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秧歌說這件事情,其實說來話長了。

我讓她把所有的事情說一遍。

木秧歌跟我說,其實那天,就是那個瘋子殺了他們村那個黃毛混混的時候,其實他還發現有一個人在場。

那個人就是李元菊。

按照輩分算,李元菊是瘋子的侄女。

瘋子也不是殘忍嗜殺的人,在他錯手殺了混混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回過神了,他讓侄女千萬不要去報警抓人,他可不想被抓到監獄裏麵去。

李元菊當時答應下來了,可是她卻偷偷摸摸的去把混混的眼睛給挖下來了。

“為什麽李元菊要去挖混混的眼睛呢?人也不是她殺的。”我問木秧歌。

由於上次已經冤枉了一次瘋子,這次說什麽也不能再願望人了,要不然我們也太無能了,老是冤枉人。

木秧歌說當然了,她可不能做那種隨便誣賴人的警察。

她問過李元菊。

李元菊說自己老公是一名寫手,寫網絡小說的,寫得特別好,突然有一天,因為用眼過度,眼睛瞎了。

為了讓老公恢複眼睛,她到處查偏方。

最終,她查到了一個偏方,就是吃人眼。

這不講究一個食補嗎?吃哪兒補哪兒,李元菊看到吃人眼能夠恢複眼睛,而且一口氣要吃三十三天的人眼。

於是李元菊就萌生了挖眼給自己丈夫吃的念頭。

可那時候的李元菊,壓根就沒什麽本事,怎麽能挖到人眼睛呢?

一介女流,她還能挖別人的眼睛?沒被人挖就不錯了。

於是李元菊又想了其他的辦法。

她想,自己有一手趕山鼠的本事,這本事是他父親教她的。

她父親是一個很好的獵人,特別擅長趕山鼠,所以她用這麽手藝,和附近一位擅長陰術的道士做了個交換。

她叫那道士趕山鼠的本事,道士交了他易容的本事。

於是在很短的時間裏麵,李元菊變成了夜晚公路上的百變妖姬。

當然,李元菊除了會這一招之外,還會用迷藥。

在他們山裏,產一種叫菲菲草的植物,這種植物會散發出一種香味,人聞了會不省人事。

所以,每次李元菊行凶的時候,都會易容,變成一個漂漂亮亮的女人,去**那些司機,司機聞到了菲菲草的味道,就會暈過去。

然後李元菊行凶挖眼。

她下手還很注意,每次都不會弄死那些司機,會給對方簡單的用草藥止血,讓他們生命無礙。

我又問:那她怎麽殺的警察呢?

“山鼠!”木秧歌說李元菊每次發現形跡可疑的人來他們村子門口,就會吸引他們進山,然後趕山鼠吃掉他們。

有時候山鼠也不是很餓,所以一具屍體吃不完,然後李元菊就會把這些殘屍給搬到很遠的公路上,扔出去。

“哦,怪不得。”我說李元菊為什麽害司機的時候,隻挖眼睛,但是對付警察出手如此狠辣。

原來她壓根沒辦法去對付警察,隻能直接殺了了事。

“她是個很愛老公的人,但也太愛了吧?殺人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挖眼這麽凶殘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木秧歌說:誰說不是呢,她受審的時候,還跟我說,說他老公是一個很有天賦的作家,可惜眼睛瞎了,每天他老公的寫作,都是她代筆的。

“唉!可憐之人,

但也有可恨之處。”我搖搖頭,又問:對了,他老公的眼睛,真的吃三十三天的人眼睛就能好?

“誰知道呢?”木秧歌攤開雙手,說壓根不太清楚。

我們正在討論眼睛的事情呢,結果一個警員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說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麽事啊?”木秧歌問。

“那個新抓來的嫌疑人,現在在自殘。”警員說。

“是李元菊嗎?”我問警員。

“是!正是她。”

我和木秧歌聽了,立馬往拘留室裏麵跑。

剛剛跑到拘留室門口,就聞到了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

我立馬又往裏麵跑,跑到了第一個拘留室門口,就看見李元菊坐在了**,她的臉上全部是血,兩隻眼睛已經空空如也。

“李元菊,你這是幹什麽?”

李元菊的右手握著一柄帶血的勺子,想來她就是用吃飯的家夥,把自己的眼睛給生生的摳出來的。

她左手攤開,上麵有兩顆血液還沒有凝固的眼珠子,她顫抖著手,對我說:警官,我求求你了,今天是我丈夫最後一天吃人眼,吃了今天的人眼,他就徹底好了,你幫個忙,把我的眼珠子給她吃吧。

我有種胃部翻滾的感覺,可又實實在在的被李元菊的癡愛,弄得一聲歎息。

最後一天了,抓不到可以挖眼的人,她竟然把自己的眼珠子給挖出來了?真是讓人感覺到悲傷。

如果這不是一個愚昧的殺人犯的話,沒準我也會被他感動。

我回頭看了一眼木秧歌。

木秧歌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麽做這個選擇。

說帶給他丈夫吧?這麵前做的人,可是挖了三十多個人眼睛的罪犯,還殺了好幾個警察呢,要說不帶呢,的確有點於心不忍的感覺。

最後木秧歌糾結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才說:帶去吧!

