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撤下殘席,五人坐到茶幾邊慢慢喝茶聊天。

墨守成持壺給常思過麵前茶盞續水,笑道:“常師兄這修煉速度,我等真是自愧不如,也沒法子比,照這個進度要不幾個月,常師兄便能晉級晶心境。”

他在常思過進門的時候,便看出常師兄已經晉級到了不息境巔峰。

幾人連聲附和。

常師兄崛起太快,聽說一年半前才不息境初期。

看門人小圈子裏流傳,常師兄必定不是表麵上這樣的山下人出身,有人猜測是宗門前輩輪回轉世,有人猜測是某長老的後裔,雲雲。

常思過笑著擺手,謙遜幾句,他有不得不加快修為提升的苦衷。

大量修煉資源的堆積下,再加上隔三差五有紫焰的靈物反哺,他想要修行速度慢都難,道:“我現在遇到一些修煉上的麻煩,大家見多識廣,想請教幾位,幫我解惑。”

“不敢當,常師兄請講來聽聽。”

“常師兄遇到什麽麻煩?咱們大家一起想想辦法。”

幾人對於常思過遇到的修煉麻煩,都很感興趣,放下手中茶盞端聽。

常思過整理下思路,道:“半年前吧,我的煉體修為便晉至晶骨境巔峰,前些時候,修為還略有增長,後麵這三個月,無論怎樣修煉,煉體修為像是卡在瓶頸一樣,不得寸進,但是我能感覺,還沒到瓶頸。”

墨守成等人都看向武老莽,霸氣無敵宗修士大多兼修鍛體。

他們幾個之中,就算武老莽的煉體修為最高。

武老莽抓了抓了頭,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的鍛體修為還差了常師兄一籌,真沒法子幫常師兄解惑,若是練氣方麵還好說……”突地頓住話頭,猶豫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麽。

常思過趕緊問道:“武師弟有什麽話盡管講,咱們自家兄弟,沒那麽多顧慮。”

武老莽瞥了一眼另外幾人,問道:“師兄你修煉的是什麽煉體法門?不方便講便算了,我是突然想起一事,山下的煉體功法,或會不全。”

另外幾人恍然,這涉及山上一段年月很古老的隱秘,不見於外麵流傳的典籍。

墨守成道:“對,山下的煉體功法大多不全,就連山上,好多煉體功法都有缺失,不能修煉到四劫。”

常思過心中苦笑,他基本上肯定他修煉的功法不全了,難怪總覺得不對勁,道:“沒什麽不能說的,我修煉的是虛炎淬體篇。”

“讓我想想啊……虛炎淬體篇。”

武老莽思索片刻,道:“虛炎淬體篇不在可修煉的三十三種功法之列,這事兒有點麻煩,常師兄的煉體修為都到了晶骨境巔峰,就此放棄,專心練氣有點太可惜了。”

常思過見墨守成掏出傳訊符默語數句,推開窗戶把符光打走,顯然是傳訊回宗門,去找人查證,他心中一沉,問道:“能否改修其它火屬性煉體功法?”

“改修很難,煉體功法的第四劫叫拓脈境,意指‘開拓經脈,無中生有’,對所有煉體士都是一大難關,師兄你已經修煉到了三劫巔峰,真元滲透全身,前麵的功法即使放棄,第四劫開拓經脈時候,容易出危險,最好是一脈相承的功法進行拓脈。”

“是啊,咱們修士能夠有三劫境的體魄打基礎,已經強過其他不兼修煉體的修士,以後專心練氣,不是壞事。”

常思過體會到了煉體的好處,他哪舍得就此放棄。

觸嶽拳便是煉體神通,煉體修為越高,那一拳的威力越發厲害。

再則今後若想使用殺心刀,必須得有強悍體魄,煉體修為是越高越好,否則根本承受不了殺心刀的巨大威力震**,自身便散架了。

見墨守成敲著茶幾沉思無語,問道:“墨師弟可是有甚法子?”

墨守成想了想,道:“我給傳法殿的況師兄發了傳訊,稍等些時間,便有回訊。我是想到坊市有一個奇人,他也是做散修時候誤修了不全的煉體功法,後來另辟蹊徑,晉級到四劫,或許可以請教借鑒一二……”

不待他說完,便被程紅依打斷:“老墨你休得亂說,煉體四劫的危險,可不比一般,出點差子,且不是害了常師兄?”

常思過忙道:“程師妹切莫如此說,能否修煉,我自心中有數,怎能怪到一番好心的墨師弟頭上,鄒娘子和武老莽都可做證。”

又對墨守成道:“既然在坊市,墨師弟帶我去見識見識,出道以來,還從未遇到四劫煉體高手,就當是請教下修煉心得也是好的。”

他明白程紅依的顧慮和擔心。

但求穩妥,不惹是非。

他壹字頭的身份可不是擺設,出了岔子可是要被宗門追責的。

武老莽脾氣急躁,道:“傳法殿那幾本破書,我都翻遍了,他們除了穩妥,拿不出獨特有主見的法子,走,老墨,帶我們見識下四劫高手,常師兄不是莽撞之人,他自有主見。”

墨守成被武老莽拖起,見他婆娘不說話了,便笑道:“老莽,這次不能帶你去,那人脾氣古怪,很不好說話,我帶常師兄去試試,成與不成,可不敢擔保。”

常思過拍拍還要說話的武老莽,道:“你們兩個遠來辛苦,先由程師妹安排著歇下來,若有收獲,待回來,我再與你講就是了。”

武老莽見得如此說,隻能無奈搖頭:“成,在家裏等你們。”

走側麵院子出門,兩人頭頂戴了鬥篷,用武老莽的話說“神神秘秘,見不得人嗎那家夥”,走到環形街道上,不多時轉到湖島中間,進了一家叫“火耕”的煉器鋪子。

“火大師在嗎?”

