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巡遊天下州郡縣
吳郡的行動,讓我損失了近一百名忠心耿耿的貼身護衛;也有數十名北方士兵因為無法適應江南的水土而患上了程度不同的痢疾,其中有數人甚至暴斃於半路;另外還有數目不少的將士在兩次乘船渡江時因為極度暈船而口吐白沫陷入了短暫的休克。
總體來說,相比我所出動的總兵力,將士的傷亡數目超過五分之一,這個比例並不算小。
我也通過乘船切實感受到了江南與中原地區的巨大差別。
於是,在廣陵城又逗留了幾日後,我在甘寧和孫策的護送下掉頭向北行進。
我給劉協時間,未必就不是給自己時間。
在向下邳行進的路途上,我與甘寧進行了多次的探討,進而初步達成了將來平定揚州的構想。
平定揚州,必然是徐州、荊州、豫州三路分別從東北、西方、西北三個方向並進,揚州的水路縱橫交錯,中原的騎兵將不再是主力部隊。
我需要的是一支能夠作戰的水軍與更加強大的步軍。
豫州沒有大江大湖,便繼續操練步騎;徐州東臨大海,與揚州隔江相望,荊州則是三江交匯之地,都有必要發展水軍。
組建水軍,在我的印象中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打造大小艦船,配備各類裝備,選拔合適士兵,再進行長期訓練後才能形成戰鬥力。
但曾經做過水賊的甘寧卻告訴我其實很簡單。
他以自己豐富的經驗告訴我:這個時代沒有我口中的數十丈長、三四層高、能搭乘千人的巨型戰船,我前幾天剛剛做過的那種容納百餘人的快艇才是水戰的主要交通工具。
這種船體積不大,用料自然不多,科技含量也高不到哪裏去,打造起來相當容易,荊州、徐州,還有再往北一些的青州,會造船的船匠和漁民何止十萬。
甘寧甚至笑著拍了拍胸脯,自稱他就是一名造船的小行家,當年甚至敢一個人乘著快船快意恩仇。
我沒當真,卻又對這三個大州的官員和將領權衡了一番。
徐州方麵,刺史甘寧近些年的戰功已經有目共睹,下麵幾個郡守中,既有孫策、曹仁兩員足以衝鋒陷陣的大將,也有郭貢、李昱、呂範這些能夠保證後勤的幹吏,北麵還有青州刺史太史慈率領著韓當、蘇則、華歆、孫靜隨時可以支援,這套陣容恐怕足夠獨當一麵了。
豫州方麵,刺史孫堅作為新中國稍有的壯年派將領,可以說是最令人放心的了,何況他早早就將一家妻小安置到了洛陽,在忠誠方麵的最後一絲疑問似乎已經可以抹去。不過他手下五個郡,三個都在舊有的青州將領手中:黃蓋、朱治與吳景,另外兩個人則是王邑和龐淯,若隻看將領能力的話,並不會比徐州方麵遜色多少。
至於荊州方麵,刺史張機雖然是我最早的部屬,但他最為人所知的,依然是一身天下聞名的醫術和醫德,軍事絕非他所長。而幾位郡守中,也隻有黃祖和程普算得上是大將,新任江夏太守張昭也可以算是幹吏,其餘幾個則比大眾臉還大眾臉,在曆史上甚至沒有任何戲份。
一時間我產生了一種將孫堅與張機調換位置的衝動,或者將太史慈調至荊州。但我一想到太史慈畢竟是出身山東的大漢,曆史上到了江南後沒過幾年就早早病死,便放棄了後一種念頭。
但甘寧又對我說了一句:“王上何必煩惱,若是荊州武力稍弱,不妨到時遣數員重將出鎮,甚至……王上禦駕親征,亦未嚐不可。”
我微微一怔,而後撫掌而歎。
荊州的官員最終還是沒有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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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邳城裏,郭嘉的從兄郭貢熱情而恭敬地再一次歡迎了我。
但我並沒有在徐州刺史的治所多做停留,第二天便繼續北上,經東海、琅琊進入了青州的地界。
我這次出巡本就以遊玩為主,身邊隻帶了侍從與護衛,起居郎也不過梁聰一人而已,因而每到一地,雖然都要接見郡守與縣令,卻很少去專門考核地方政績。
因而我很輕鬆,他們也同樣輕鬆:隻要盡心盡力準備當地的特色飲食就算合格了。
待得我浩浩****進入青州刺史的治所臨菑城後,已經是八月二十三。
青州刺史太史慈以下的州內官吏、齊郡太守蘇則以下的郡內官吏早早就迎了出來,恭恭敬敬在城外站了兩排。
“恭迎王上!”以太史慈為首,官員們齊齊向我躬身行禮,“王上萬歲!”
