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澤騫的目光緊緊盯著手裏的照片,那上麵,明桉清澈的眼神璀璨奪目,也不知道是有什麽事情那麽好笑。
即便她用手半捂著嘴了,也依舊難掩燦爛的笑容,酒窩裏盛滿明媚,帶著一股不可抵擋的感染力。
桌子上,還有一份包裝精美的男士剃須刀,一看就是要送人的禮物。
她還從來都沒有送給過他什麽!
一旁,還放著他特地叫人去買給她的早餐。
挺好,吃著他付錢的早餐,有力氣和別的男人說話了。
魏澤騫冷不丁地發出一聲低笑,他捏緊了照片的角落,將那個叫做“裴敘言”的男人,臉都捏皺得麵目全非。
他低聲道:“把他們兩個人的地址給我。”
助理默默退到一旁,小聲提醒道:“魏總,可您一會兒還有個很重要的會議。”
見麵前的男人不為所動,他也隻好乖乖地報出了明桉目前所在的位置。
魏澤騫直接拿起車鑰匙起身,在走出辦公室時,還撞到了迎麵走來的蘇皎溪,他一句話沒說,甚至連個眼神也沒有給。
蘇皎溪站在原地,攥了攥拳。
*
商場一開門,咖啡廳裏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裴敘言提議去不遠處的一座小公園裏,邊走邊聊,明桉同意了,拎起兩個一樣礙事的袋子。
工作方麵的事情,這個男人沒問太多。
倒是挺有興致地聊到了她想拍電影的初衷。
明桉想了想,聳著肩膀回答道:“就是想把我想要說的故事,通過鏡頭讓別人看到。如果你以為我有什麽很悲傷的過往的話,我隻能說,其實我還挺幸福的。”
她已經很滿足了。
雖然父母雙亡,在她童年時,疼愛她的父親在工地上幹活時,不幸墜落;母親日日以淚洗麵,卻在看到她時,還是會笑著喊她“桉桉”,問她肚子餓不餓。
沒過一年,母親的身體生了很大的毛病,一拖再拖,在還沒有來得及轉去大城市醫院的路上,也去世了。
但她還有一個很愛很愛她的爺爺。
即便知道從一個小農村裏要供一位藝術生出來並不容易,但是爺爺也從來沒有打擊過她的夢想,總是默默支持著。
一大把年紀了,還舍不得用她賺的錢,也不願意去養老院裏舒舒服服地安享晚年。
所以,不爭氣的人,從來都是她。
“那你就應該拍出具有幸福感的鏡頭。”
裴敘言突然停下,轉過身,望著明桉的眼睛,仍然言笑晏晏:“其實我從趙總那邊看過幾段由你拍攝完成的鏡頭,藝術成分很高,創意也有,但卻莫名的悲傷。”
“明小姐,這一行,有天賦的導演實在是太多了,我不想和你說什麽難聽的話,但是你,確實不值得我花時間來培養。”
明桉也理解。
大家都要賺錢,沒有誰會是免費的慈善家。
她點點頭,語氣還是很和睦的,“好,不管怎樣,還是謝謝您願意花時間見我了。”
至此,他們應該也沒什麽好聊的了。
“等等。”裴敘言在她轉過身時,還是開口叫住了她,他思索幾秒,認真地建議道:“你們趙總有些話說得還是挺對的,明桉,我想看看你的能力。”
明桉安靜地等待著下文。
這男人繼續說道:“ZQ的投資,你繼續試試吧,如果成功了,你至少將有兩個選擇。”
“我向來不會勸人在一棵樹上吊死。”
明桉皺了皺眉,手裏的剃須刀袋子忽然被麵前的男人搶走,他說道:“回頭我加你微信,把錢轉給你。”
“這份禮物,就由我來幫你處理吧,你不應該被以前的人或以前的事情折磨。”
話音剛落,公園的入口處橫著停下一輛黑色的越野車。
駕駛位車門打開,下來一個身形修長、肩寬腰窄的男人,他額前的黑發有些亂,卻也不影響淩厲完美的臉部輪廓。
一步一步走來時,臉色陰沉。
裴敘言挑了挑眉,先禮貌出聲:“魏總?”
真是、稀客。
魏澤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直接將明桉摟入懷中,壓低嗓音說道:“跟我走。”
“你......跟蹤我?”明桉眼裏流露出一抹不太愉悅的光芒,視線落在這男人抓住她手腕,不肯鬆開的地方。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
魏澤騫先偏過頭,在她耳邊不輕不重地威脅道:“桉桉,你不會想要我在這裏抱走你的。”
明桉無奈。
一上車,她剛係好身上的安全帶,魏澤騫就跟瘋了一樣,一路開車狂飆,到了一個她甚至都不怎麽認識的荒郊野嶺。
好在這還是光天化日。
“你到底想......”
“你和他什麽關係?”魏澤騫打斷一切,冷著聲音逼問,他極少動怒,此刻淡灰色的瞳仁裏,滿是鋒利感。
周圍氣壓都變低了。
明桉一點兒也不害怕,更為生氣地開口道:“這和你又有什麽關係?”
車內氣氛瞬間緊張起來,像是繃緊在弦上的箭,幾乎一觸即發。
魏澤騫原本該發火的,卻驀然一笑,解了身上的安全帶以後,傾過身,親了親明桉的臉,戲謔道:“又沒給你喂槍子吃,怎麽這麽暴躁,嗯?”
“你別碰我!”明桉別過臉,躲開了。
還伸出手推了這男人一下。
大概是正好碰到了他昨天晚上手臂受傷的地方。
魏澤騫眼眸頓了頓,抬起時,還是好聲好氣地哄著:“明桉,我還沒跟你生氣呢,你從來都沒有送過我什麽。”
竟然先讓外麵的野男人捷足先登了。
明桉垂下了眼。
這意思是,從她出小區門的那一刻,這男人就派人在監視著她了嗎?
不然怎麽會知道明明是裴敘言拿在手裏的禮盒,是她的呢?
她深吸一口氣,對上魏澤騫故意想揶揄逗她的眼神,慢慢開口道:“真的,就到這兒吧。”
“魏澤騫,我不想重蹈覆轍。”
說完,明桉就想要下車。
“哢嗒——”一聲,車門落上了鎖。
魏澤騫也繃緊了臉,是這會兒,暗下來的眸色裏才真的染上了幾分怒火,他強行掰過了明桉的身子,不讓她躲,聲音冷到結冰:“你給我說清楚,什麽重蹈覆轍。”
“明桉,我不是你的那個前男友。”
“但你有未婚妻,不是嗎?”明桉反問,特別平靜地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
窗外陽光有些晃眼。
好不容易放晴的梅雨天,也不比下雨時好上多少。
魏澤騫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問:“你為什麽總要介意她?”
相比起來,他好像還要平靜。
明桉愣了很久,想笑,也不知道是笑自己,還是該怎樣,她茫然了很久,才張了張嘴,“魏澤騫,我們真的結束了。”
“這輩子別再見。”
下車時,她嚐到了眼淚的味道。
真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