事情,也隻好作罷。

老中醫住在十九樓,小枚開門進去,而我和尤勿則同時深呼吸,鼓足了勇氣邁步,剛進屋便看到沙發上正與小枚打招呼的老人,身材高大,六十歲左右,臉上掛著和藹與平靜。

我倆同時驚叫,調頭就跑。

這他娘的根本就是劉為民,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體型,就連那身黑色中山裝,也是劉為民曾經穿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