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未撲哧一聲,把嘴裏的茶水噴出來,樂得哈哈大笑。

薄荷頓覺有點不好意思,忙道:“紀瀾,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你看上去風流倜儻,風度翩翩,用不著別人幫忙,自己能找得到女朋友,不像嚴未,他看著太老實了。”

紀瀾黑著臉,敢情自己在她眼裏就是風流**,嚴未就是老實巴交誠實可信。

嚴未也笑著附和道:“就是,你這號的哪用得著別人介紹啊。你那追女孩兒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紀瀾瞪了他一眼:“我施什麽手段了我?”

嚴未笑著對薄荷道:“你還記得不記得大三那年的元旦,咱們操場上有人放了幾十盞孔明燈,後來有盞燈掛到樹梢上,差點把那棵樹給點著了,當時很多人跑到操場上看熱鬧,你聽說了吧?”

薄荷點頭:“我知道。”

紀瀾在桌子底下狂踩嚴未的腳,嚴未痛得齜牙咧嘴,但很堅強地繼續往下說:“那燈就是紀瀾放的,為了追求法律係的係花孟小佳,對了,我記得特清楚,燈上麵還寫著字呢,星星都知道我愛你。”

一聽這句話,薄荷受不了了,捂著肚子,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星星都知道我愛你……

紀瀾咬牙切齒地瞪著嚴未,嚴未揉著笑得快抽筋的麵皮,裝沒看見。

薄荷半晌才捂著腮幫子,勉強收住笑容道:“紀瀾,沒想到你還有這麽文藝的時候,還挺詩情的。”

紀瀾咬牙,你是在誇我嗎,一副酸得倒牙的模樣。

嚴未和薄荷兩人想一陣樂一陣,把紀瀾整得沒脾氣,要不是當著薄荷的麵,真想把嚴未按到桌子上捶一頓。

薄荷看看手機快到八點了,就笑著對兩人道:“我要去夜闌珊了,你們接著再吃點吧,我先去結賬。”

嚴未忙道:“我去結賬。”

紀瀾道:“我吃好了,一起走吧。”

嚴未點頭:“就是,一起走吧。順路把你送到酒吧。”

薄荷也不多加推辭,經曆了今夜,好像和紀瀾也熟悉親近了許多,他看著也不像表麵那麽冷漠嚴肅了,原來還有那麽可笑的過往。

青春總是讓人懷念,而同學總是比社會上認識的人更多些親切,少些防備,很容易就熟稔起來。

紀瀾把薄荷送到夜闌珊。薄荷朝兩人揮揮手就快步走了進去。

嚴未好奇,想聽聽薄荷的歌聲,紀瀾便停了車,和嚴未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

吉他手彈了兩支曲子之後,薄荷就上台了。

嚴未一瞬不瞬地望著她,覺得薄荷完全像是變了個人。成熟嫵媚,風情萬種。原來,她打扮起來這麽動人。

嚴未歎道:“紀瀾,你眼光真是厲害,居然能認出她來,就算我和她同班四年,你不說是她,我都看不出來。”

紀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認出她的,仿佛他能看到她身上的一種韻味或是精氣神,莫名的就是覺得熟悉。

紀瀾聽了一會兒,點評道:“唱得還不錯,不過高音有點上不去。”

嚴未白了他一眼:“夠好了,少來雞蛋裏挑骨頭。”

紀瀾撇嘴:“行,行,我知道,初戀都是完美的。”

嚴未反擊:“孟小佳也是完美的。”

紀瀾瞪著眼,“你要是再敢提那些事,看我不捶死你。”

嚴未笑嘻嘻道:“我發現你對帶小字的姑娘特感興趣啊,孟小佳,杜小珂。是不是杜小珂的名字帶了小字,你才去追她的啊?”

“她那是拂曉的曉,不是大小的小,你別瞎猜了。”

兩人低聲說著,薄荷已經唱完了兩首歌下台了。

嚴未一見,忙起身和紀瀾走出了夜闌珊,過了一會兒,薄荷從側門走了出來。

嚴未迎了上去:“薄荷,你唱得真不錯。”

薄荷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們還進去聽了聽啊?”

