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村子裏過完暑假回來,門前水塘邊的老桑樹已經沒有桑葚了。真是太可惜,好東西又沒有吃到。桑樹的葉子這個季節倒是非常茂盛,遮天蔽日。此情此景讓我想起小時候,爬上樹去摘桑葚吃的往事。

老桑樹真的很老了,都快五十年了吧,比我爸媽都要大。住在水塘西南角的劉大爺和我說過,以前這個池塘很大。後來農村發展,變成了小鎮。池塘被圍了,造成了田。桑樹也被砍光了,隻剩下這一棵。

原來啊,池塘岸邊四周都種滿了桑樹。在六七十年代,那個饑荒的歲月裏,桑樹給大家提供了很多口糧。桑葉可以喂蠶,蠶吐完絲變成蠶蛾,炸著吃,外焦裏嫩的。當然桑葚也是美味,不過不能吃多。吃多了,夜裏可能要流鼻血,大補之物。

在我朋友裏有不少北方人,他們不大認識桑葚,也極少吃。這裏簡單說下,桑樹屬桑科桑屬,為落葉喬木。桑葉呈卵形,是喂蠶的飼料。葉卵形或寬卵形,先端尖或漸短尖,基部圓或心形,鋸齒粗鈍,幼樹之葉常有淺裂、深裂,上麵無毛,下麵沿葉脈疏生毛,脈腋簇生毛。桑葚紫黑色、淡紅或白色,多汁味甜。

劉大爺常和我說文革十年的動亂,以及那些年的一些故事,我也愛聽。這之中也不乏詭異的怪事,比如這棵老桑樹,應該說是一排排老桑樹。

讓我們把時間撥到七十年代,那個時候都是公社所有製,東西都是集體的。很多人看到桑樹多,就都養了蠶。養蠶就要桑樹葉去喂桑葉,采了桑葉就要交糧食。在那個時代,這算是很公正了。但是,不管什麽年代都有貪小便宜,不按照規矩辦事的。有些人就夜裏鑽到桑樹林,借著夜色去偷桑葉。

狗蛋子就是這樣一個人,半夜揣著布袋子去偷桑樹葉。掐著點等到打更巡邏的要來,就溜回家。一連幾次,狗蛋子沒有被抓住過。膽子就大了起來,隔三差五就去偷。

有一個下著滂沱大雨的晚上,狗蛋子覺得巡邏的肯定不會來,就大搖大擺的去偷桑葉。帶了四個麻袋,準備好好偷一把。他剛爬上樹,采到第一把桑葉時候。遠方像是有車來了,車大燈把桑樹林照得亮極了。那個年代,別說汽車了,拖拉機都少,每個鄉能有個一兩輛就算好的了。

狗蛋子害怕起來了,以為鄉上麵下來抽查工作。自己要被發現還不得去會上好好批鬥,說不準還要沒收糧食,關進小黑屋思想改造。下樹後才發現,那不是拖拉機,也不是轎車。拖拉機就一個大燈,這燈光明顯是分散開來的,而且拖拉機有巨大聲響,這個隻差幾百米了,卻什麽聲音沒有。

車越來越近,走到了桑樹林上的小道,伏在桑樹叢中的狗蛋子,這回看清了。青黑色的車身,三米多長,隻有兩尺寬,頭上一對角,後麵還有根尾巴甩來甩去。而那大燈,不是大燈,是一雙泛著綠光的眼睛正在看著他。這不是車,這是一頭巨大的水牛。

狗蛋子活了三十歲,沒見過這麽大的眼睛發亮的水牛,嚇壞了。也不顧雨天路滑,在泥土中一路狂奔,那牛竟然在後麵追。狗蛋子腳底一滑,摔在了泥巴地裏。接著水牛一個飛角把他頂到了水塘邊,昏死過去。

天亮後,狗蛋子被人發現了,抬回家裏。他變得有些瘋瘋傻傻,逢人就說那天晚上看到的這個事情,還說自己因為偷東西被牛神仙給懲罰了。

幾十年過去了,狗蛋子早已經死了。在他的描述中,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