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過用他打造的六階法寶長刀,灌注神元力之後切割挖掘這座山一樣大的魂塔,花了差不多十天時間,才將整個魂塔挖出來搬運進入鯨府空間。

虧得他閉關後修為大漲,才能搬動將近三百丈之巨的龐然大物。

挖出來的巨坑,用碎石塊和樹枝草叢稍做填埋處理。

常思過用法術怯除身上沾染的泥土灰塵,往高空飛起,他想試試用神元力撕破虛空出去。達到化虛實力,便有能力撕開稍薄弱的洞天空間了,即使不成,他還有破界符籙可以使用。

“你找處地方,我幫你錘煉神魂和體魄,會有些痛疼,你做好防護準備,而且開始之後,今後十年不能停。”

左手內關竅穴處傳出申徒武王的聲音,他是個講究人,一直等到小家夥忙完,才出聲提醒。

常思過四處一看,道:“您稍等,我找處容身之所。”

往北方快速瞬移,不多時,便來到當年他與白秋渝待過的岩洞,推開擋住洞口的厚重岩石,閃身進去,裏麵灰塵仆仆,石壁上熏黑痕跡更顯陳舊黑黃。

石洞空****的還是他們當初離開時模樣,放在角落的木柴積滿了灰塵,看著像一個泥土包,另外一個角落,孤零零的放著一隻看不出本色的粗笨石桶。

百多年過去,沒人住過,常思過此時沒甚心思打掃整理,他不能讓申徒武王久等,把洞口重新擋住,用陣法做了防護,再放出他的青玉帳篷,召喚出鯨魚飾物,動念間整個人進入鯨府空間,叮囑黑荊樹妖小心保護落到帳篷內的鯨魚飾物。

在他的秘密山洞內坐下,喚出遲悲刀懸浮在身前,道:“申徒前輩,我準備好了,麻煩您出手幫我錘煉神魂和體魄。”

“不管你用什麽法子,堅持一刻鍾!”

隨著申徒武王話落,一團寒氣籠罩。

常思過頓感寒氣無孔不入,全身皮膚如針紮刺痛,氣海、心竅和識海三處地方像是有千萬螞蟻蟲豸啃咬爬行,又麻癢又痛疼,偏偏還撓不到,瞬間便叫他知道厲害!

他忙運轉計無謀給他的淬魂訣,用極大毅力催動神元力,與侵入的無形無跡能量抗衡,隻是片刻,便滿頭大汗,麵紅耳赤,身上溢出的勁力把洞府石壁往四麵擴張了丈餘,神元力快速消耗,真正的度日如年。

一刻鍾熬過,所有痛苦瘙癢戛然而止,常思過一下子躺平在地麵。

他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搜魂煉魄之苦,苦不堪言。

藏身遲悲刀內的申徒武王無聲無息,對常思過的表現不置一詞,這才是開始呢。

躺了約刻鍾,常思過慢慢爬起身,盤腿坐好,運轉很久以前的養身功,他現在是想方設法要提升體內靈元力,但又要把神元力的消耗保持在一定的平衡範圍內,這其中的度必須把握好。

調息約一個時辰,常思過收功起身,他沒敢多修煉。

出了鯨府空間,收起青玉帳篷,在荒廢的洞窟內走動,當年在獸獄內與白秋渝同生共死三十天,印象至深,他忘不了從獸獄離去前夕那個梨花帶雨俏容。

不知不覺,走去了右邊白秋渝曾經住的那間石室。

不大的石台上,墊著一張蒙了厚厚一層灰塵的異獸皮子。

常思過揮袖一掃,法術過處,把灰塵驅除幹淨,是一張殘破鹿皮,早就幹枯失去了皮毛光澤,隨手把皮子拿到手上。

皮子下方的石台上幹幹淨淨,有兩行用木炭寫著的娟秀小字: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生死兩字上,有點點斑痕。

