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去年初秋的一下個午,鄰居趙大哥全家騎著一輛嶄新的摩托車垂釣歸來,一路上兩個孩子仍然沉醉在垂釣的樂趣中,有說有笑地交流著垂釣的感受,讓趙大哥兩口子在沉甸甸的收獲裏感受到一份親情的快樂。
然而,走到半路的時候,孩子的談笑聲突然戛然而止:“孩子,接著嘮啊,我看你倆幹脆把今天釣魚的經過寫篇作文好啦,老師看了也會滿意的。”坐在最後麵的媽媽輕輕地拍了拍兩個孩子的肩膀說。這時,趙四丫指了指前麵的天空說:“媽快看,那裏怎麽啦?”隻見眼前的天邊舞動著一團團厚厚的暗灰色濃雲,飛快地自北向南疾馳而來,壓得越來越低。“怪了,雲彩怎能這個怪樣?”三丫說,“媽,你瞧啊,太可怕啦!”說話間,眼前的雲層變得更為恐怖,就如原子彈的蘑菇雲一樣,一邊是炸裂的形態接連向前快速飛下,一邊向地平線直逼而來。緊接著,另一種奇異的現象出現了。在雲層的當中漸漸出現了暗紅色,雲朵如翻江倒海般地炸裂著。趙大哥見狀情知不妙,馬上加大油門快速行駛,一家人誰也沒有遇到如此可怕的自然現象。但學過自然課的趙四丫忽然想到,雲朵發紅,往往是冰雹的前兆。此時,灰紅色的濃雲像大海的波濤一樣滾動,直逼他們而來。他們聽到了一陣仿佛來自地心的隆隆聲響,天空也變得更暗了。趙大哥萬分焦急,他恨不得一下子插上翅膀,將一家人立即帶回家裏。可是,與其相反的疾風撲麵而來,摩托車行駛的阻力越來越大,就像老牛爬坡一樣艱難。趙大哥下了決心,一要在冰雹下來前趕回家。可是,天不遂人願,趙大哥發現遠處的雲浪中已經帶著白茫茫的冰雹直逼家的方向而來,便向妻兒喊道:“不要怕,就要到家啦,咱們一定會趕到它的前麵到家!”
就像與冰雹賽跑一樣,一家人與恐怖的冰雹從一南一北的兩個方向直逼村落而來。風聲越來越大,天色變得更加陰暗,周圍變得更加充滿了恐怖的氣息,三丫和四丫變得更加緊張了。在萬馬咆哮的巨大聲響中,他們聽到了一聲聲樹枝折斷的聲音,當摩托車吃力地進入村口時,一個折斷的粗大樹枝突然橫掃而來,“吱——”一個急刹車後,殘枝一下子摔在了車輪前幾十厘米的地方。在妻子和孩子的驚叫聲中,殘枝被重重地摔成兩節,在風力的作用下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吹走了。“孩子,別怕,樹枝在跟爸爸開個玩笑,你看他給我們讓路啦!馬上就到家了,我們快要勝利嘍!?在呼嘯的疾風中,一摩托車終於艱難地到達趙家大門口,三丫和四丫興奮地尖叫起來:“噢——勝利啦!”可就在這個時候,天色變更加暗淡了,風也一下子大了許多,樹板折斷聲響再次帶動撕裂生命的恐怖聲紛紛響起。趙大哥一邊停穩車一邊對妻子說:“你管開門,我管孩子,快!”
話音剛落,冰雹已經啪啪地到來了。趙大嫂一邊撲向院子的大門一邊掏出鑰匙,用最快的速度打開了大門。緊接著,她又急躥了幾步衝到屋門前,緊張而飛快地打開門鎖。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強有力的氣流嘩的一聲撞開了屋門,而她也被這股氣流一下子衝到屋裏。一瞬間,天空一下子黑了起來,密密麻麻的冰雹如期而至!趙大嫂想竭力回身去接大門外的孩子,可冰雹已經讓已經讓她無法出門了。在天地間一片恐怖的響聲中,急得流出眼淚的她忽然聽到丈夫的呼喊:“不要過來,我和孩子都在大門洞裏,孩子沒事……”至此,趙大哥感到自己與孩子已處在一個孤島之中,他懊悔,幾乎是慢了半拍的僅僅一步之遙,卻讓孩子與妻子隔在了兩個不同的世界。好在上蒼還給個麵子,讓他們父子能在這個門洞裏躲避那一個個幾乎能夠置人於死地的巨大冰球。三丫和四丫已嚇得一點都不敢出大氣,本能的反應使他們往爸爸身上靠的緊緊的。趙大哥俯下身,一隻臂彎摟著一個孩子,不住地安慰著“不要怕,過一會兒就好啦!”
