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林奕澄到了隔壁,她就知道,陸山河不是裝的。

他表情痛苦,滿頭大汗,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

林奕澄要他去醫院,他很抗拒,沒辦法,隻好簡單檢查後,先給他吃了藥。

林奕澄問他:“你吃晚飯了嗎?”

陸山河搖頭。

林奕澄拿出手機,給他點外賣,忽然又問:“午飯呢?”

他又搖頭。

林奕澄氣得差點把手機扔了:“你自己身體什麽情況,你不知道?之前還十二指腸潰瘍出血,現在還這樣糟蹋自己?”

“橙橙……”他眨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你是在關心我嗎?”

林奕澄麵無表情收回目光:“我是在關心患者。”

“我後悔了。”

林奕澄心裏一顫,不知道陸山河後悔什麽,但她總覺得,他的話,會叫她產生不適。

她飛快選了一家最貴的粥,然後放下手機:“現在是不是好點了?等下吃點東西,不行就去醫院,別撐著。”

她說完就起身。

陸山河坐在沙發上,突然伸手,從後麵抱住了她的腰身。

林奕澄身體一僵。

陸山河的臉貼在她的後背,聲音裏帶著哽咽:“我後悔了,我做不到看著你和山姆結婚然後放手……橙橙,我知道我這樣很卑鄙,可我真的沒辦法放手。我做不到,我該怎麽辦……”

林奕澄脊背挺直,理智告訴她,讓她褪下陸山河的手,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陸山河是死是活,都跟她沒關係。

可於情於理,她都做不到扔下一個病患,讓他傷心欲絕,然後病情加重。

她沒動,隻是柔聲開口:“你先把身體養好,一個好的身體是做任何事情的基礎。等你身體好了,我們來談一談。”

陸山河簡直不敢置信:“橙橙,你說什麽?”

他把人轉過來,仰著頭看她。

林奕澄垂眸,看見了掛在他睫毛上的淚珠。

曾經,她不知道為陸山河掉過多少淚。

痛苦的時候,無助的時候,脆弱的時候。

她並不是一個遇到事情就哭泣哀怨的人,但那段愛情,真的讓她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離開陸山河的時候,就曾經發過誓,再也不讓自己受傷,再也不讓自己因為愛情,掉一滴淚。

現在,在她麵前哭泣的人,是陸山河。

男人眸子漆黑,剛剛哭過,像是雨幕剛剛衝刷了天空,露出了那顆最耀眼的星子。

往日裏冷漠淡然的目光,現在裝滿了委屈和期待。

他像一個跟家長要禮物的孩子,就那麽眼巴巴看著林奕澄。

事後林奕澄回憶,當時她的定力但凡差了一點,可能就招架不住了。

往日裏冷漠霸氣的那人,突然在你麵前撒嬌示弱,一般人估計都受不了。

但林奕澄抗住了。

她說:“一個不知道愛惜身體的人,我想不到他怎麽去愛別人。陸山河,愛人之前,先愛自己吧。”

“我,我會的!”陸山河眼睛裏像是有光:“我會愛惜自己的身體!橙橙……”

“別光嘴上說說,至少要讓我看見。”

“好!”陸山河依舊攬著她的腰身,不舍得撒手:“我會讓你看見的。我會愛自己,也會愛你……”

“粥快到了。”林奕澄打斷他的話,褪下他的手:“你等下記得吃了,再不舒服就去醫院吧,我還要回去陪兒子。”

林奕澄的動作讓他不舍,林奕澄的話,讓他心裏又被紮了一刀。

他忍不住問:“橙橙,你當初和他有了樂樂……是意外,對不對?”

他不敢相信,林奕澄剛剛離開他沒多久,就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

林奕澄開口:“是不是意外,都不重要,這是事實。”

陸山河垂下眸子:“我知道了。”

林奕澄抬腿往外走。

陸山河在她身後開口:“橙橙,如果……如果以後我能追到你,我發誓,我肯定把樂樂當自己兒子一樣看待!”

林奕澄搖搖頭:“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林奕澄回了隔壁,秦寶環跟狗子似的,在她身上聞來聞去:“他是不是抱你了?你身上怎麽有男人味?”‘

林奕澄推開她:“我給他檢查了一下,他疼的厲害,我總要排除一下,是不是闌尾炎什麽的。離得近了,當然有味道。”

“我跟你說,你別心軟哈。”秦寶環瞪著她:“沒錯,我承認,陸山河是很優秀,又是樂樂親爹,但他過去做那些事,你要是這麽輕易原諒他,我絕不答應!”

林奕澄看著她:“你這話裏的意思,是先折磨他,然後再原諒他?”

秦寶環說:“我看出來了,你對他還是不一樣的。你討厭一個人,從你的目光和動作裏就能看出來,比如,你對施長海……”

“你提他幹什麽?”

“看,就是這個眼神,這個語氣。”秦寶環說:“這才是你討厭一個人的正常表情。”

林奕澄不說話了。

秦寶環又說:“總之,你不能這麽輕易原諒他,我跟你說,男人都是賤骨頭,你越吊著他,他越對你好。”

林奕澄說:“我正好想跟你聊聊你和施乾澤的事情。”

秦寶環別開臉:“我倆的事,不用你操心。”

“怎麽你說我和陸山河,頭頭是道的,到自己身上,慫了?”

“我慫什麽!”秦寶環上了床,把抱枕抱懷裏:“我可以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你行嗎?”

林奕澄抬手拍她一下:“你都不是那樣的人,幹嘛非要說這樣的話,讓別人誤會!”

“不會誤會你的人,你說什麽,他都不會多想。想誤會你的人,哪怕你什麽都不說,他自己都能找各種理由。”

“是這樣沒錯,但施乾澤真的很不錯了,你還想怎麽樣?真的要把人作走,再也不理你,你就高興了?”

“不理就不理,誰稀罕!”

“施乾澤走了。”

秦寶環猛地看她:“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他去哪裏?”

林奕澄慢吞吞坐在**:“你管人家呢,你不是不擔心嗎?幹什麽這麽著急。”

秦寶環哼了一聲。

林奕澄說:“承認你也喜歡他,你也在意他,就這麽難?施乾澤來找我了。”

“他找你幹什麽?”秦寶環立即急了:“你怎麽不跟我說?他跟你說什麽了?”

“他說他要走。”

“他走哪裏去?”秦寶環從**下來就準備穿衣服:“他神經病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