這句前世見慣的詞句,由魂穿前輩們帶到了青源界,流傳頗廣。

常思過翻看了一下鹿皮背麵,上麵隻沾著少許炭黑,他嘴角浮起一絲苦笑,這是白秋渝離去之前寫的,那斑痕是女子傷心掉落的淚水。

微不可察歎息一聲,把鹿皮卷起收進空間,又搖搖頭。

把不大的洞窟逛了一圈,打開厚重岩石,飛出去之後,隨手一揮,用土係造石術生成堅硬巨石,把整個洞窟門給堵得嚴嚴實實,與石壁無異,看不出破綻。

他不希望今後有外人打開此間洞窟,這是屬於他的封塵記憶。

直往上空飛去,飛起到千丈左右,下方草原山脈變得很小了,感覺到阻力極大之時,常思過雙手蓄滿神元力,猛地用一招虎爪式往兩邊一撕。

空間出現扭曲,勁力爆發,“嗤啦”,一個黑洞洞的虛空出現。

常思過身上裹著薄薄的淡紫光華,一頭鑽進黑黝黝虛空。

他有過幾次被人帶著進出虛空的經驗,頂著虛空陰寒朔風往對麵光亮處快速飛去,不多時,碰到無形阻礙,雙手再次用力一撕,差了一點點,空間扭曲,光彩閃爍著卻沒能打開虛空。

他有些著急,在一陣陣的虛空寒風中極力穩住身體,否則吹得稍遠去,即使出去也不知到了哪裏?

雙手猛地再撕,他用上了疊勁技巧,虛空應聲而開。

常思過忙閃身鑽出去,外麵太陽高照,下方喊殺聲震天,他出現在戰場上空。

因為他的出現,激烈的攻城守城戰鬥出現了一陣騷亂,有不少的士卒指著上空大叫“快看,有人飛在天上”,“神仙,有神仙”,緊著進攻的戰鼓聲改為鳴鑼,攻城的士卒如潮水退去,燒著的攻城車冒著熊熊烈焰,城頭上下,屍橫遍野。

常思過已經認出下方是他曾經戰鬥過的四荒城,比之以前,更顯破敗。

他記得離去之前,南平占領了北戎一大片草原,並建築了白狼坡、跑馬嶺兩城,怎麽北戎又攻到了四荒城下來了?

隨即一想,他離開四荒城,有將近一百五十年了。

滄海桑田,變化極大也是正常。

加上南平那些鍾鳴鼎食的“豪門世家”,蛀蟲一般肆無忌憚資敵賣國,南平還能存在,也是國內的清流誌士、以及邊軍血戰力保的結果,否則早就國將不國了。

常思過掃視下方的血腥和殘酷場景,他發現自己像局外人一樣毫無波動。

他曾經為之浴血奮戰的地方,勾不起他的心緒起伏了。

他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根子爛了,除非徹底鏟除那些蛀蟲,重新建立一套製度,然這個世道自有運行規律,他不能插手凡間事務太多了。

下方城內有穿著長袍的晶骨境修者,拱手躬身高呼:“在下四荒城方破虜,拜見先生,怠慢之處,還請先生恕罪!”另外有三位晶骨境修者跟著行禮。

能突然出現並高飛空中的修士,都是他們仰望不敢招惹的存在。

各自心中惴惴不安,也不知這位突然駕臨的修士,會否插手兩國爭戰?

常思過緩緩落到城內空處,伸手虛托,道:“將軍毋須客氣,我路過此地,待拜祭一位故人之後,即便離開,不打擾你們太久。”

方破虜順勢起身,覷一眼十丈外年輕得過份的修士,覺得這人麵相有些熟悉,仔細一回想,突然想起一個四荒城曾經的傳說人物,小心問道:“請問先生,可是姓常?”

常思過打量著中年修者,也覺著有幾分眼熟,笑道:“方進將軍是你什麽人?”

方破虜頓時激動地再次躬身拜下,他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道:“方進將軍乃家玄祖!方破虜拜見常先生!”

“原來是故人玄孫,起來吧。陪我去城外走走,可有膽敢去?”

“方破虜自當奉陪先生,請!”

方破虜激動得臉色微紅,毫不猶豫答應下來,又對身後三位沒有得到邀請的將軍低聲吩咐幾句,不可放鬆警惕,嚴防奸細做亂等等話語,隨即伸手做請。

他是聽著常先生的故事長大的,玄祖父的書房懸掛著一副常先生的畫像,正是這般年輕。

百多年過去了,常先生不見絲毫變老。

真是神仙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