然而就在此時,冰雹砸在地麵又被彈起的碎屑,開始接連不斷地噴濺在他們身上,兩個孩子被嚇得哭了起來。趙大哥果斷地抱起兩個孩子,緊緊地靠在右側的門垛旁,任一股股強有力的冰屑打在自己的腿上。天空中的狂嘯更為猛烈了,樹枝清脆的折斷聲響,冰雹下落的尖叫以及他們之間的相互撞裂的聲響,還有房頂瓦片被擊碎的聲響交織在一起,真是震耳欲聾。這時,趙大哥告訴孩子:“捂上耳朵!”兩個渾身發冷的孩子趕緊把耳朵捂了起來,終於有了一點兒安定感。可是在屋裏麵的趙大嫂卻是忐忑不安,密密的冰雹讓她無法望到大門洞裏的丈夫和孩子:“三丫!四丫!”趙大嫂拚命地叫喊,終於再次聽到丈夫的聲音:“沒事!我們還在——”“看好孩子——”趙大嫂再次拚命地大叫,一種難言的感覺使她哭出聲來。外麵的聲音突然一下子小了許多,這讓趙大哥的回音清晰可聞:“放心吧,孩子很好——”可幾秒鍾莫名的安靜過後,一陣令人恐懼的氣流衝過來,門窗開始劇烈搖**,玻璃霎時被震得粉碎。趙大哥憑借冰雹的白色反光隱約地看到這邊發生的突變,便大聲叫喊:“孩子他媽,快趴到床下去——”趙大嫂趕緊趴到屋裏那個結實的單人鐵床下,以應不測。
巨大的冰雹依舊猛砸著外麵的世界,久久不能停下來,讓趙大哥簡直有種要哭的感覺,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遇見,也沒有聽說過這樣凶猛劇烈的自然災害。他將兩個孩子抱得更緊了,不住地安慰著:“有爸在,你們不要怕,咱會勝利的!”不知過了多久,冰雹以傾瀉戛然而止。而緊接都會狂風大作,卷動著四麵八方的雨水尖嘯而來。屋頂瓦片被掀起來了,而他們棲身的整個門洞開始顫動,頂棚上的塵土紛紛落下。“不好,門洞要坍塌了。”本能的反應使趙大哥趕緊摟住兩個孩子,跑向院內的空地。而他們隻跑出幾步,就聽身後一聲巨響——門洞真的徹底坍塌了。趙大哥開始驚慌了。因為在這個充滿殺氣的世界裏,他不知道下一步還將發生什麽!狂瘋再次吹來,趙大哥的腳下有一種陡然變輕的感覺,讓他感到極端的恐怖。但是他心裏明白,不論發生什麽,都要摟住依附在身上的孩子。於是,他將兩個孩子摟得更緊。而就在這時,他們父子三人被強大的氣流卷了起來,從滿是白花花的冰雹和泥水的地麵上騰空而起。
此時此刻,雨似變得小了很多,天色也似乎亮了一些。但耳邊的風聲和各種斷裂的聲音讓父子三人驚恐萬狀。特別是他們被忽快忽慢地卷進空中的時候,兩個孩子大聲地哭叫起來,徹底的恐懼也差點兒讓趙大哥嚇破了膽,天啊,一定是遭遇了魔鬼!而他在恐懼中差點兒鬆開雙手的時候,孩子更恐懼的哭叫提示他:隻要一鬆手,孩子也許馬上就被拋向九霄雲外!想到這裏,趙大哥死死地抱著兩個孩子,他想,不論生死,父子都要緊緊地依靠在一起!因為氣流的作用,父子三人在十米左右的高度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飄動著,趙大哥開始極力提醒自己的控製緊張,想辦法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讓兩個孩子保住生命。好在借助風力,他懷中的兩個孩子已經顯得很輕,這使他多了幾分安定。而此時,他看到一根根偌大的樹枝像他們一樣在空中飄忽不定的舞動著,這樣子讓他再次心生恐懼感:“孩子,快閉上眼睛!”他害怕兩個孩子也看到這攝人心魄的一幕!但越是恐懼,他就越將孩子抓得更緊。此時,父子三人被提升的高度足足有二十米,隨著一個巨大的空氣旋渦轉來轉去。在這可怕的旋轉飛翔中,趙大哥看到了自家房頂瓦片被風刮得無影無蹤,院處十幾棵大樹已腰折或連根拔起。
兩分鍾後,三人的旋轉高度開始下降。這時,眼看就要摔下的他,真正地感到了死亡的到來。而現在,他唯一的念頭還是不放心兩個孩子。這時他突然發現眼前電視轉播塔的塔尖,但緊緊地摟著孩子隨風向電視轉播塔的塔尖移動。終於,順勢夾住了塔尖。由於過度用力,左臂裏的三丫被擠得哭了起來,但趙大哥想,女兒暫時的難受一點兒不要緊,可是一定不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救命機會。盡管如此,三丫那痛苦的哭叫聲音還是像刀子一樣剜著趙大哥的心。他決定冒點風險,小心地調整左臂的姿勢,一邊在巨大的氣流中死死地夾住塔尖,一邊將三丫一點兒點兒傳遞到左手裏。他的左臂死死地抱住兩個孩子,右臂仍牢牢地夾住塔尖。風力慢慢變小,兩個孩子的身體越來越重了,趙大哥的手開始發酸,盡管他不斷地咬牙挺著,可仍覺得自己的手快要不聽使喚了。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他猛地發現了電視塔下那棵老榆樹依然還屹立著,這是個救命的著陸點啊,趙大哥決定先讓三女兒著陸,他喊了一聲:“三丫,閉上眼睛!”然後將她鬆開。孩子驚叫著落了下去,正好落在了老榆樹的頂部,又滾到了地麵上。趙大哥接著又把四丫丟下去,她被老榆樹彈起後,也滾落到地麵上。最後,他也順利地跳到老榆樹上,身體絲毫未損。當他再次抱起兩個孩子時,隻發現他們受點兒皮外傷。
幾分鍾後,龍卷風徹底地退卻了。在房頂坍塌之時,躲在鐵床下的趙大嫂也逃過一劫。當她看到赤臂的趙大哥抱著孩子站在眼前的時候,頓時哭了起來。驚嚇後的三丫和四丫仍沒忘記尋找她家的摩托車和車上的魚簍。轉到門洞旁一看,摩托車仍完好無損地靠門洞旁立著,魚簍裏的魚還仍然活著。趙大哥見了眼裏又放出亮光來:“孩子他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等修好了房子,咱還釣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