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刀尖抵在皮膚之上,微微插入進去了一點。

鮮血很快就從大動脈的位置流出。

那刀尖,也被血液給染紅了。

明桉倒抽著冷氣,心跳好像都在這一瞬間停止,有萬千根又長又細的銀針同時紮入進了她的血管裏,令她生不如死。

楊信逸到底沒有真的“下死手”。

可是明老爺子脖子上都被刀尖劃出了一個口子,卻還是沒有醒過來,明桉對此難免感到擔心:“你到底把我爺爺怎麽了?”

“他為什麽一直都醒不過來?”

“吸入了點迷藥而已,你放心,我說了他現在死不了,他就是死不了!”楊信逸無所謂地說著,又重新轉弄起手裏的匕首。

他直言道:“不過,明桉,你應該知道不聽我的話,會是什麽下場了吧?”

明桉不得不屈服著。

等到此刻,楊信逸也沒有什麽耐心了,再一次吼道:“魏澤騫呢?快讓他給我出來。”

“不然,我手裏的這把匕首可就要全部都插入進你爺爺的身體裏了!”

明桉終歸是不想事情牽扯到其他人的安危。

她試圖先讓楊信逸冷靜下來,就在他又要準備動手時,一旁的灰色水泥樓梯上,魏澤騫走了出來,他熱得滿頭大汗,喘氣聲也粗。

一連爬了十八層樓梯,身上的衣服都快濕透了。

站到明桉身旁以後,魏澤騫緩和下來不少,抬起眼眸,對著麵前的男人低聲說道:“我在這裏。”

“你把老人放了吧。”

——“或者交換,我當你的人質。”

明桉皺著眉抬起頭,錯愕地看著自己身旁的這個男人。

他神情認真,側臉輪廓硬朗而分明,沒有半點開玩笑、說假話的意思。

楊信逸不屑地嗤笑著,“你想的美。”

“你們兩個人現在倒是伉儷情深啊,怎麽不早點認識,早點在一起呢?我被你們傷害了感情也就算了,現在連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都丟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段渾渾噩噩的日子到底是怎麽度過的。

交不起房租,被迫搬到一間滿是蟑螂與臭蟲的半地下室裏,正兒八經的一頓好菜好飯也吃不起,隻能泡麵加白色的實心饅頭。

出去找工作,所有公司都不敢收他。

包括過去的那些同事們,仿佛他是什麽瘟神一樣,一被他找,個個都麵色慌張,不敢往來,深怕受到了什麽牽連似的。

那個叫做蘇皎溪的女人也刪除拉黑了他,杳無音訊。

楊信逸每每想到,心中就怒火中燒。

他怒吼道:“所以,我決定了——我就算是自己去死,也一定要在你們當中拉個墊背的!”

不然,憑什麽就他過得這麽慘?

明桉眼眸閃爍,半晌以後,她才用自己連咽口水都生疼生疼的喉嚨出聲說道:“楊信逸,捫心自問,走到這一步,你不是一點錯也沒有吧?我們兩個人今年......本來都要......訂婚了。”

換句話說。

他不出軌,或者是出軌沒有被她發現。

一切生活都仍將走著那條看似順暢無障礙的鐵路,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越軌”。

她與魏澤騫,也不會有可以認識的機會。

“你給老子閉嘴吧!少以為老子好欺負了!”楊信逸嘴裏噴濺著白沫,“我們訂婚了,你就不會去勾搭比我更有錢的男人了嗎?”

“明桉,你少裝什麽貞潔......你其實比你嫌貧愛富的爺爺還要下賤,你為了上位,你都能去......”

他話還沒有說完。

魏澤騫就冷聲打斷了,“夠了,你有什麽條件直接開。”

少說些惡心的廢話。

他聽不慣。

也不想再聽。

有那麽一瞬間,楊信逸拿著匕首的那隻手都微微顫抖了一下,這男人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但很快,楊信逸意識到他現在才是這裏,掌控著一切的“上帝”。

他說道:“既然你們兩個人都這麽著急,那我們就一起來玩一個有趣的遊戲,隻要你們成功了,我就把這死老頭子給放了,怎麽樣?”

明桉不知道這男人又要玩哪一套。

心裏隻隱隱覺得,一定會很不好。

她煩躁地問道:“楊信逸,你到底想怎麽樣?”

楊信逸回答道:“遊戲很簡單。”

“隻要魏澤騫自己捅自己一下,我就把你的爺爺給放了,怎麽樣?”

當然,捅哪裏、捅多深。

他雖然不規定,卻是要看對方的誠意的。

——要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有多愛明桉。

能為她做到哪一步。

明桉眉頭緊鎖著,也很火大。

爺爺脖子上的那些血跡流到了衣領上,已經幹涸。

她想,今天如果一定有個人會“死”,那她也要拉墊背的,並且隻拉麵前這個厚顏無恥的男人。

“機會難得,我就隻給你們一分鍾的時間考慮哦。”楊信逸說著。

明桉都快要紅著眼睛衝過去了。

好在魏澤騫伸了手,將她給攔著。

他壓低嗓音道:“你說話當真?”

得到楊信逸肯定的回答以後。

魏澤騫點了點頭,眼眸裏一片漆黑:“行。”

“那你把手裏的刀給我。”

明桉完全就不同意這個“自我傷害”的遊戲。

她拉住了身旁男人的手臂,不想讓他動。

魏澤騫轉過頭,笑著安慰她:“沒事。”

“一會兒帶著你的爺爺快走,嗯?”

楊信逸惡心得厲害,實在是看不得眼前的這一幕,他將自己手裏的匕首攥得更緊,回答道:“你地上隨便撿根鋼管捅自己就行。”

“休想拿我的刀。”

他這會兒警覺得厲害。

魏澤騫也隻能將視線落到不遠處的一根鋼管上,他無意地瞥了眼腕上手表此刻的時間,然後緩緩走過去。

楊信逸嘚瑟了起來,“堂堂魏總,也不過如此麽。”

“老子今天就要像耍一條狗一樣地耍你,給我撿快一點!”

鋼管與鋼管碰撞的聲音,異常清脆。

魏澤騫撿起了一根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後麵反製住楊信逸,不讓他動。

他則是朝著明桉喊道:“快帶你爺爺走!”

明桉隻是一愣,慌慌張張地去解開自己那根將她爺爺給綁在柱子上的繩子。

她扶起爺爺,一轉過頭,楊信逸也從鋼管的製約下掙脫出來,正和魏澤騫廝打在一起,他手裏匕首毫不長眼,每一下都在往魏澤騫身上最致命的地方戳著。

魏澤騫也還有心情來“管”她,“明桉,帶著你爺爺下去。”

他見楊信逸察覺到,想往明桉的方向去追,立刻揪住了他,然後空手接住了那刺下來的匕首。

溫熱的血直流順著刀柄往下“嘩啦啦”地流。

明桉不敢耽擱這寶貴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先將自己的爺爺扶入進了升降機裏。

正準備回過去找魏澤騫時。

那兩道人影已直直地站在了毫無防護措施的鋼筋水泥層邊緣。

一旦不小心墜落,將會是萬劫不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