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雪靈的身軀微微顫動了一下,蔥白的指尖微微泛涼,下意識的抿了抿唇瓣,小心翼翼的回首,訕訕接腔,“怎、怎麽……難道我沒事就不能來找三叔你嗎?”

話音剛落,她的腦海裏就隻剩下在洗手間外聽到王夫人說的那句話。

――雪靈和我說了婚禮等到老爺子醒來再籌辦。

她不是不知道三叔為什麽想那麽快為他們舉辦婚禮,不單單是為了讓眾人知道她的身份,也是為了讓王夫人斷了那個念頭。

可就因為她,就因為她的一時心軟,就著了王夫人她們的道。

可這一切都已經不可避免的發生,再讓她怎麽補救也無濟於事。

“我不是說過你可以在家休息不用來,怎麽這個時候還想著來?”一步步逼近,顏司明那雙深諳不見底的黑眸緊盯著眼前白皙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蒼白的人兒,薄唇譏諷的勾了勾,說出口的話卻讓人無法反駁。

“我、我……”聽著男人的話,沈雪靈通體越發的冰涼的厲害,目光微斜,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手臂撥了撥散落在耳際的發絲,話語輕顫,“我這不是想著我剛到公司來什麽都不知道還無無故曠工肯定會引下麵人不滿的,所以……”

“所以,你就和王麗娟說你想婚禮延遲到老爺子醒來?”

話還在口中輾轉,就猛然被男人清冷的嗓音打斷,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眼宛若能看透人心般的直視著她,讓她頭皮發麻,渾身僵硬著不敢有分毫動作。

女人的不回答,和她閃爍不已的目光,落在顏司明的眼底全然變了個味道,涔薄的唇瓣輕勾出一道弧度,意有所指――

“怎麽,你怕我?”

說著,深諳的目光接連暗沉了幾分看向窗外,微微閃爍,垂在身側的雙手猛然伸出拽住女人發涼的手腕,沉聲,“你跟我來!”

一瞬間,不給她任何的反應就將她狠狠地拽出辦公室,徑直往電梯口的方向走去,而所到之處所有人看著他們的模樣皆是竊竊私語,目光裏閃爍著的探究落在沈雪靈的身上讓她不得不將頭垂得更低了些。

進了電梯,她低垂著頭緊咬著唇瓣,不用猜她也知道身邊的男人有多麽的生氣。

這種事情要是換作是她,她也生氣。

你千方百計的將一切都計劃好了,而你身側最為親密的枕邊人卻屢屢給你拆台,是個人都受不了,更別說還是顏司明這種從小過慣了養尊處優生活,一直站在至高點的男人,更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路向下,出了電梯映入眼簾的是暗沉沉的地下停車室,怔了怔,微不可見的縮了縮手。

他要做什麽?

他要帶自己去哪裏?

強壓下心下的忐忑,緊緊跟隨著男人的步伐走到熟悉的黑色路虎旁,隻見男人拉開車門,不給她任何的反應,用力的將她塞進副駕駛座,長臂繞過她拉過一邊的安全帶快速的給她係上。

驚詫間,耳畔傳來的沉悶的關門聲讓她眼闊輕縮,滿臉的忐忑不安掀起眼皮掃了掃男人的方向。

隻見他繞過車身走到駕駛座旁,大手一伸拉開車門,動作迅速的坐了進來,精致得無可挑剔的側臉緊繃得不像樣兒,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冷氣息,讓人不知所措。

就在沈雪靈緊看著他出神的時候,車身就被男人緩緩發動,宛若離弦箭般極速的發射出去,眼前隻覺得一片空白。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抬起手臂抓住頭頂的扶手,整個人渾身緊繃著,眼角餘光掃過窗外快速掠過的風景,心下狠狠地疼了疼,再看了眼駕駛座上麵色陰冷的顏司明,愈發的抿緊了唇瓣。

她不敢問也不能問,生怕一問出口招來的會是男人滿臉的失望。

可不問,她的心底怎麽也靜不下來。

刹那間,車內的空氣變得格外的凝固起來,鼻息間皆是男人清冷的氣息。

直到她看著眼前的路越來越熟悉,她才逐漸放鬆了身軀,鬆開握住扶手的手,看著車子一點點開進醫院的地下停車室。

車身平穩,身側駕駛座的男人卻是比她更快一步的下了車,然在她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邊的車門猛然被拉開,驚詫間一道黑影席來,一聲“哢嚓”的聲響極為悅耳,她也被解開束縛,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強勁的力道將自己拽動著下了車。

踉蹌間,她隻能踩著不平穩的步伐跟在男人的身後,緊咬著唇瓣不敢吭聲。

就那麽低垂著頭跟在男人的身後,等她回過神來時,眼前便是一扇緊閉的雪白色房門。

見此,沈雪靈動了動紅唇,小心翼翼可卻又夾雜著擔憂開腔,“三叔……”

然,她的話音剛剛出口,男人的大手就搭在了門把手上,微微轉動用力一推,入目便是充滿冷色調的病房。

邁開步伐,一點點看清了病房的樣貌,隨著視線的移動,最為注目的便是病**渾身插滿了儀器的男人。

狠狠地扯了扯嘴角,清澈的眼裏逐漸溢出淚花。

不用猜她也知道躺在**的男人是誰。

顏老爺子,三叔的父親,她的養父。

“小家夥,你好好看看,像他現在這副模樣,你覺得他什麽時候會醒來?”

就在沈雪靈愣神間,頭頂突然一道清冷的嗓音緊隨而來,就像是一顆石頭砸進了平靜的心湖讓它不得不泛起漣漪。

渾身狠狠地一陣,指尖縮了縮,緊抿著唇瓣,眼前的景象更模糊了起來。

望著被儀器束縛住的顏老爺子,看著他越來越滄桑的麵容,心下一沉,底氣不足的別開目光。

她知道,她知道那是王麗娟她們估計下套讓她說出來的話。

可正也是因為知道,她卻沒有防備,就那麽讓她們得了逞。

“三叔……我、我錯了……”

充滿消毒水味的病房裏,她細小的聲音宛若蚊蟲般的,如若不是離得近,顏司明想他可能都聽不到她說了話。

聞言,他的心尖微微泛疼,瞥了眼她烏黑的頭頂,眼眸微閃,目光再落在病**男人的身上,一抹沉痛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