“是啊。”

薄荷謙虛地笑:“唉,我可是走後門進去的,水平很業餘。”

紀瀾將兩人各自送回家,一人駕著車朝家開。

秋日的夜晚,馬路上行人稀少,車也寥寥無幾,晚風刮起地上的落葉,他莫名地生了一股子寂寥之感。剛才車裏還是熱熱鬧鬧的三個人,轉眼剩下了他一個,他突然很想身邊有個人陪伴,哪怕是不說話。

回到家,老爺子還沒睡覺,正在看一檔相親節目,臉上樂嗬嗬的。

“紀瀾,快來看,這節目特有意思,你看這些姑娘,都這麽漂亮,怎麽就沒對象呢。”

紀瀾有點啼笑皆非,坐到老人身邊,給他捏了捏肩膀,打趣道:“爺爺,我估計你是這檔節目年歲最大的觀眾了。”

“我還是因為你,才看這節目的。”

紀瀾一聽老爺子有設套的意思,趕緊道:“我去洗澡去,爺爺你早點休息。”

說完,就趕緊往樓上溜。

老人哼了一聲,繼續津津有味地看電視。

轉眼過了一周,周末的時候,嚴未接到了薄荷的電話。

薄荷在電話裏笑嗬嗬道:“嚴未,我們公司的出納,叫蔣琳,今年二十五歲,很漂亮,人也很可愛,要不要認識一下?”

嚴未怔了一下:“你還當真啊?”

“是啊,我當然是說真的,葉珊珊有點太務實了,我覺得你還是找個單純簡單的女孩兒比較合適。我來公司之後,和蔣琳挺投緣的,我對她提了你的情況,她也很感興趣。周末沒事,見個麵吧?”

嚴未心裏有點遲疑,過了一會兒才訥訥地問了句:“那你呢,你不打算找男朋友?”

“我不找。”

“為什麽?你不會因為許淮,從此就不找對象不結婚吧?”

“當然不是,我肯定會結婚,要不我爸還不得急死。不過我現在不急,你看我現在負擔多重啊,找男朋友不是拉人下水嗎,等我還了債再說吧。”

嚴未聽到這兒,心知薄荷對自己是絕沒有一點男女之情的意思,而且看她的口氣,三兩年之內也不打算交男朋友,於是便收起了自己過往的那份心思,對薄荷道:“行,既然你覺得人不錯,那就見見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薄荷很高興:“那行,你來約時間和地點吧。”

嚴未想了想道:“就在夜闌珊附近吧,方便你去上班。”

周六晚上,薄荷帶著蔣琳到了夜闌珊附近的一家飯店,進了包間,嚴未已經提前到了。

雖然薄荷已經說過蔣琳很漂亮,但是嚴未並沒有很當真,因為他相親無數次,這種話語都聽得多了,基本上都是誇張。

但薄荷這一次真的沒有誇張,蔣琳美麗端莊,文靜嫻雅,而且一見嚴未,居然臉紅了。

那抹羞澀的紅暈,瞬間擊中了嚴未的心扉。

薄荷在一邊觀察,依她的直覺,她覺得嚴未對蔣琳有一種類似一見鍾情的感覺,而蔣琳也顯然對嚴未很有好感。

薄荷雖然是第一次做媒,但她很聰穎也很敏感,她給嚴未介紹對象毫不盲目,她了解嚴未的個性,也知道他適合什麽樣的,所以,公司裏那麽多美女,她就看中了蔣琳。

蔣琳初次和嚴未見麵,有點拘謹,薄荷便一時沒有離開,留下活躍氣氛,過了一會兒眼看快八點了,便起身告辭先走,留下兩人單獨相處。

飯店離夜闌珊很近,薄荷背著自己的大帆布包,快步走到酒吧,換上自己帶來的長裙和假發,然後化了一個濃妝。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她也覺得很陌生,突然覺得自己像是灰姑娘,可惜不是來參加晚會,也不是來會見王子,是來討生活。

演出要化妝是酒吧裏的規定,她自己也很願意化,而且盡量化得濃一些,因為她不想被人認出來。她自覺化妝換裝之後的自己都未必認得出自己,但紀瀾,卻一眼認出了她,很奇怪。

上了台,她依舊唱了兩首英文歌。這些都是上大學時聽熟了的老歌,不用費心準備,而且也比較符合酒吧的氛圍。

她唱歌的時候習慣性的目光朝下,微微垂著眼簾,不想台下的人看見自己的眼睛。

唱完一首,台下竟然有很輕微的掌聲。薄荷一怔,她來了半個月,這是第一次有人送給她掌聲。

她不由抬起頭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