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夜晚,突然刮起了狂風。

路兩旁的樹葉被吹得“簌簌”地響,地上灰塵掀起,在空氣中不斷漂浮著。

明桉莫名咽了一下口水。

——惹魏澤騫生氣了的下場?

麵前的男人臉色陰沉,漆黑的眼眸裏也像是醞釀著和天空一樣的風暴似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看著真的很不悅。

所以,總不能是想要動手打她吧?

明桉眨了眨眼睛,才剛開口說了一個字:“我......”

魏澤騫另外一隻手從口袋裏拿出了他自己的手機,然後當著她的麵,撥通了一則號碼。

這架勢在明桉看來,就像是電視劇裏演的黑社會似的,黑幫老大搖人來揍她。

她正想用盡一切方法逃,電話另外一端已經接通了。

距離挨得很近,即便手機上沒有開免提,明桉也能把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魏澤騫報了一個酒吧的地址,低聲說道:“對,我要舉報這裏有未成年。”

明桉簡直不可置信,眼睛都瞪大了,連自己的手是什麽時候被鬆開的也不清楚,她震驚到呼吸急促:“你......”

“你......你竟然報警抓我,想把我送進局子裏?”

她難道真的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人嗎!

魏澤騫輕笑了一聲,視線睨過她,反問:“明桉,你是什麽未成年人嗎?”

小姑娘真的是一點腦子也不動的。

明桉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又飛快搖頭,她這下反而覺得事態更嚴重了起來,皺緊著眉頭,認真說道:“那你這就是報假警了,違法的。”

話音剛落,一旁就靠著酒吧的警務室先一步行動了起來,進了那間酒吧以後,直接要求負責人把燈全部都打開。

並且每一個人都要出示身份證。

魏澤騫瞥了一眼,淡淡回答道:“樓上的私人包廂裏,是有兩個未成年女孩在。”

他隻是在讓那些無法無天的富二代在守法的同時,順便把自己養得不乖的小貓逮回家而已。

是一石二鳥。

明桉想了片刻,深深地看了麵前這男人一眼。

好像是心有靈犀。

她還一句話都沒說,魏澤騫眼皮就跳了一下,開口解釋道:“我人雖然也在,但沒碰她們任何一個人。”

不像是某人,“陪睡玩偶”好幾個。

“哦,不關我事。”明桉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都有些折騰的累了。

魏澤騫見狀,攬住了她的肩膀,強行又說:“明桉,我連口酒也沒喝。”

“所以呢?”

“所以讓我開車送你回去。”

此時,酒吧裏有一批被查完身份證的人已經出來了,直接把路邊的出租車、代駕都預約了。

明桉如果想打車走,恐怕要排的隊伍根本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等到的,她最後還是坐上了副駕駛,老老實實將安全帶係上。

一路上,魏澤騫都沒說話。

他似乎真的就隻是在很認真地開車,偶爾看幾眼車內的後視鏡。

車子抵達壹號華府小區門口。

附近最近正在修路,不太好開進去,明桉在車將停未停時,就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她低聲道:“謝謝,你就送到這裏吧。”

一說完,她就利索地開門下了車。

魏澤騫也不管汽車了,跟著一起下去,追上明桉後,拉住了她的手臂。

“這裏的房子還給你吧。”明桉忽然轉過身說道,這個事情她其實已經考慮了很久了,雖然麵臨著即將被辭退的慘境,存款也不多。

但她也不想繼續住這個男人送的房子。

無功還不受祿呢。

爺爺從前也沒教過她,可以這樣厚顏無恥地接受一個男人的彌補。

魏澤騫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話題,他目光落到了明桉不像是在說氣話的臉頰上,緩緩說道:“明桉,這房子就是你的。”

甚至,她可以再多跟他要一套。

還回來像什麽話。

好端端的大平層不住,非要去擠什麽安保不好、周圍噪音多、環境還差的小房子嗎?

明桉很堅持地搖了搖頭,“過戶手續我會找人幫忙辦理,不過你得再給我幾天,我一找到新房子就會把所有東西都搬出去的。”

她話音剛落,就感受到自己的後腦勺上方有道很淩厲的風。

地上的黑色影子顯示,在她身後突然多了一個人,手裏還拿著一根又粗又長的棒球棍,正朝著她的腦袋揮來。

明桉一瞬間跟石化了一樣,來不及反應。

倏地,她整個人被魏澤騫拉進了懷中,一個旋轉,二人位置對調。

她睜大著眼睛,隻看到魏澤騫伸出手臂,護住了她的腦袋,然後結結實實地接了一棍子。

骨頭都發出了響聲。

“操!”拿著棒球棒的男人破口大罵。

明桉探出頭,才發現——他是剛才那個在酒吧裏,想要摸她,卻反而被她罵了的瘦杆子男人。

他竟然......一路跟蹤她到了小區門口?

還拿著那麽可怕的棒球棍子,想打她。

一定是因為她當時沒有克製住自己的脾氣,向對方挑釁的比了兩個中指。

明桉臉色都白了。

她抬起頭,顫抖地看著魏澤騫,想問他有沒有事。

魏澤騫卻先開口,暗啞的嗓音裏帶著幾分寬慰,他甚至還能笑著,對她說道:“別害怕,這不是你的錯。”

小區門衛處的保安看見是自己的業主受傷了,立刻上前,用伸縮棍製服了鬧出事情來的瘦杆子男,並在第一時間報了警。

他們詢問魏澤騫需不需要救護車,魏澤騫搖了搖頭,被棒球棍擊打到的手臂處,一放下來時,確實是疼得像骨頭裂開了一樣。

但是魏澤騫臉上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瞥了眼那個被保安壓在牆上,卻還是拚命回過頭來看的男人,他用另外一隻沒有受傷的手護住了明桉,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裏。

然後,給私人律師打了電話,要求他一會兒也去警局,並且盡可能申請對方對明桉的人身安全保護令。

魏澤騫掛斷電話,臉色驟然陰狠了下來,他盯著那個還在朝這邊看的男人,眸子裏漸漸籠罩上了一層戾氣。

驀地,他身上的衣服被懷中的小姑娘給輕輕扯了一下。

明桉仰起臉,紅著眼圈問道:“你被打的手臂真的沒有事情嗎?要不要去醫院裏檢查一下?”

魏澤騫那句原本要脫口而出的“沒事”,忽然噎在了喉嚨口裏,他裝作虛弱地踉蹌了一步。

嚇得明桉連忙反過來抱緊他。

也不知道手臂被打到了的男人,怎麽會連站都站不穩。

下一秒,她就聽見魏澤騫用沒什麽力氣的聲音回答她道:“可能有點事。”

“你能不能請我上樓去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