墨守成問上前來打招呼的夥計,見夥計停步猶豫,笑道:“你去與他說,就說老墨給他帶了好酒,他沒空我轉身就走。”

後院傳出一個蒼老笑聲,“隔老遠就聞到你身上的酒氣,快進來罷,還要老頭子我去請你?其他人來了,我可能不在,你老墨到了我能往外麵趕?”

夥計忙躬身往裏麵做請。

墨守成衝後院方向笑道:“你個老頭鼻子端的好使,這次的好酒,保管你喝了走不動路,不是我吹。”說著便與常思過走進一座竹籬笆圍著的小院。

一個缺了顆門牙的老漢坐在院子的石桌前,頭發稀疏,臉孔紅潤,招呼道:“快擺上啊。”又衝前麵店鋪叫道:“宋小子,去湖邊水塘裏捉兩尾新鮮鯿魚來下酒,三斤大小。”

“哎,這就去。”

前麵有夥計答應。

墨守成揭去鬥篷收進須彌袋,掏出一小壇酒水,指著露出麵容的常思過,介紹道:“我師兄,姓常。”又指著老漢道:“闐灣坊市大名鼎鼎的火大師。”

聽得年輕人是墨守成的師兄,老頭沒敢托大,從石凳上站起,與常思過抱拳見禮:“可不敢當大師稱呼,別聽老墨瞎說,我就一打鐵師傅。”

常思過這才發現火大師左腿有殘疾,一瘸一拐的。

寒暄兩句,相互伸手示意著坐下。

火大師見得墨守成倒在白玉碗的酒水清澈,香氣醇厚,歎道:“霸酒一出,無與爭鋒。昨天回味樓的老陽來我這喝悶酒,他說想去你們烈風樓做學徒,托我問一句你們要不要?”

“哈哈,老陽真會開玩笑,誰請得起啊他。”

墨守成打著哈哈岔開,端起特意帶來的白玉酒碗,舉碗對火大師和常思過一敬,道:“老火你品品,回味無窮,這酒不能喝急,請!”

“請!”

火大師舉碗送到鼻端輕嗅酒香,好半響才送到唇邊,小小地吱了一口。

品味一陣,老頭放下白玉酒碗,把桌上開封的小酒壇往自個懷裏一收,瞬即收進須彌袋,歎息道:“老墨你盡害人,這酒比霸酒更甚兩籌,你們烈風樓肯定不對外售賣,你讓我吃一次,以後上哪找酒喝?”

“你個老頭不講究,哪有把客人帶來的酒水藏起來的道理。”

墨守成搖頭指責,又從須彌袋摸出一皮壺,道:“真沒了,這酒極難釀造,是我自個喝的私房酒,你能一飽口福,是我念你這個老朋友的好,還想天天喝?門都沒有。”

火大師嘿嘿笑:“等喝完存貨,我賴你店裏不走。”

端起酒碗與兩人示意,慢慢細品酒味,等著墨守成說正事。

前麵鋪墊了這麽大一段,墨守成也就不再繞彎子,把常思過的情況一講,想討一個主意。

火大師打量幾眼早就用不著腰間再掛寒酸竹鞘刀的常思過,點點頭,道:“常道友的體魄修煉很紮實,咱們對一拳,我掂量下。”

常思過恍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相似。

當初在演武殿,範老教頭在教導他之前也是要與他對一拳。

便站起身,隨著稍有點瘸腿的火大師走到空地上,對目光炯炯的老頭一抱拳:“請火大師指教!”也不客氣,一招掏心拳,用八分力帶著破空聲狠狠打去。

“砰”,兩拳相擊。

常思過滑退出三丈,對方的勁力非常古怪。

他一拳打上去有些虛不受力。

隨後被巨大的反擊力道給逼退,幸虧他留了兩分力,能做出應變。

火大師身上破洞短衣抖動幾下,微微點頭,道:“練得很不錯的伏虎勁,是老頭子見過把伏虎勁練到最厲害的!”

走回石桌邊,坐下喝酒。

常思過依照來時路上,墨守成指點的法子,從懷裏掏出一個靈木盒,推到老頭麵前,道:“還請火大師指點一二,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隨即打開木盒。

一片耀眼的火紅,照耀得附近的白玉酒碗內火紅如血。

“火炎晶,四品材料!”

火大師動容,趕緊一把蓋好木盒,把盒子中間那顆棗大晶石蓋住,這禮物太貴重了。

他信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作為窮苦散修出身,找他幫忙可以,得拿出他滿意的物品,即使朋友也是如此。

這也是墨守成說這老頭脾氣古怪之處,太貪財了,還得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