我掏出了一包餐巾紙,將裏麵的餐巾紙全部給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將兩顆眼球放入了餐巾紙的袋子裏麵,放在口袋裏麵,我得幫著這個女人完成這個任務啊。

雖然李元菊確實是可惡,可是,她卻非常真誠。

我走的時候,李元菊還告誡我:希望我把她的眼睛,煮一煮,再給他的老公吃,她每次都騙他老公,這是牛眼睛。

我說可以。

李元菊還說,如果他老公的眼睛,真的好了,那就告訴她老公,她得了絕症,死在了醫院裏麵。

我也說可以。

我懷揣著牛眼睛,到了她的家裏,見到了他的老公。

他的老公坐在**,不停的喊:小菊,你在哪兒呢?聽見我說話了嗎?

我走到了她老公的麵前,跟他說:兄弟,你別喊了,李元菊得了病,去醫院了,我來照顧你的?

“什麽?小菊得病了?我要去看看他。”

“兄弟,小菊的病,很嚴重,在省裏麵看呢,你去太不方便了。”我跟她老公說。

接著,我又問他叫什麽。

他說他叫甘奎,和李菊結婚有十年了。

我說聽小菊說,你很喜歡寫作啊?

“是啊,我喜歡寫作,沒瞎之前,我還出過書呢,編輯都誇我寫作特別有天分,可惜瞎了,不過也沒事,我有小菊幫我代筆,每天她都把我的稿子,寫好,交給出版社的手裏。”

我笑了笑,說你還真是幸福。

“是啊!我老婆就是我的眼睛,我一點點都不害怕瞎。”甘奎說道。

我聽了心裏又老不是滋味了,我跟甘奎說,對了,小菊臨走前,囑咐我,讓我給你熬一碗牛眼睛。

聽到這裏,這個瞎了的男人突然開心的笑了,說:嘿嘿,小菊每次都勸我,說我吃牛眼睛能治好病,可能嗎?為這病醫生都跟我說了,屬於眼角膜徹底壞死,根本治不好了。

“是嗎?”

我幹笑一聲,起身給他煮李元菊的眼睛。

我一直煮著,等到水開了,我把眼睛遞給了甘奎。

甘奎張嘴就把它給吃掉了,吃完後,又跟我說:今天的牛眼睛,格外的甜唉,真是不怕你笑話,我以前,從來不吃牛眼睛的,看上去就可怕,還吃啊?後來小菊不停勸我,我就不停吃,吃到最後,我感覺這牛眼睛,格外的甜呢!

“是嗎?”

我又笑,尷尬的笑。

我說你吃了牛眼睛,今天還沒寫作吧?

“沒有,沒有,大兄弟,你能當我的代筆嗎?”他問我。

我說當然可以。

我開始埋案給甘奎寫作。

他說一句,我就寫一句。

一直寫到深更半夜,總算完成了,我讀了一遍文稿給甘奎聽,甘奎聽了特別滿意。

老實說,我這個沒什麽文化的人,都覺得甘奎的書寫得的確很好,他的語句,都特別的優美,有時候,我甚至都被感動了。

給甘奎寫好了這些東西,我又跟甘奎說:行了,你要寫的東西,我也給你寫好了,咱們先休息吧。

“唉!先休息,先休息。”甘奎這人特別老實,我說什麽,他就是什麽。

我們兩人就這麽和衣而睡。

第二天,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甘奎突然跟我說:兄弟,兄弟!

我問怎麽了?

甘奎說:我看見了。

“你看見了?看見什麽了?”我含糊不清的說,突然,我坐了起來,又問甘奎:你的眼睛,真的能夠看見了?

還能騙你不成?甘奎說:我看見了,看見了霧,看見了桌子,看見了,我真的看見了。

甘奎激動得走下了床,由於不太適應,他還得滿滿的扶著東西走。

他扶著床弦,走到了寫字桌的邊上,伸手打開了寫字桌上的一個便箋本,開始寫字,他邊寫邊哭:我真的看見了,我本來以為我看不見的,想不到我真的看見了,牛逼!

他興奮得不行。

我則走到他的邊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兄弟,你既然看見了,那就好好寫字,我是佩服你,有個好老婆。

“是啊!沒有我老婆的牛眼睛,我肯定看不見的。”

我笑了笑,拍著他的肩膀說:慢慢寫吧,你既然看見了,那我就不照顧你了,你好好寫字,好好做飯吃,過幾天,小菊就會回來的。

“那當然了,你說我要不要等到小菊過來的時候,我依然裝作看不見的樣子,然後給他一個驚喜。”甘奎有些興奮的跟我說。

我聽到這句話,真心有點受不了了,內心很難過,我實在沒有勇氣告訴他真相是什麽,也沒有勇氣告訴他小菊托我說的那個假話--小菊得了絕症,死掉了。

我實在無法說出口,隻說了一句:當然,你要好好表演,表演得逼真一些。

“恩!”甘奎跟我做了一個努力的手勢後,我轉身出了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