再次看到太史慈,我很是開心,笑著將他扶了起來:“子義,有些時日不曾見麵了,近來可好?”
太史慈連忙又拱手答道:“蒙王上掛念,慈一切都好。王上巡查天下郡縣,兵士已是疲憊,還請入城後稍事休息。”
齊郡太守蘇則道:“太史刺史與臣等知道王上憐惜民力,故而今日迎接,未曾驅使百姓,來迎者隻有一部分州郡員吏,請王上體諒。”
我笑道:“如今正是秋收,你若是敢妄動百姓,耽誤了青州的收成,即使本王不追究,你們也過不了禰正平那一關吧?”
太史慈與蘇則都是微微笑了起來。
“哦?”我看到太史慈身後兩名有些熟悉的麵孔,一人身材魁梧,一人則相對瘦弱,不禁朝他們點了點頭,“若本王沒有記錯,應當是段建與宮赫吧?”
兩人又驚又喜地連聲應是。
畢竟是隨我去過遼東的旅長級的將領,而且還參加過第一次公開選拔比賽,我雖然睡了很久,但還是有些印象。
“待會你倆都要來陪坐。”我吩咐了一句,與太史慈、蘇則進了臨菑城門。
畢竟是齊魯舊地,數百年的古都,臨菑城的規模及繁華程度確實不是下邳可以比擬的,盡管在十餘年前的黃巾之亂中,臨菑乃至整個青州都是重災區,不僅農業、工業、商業都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人口更是受到了極大的損失。但隻要有人有田有糧,隻不過過了三五年時間,青州的元氣便已經得到了初步的恢複,到處已是一片欣欣向榮之相。
看到城中景象,我卻在想,若是當年與孫堅撕破臉皮後激戰一場,這座曆史名城、齊國古都不知道現在會變成什麽模樣?
進了刺史府邸,我不禁笑道:“子義,我隻是暫住幾日,你不用在刺史府如此裝扮吧?讓我以為誰要大婚呐?”我指了指高牆上下的婚慶用品和滿屋滿院的喜慶氣氛。
“回王上……”太史慈解釋道,“慈……的大婚之日,就在二十五日……”
我張了張嘴,遂即恍然,又不勝欣慰地點了點頭:“你已經三十多歲了,再不成家,令堂恐怕要急白頭了吧?”
“都是托王上的福。”他很誠懇地看著我說道。
我擺了擺手:“跟我有什麽關係?”
他微微低頭:“若非慈追隨王上,天下如何能夠在短短三年內便得以平定?若非王上信賴,慈豈能以一介罪吏之身為新朝治理一州軍政?若非天下平定,事業有成,慈豈有心思接來家母,考慮自己的私事?”
他說得如此有理有據,我都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偉大。
於是我笑了笑:“兩天後,我為你備一份薄禮,你可不要嫌棄。”
他慌忙躬身推辭:“王上能出席屬下的婚事,慈已是惶恐,豈敢再收禮物?王上折煞太史慈了!”
“就算是這兩天叨擾你的辛苦費,”我笑道,“若在推辭,便是看不上我的薄禮,我隻好掉頭出城北上冀州去了。”
太史慈露出了開心的苦笑:“王上可不要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