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敘言眼底墨色翻滾。

他裝作看不見魏澤騫似的,走到了明桉跟前,笑著問道:“你明天還會留在倫敦嗎?”

“我在這邊正好有一間分公司,想單獨邀請你去參觀一下,畢竟涉及到些商業機密,所以可能不太方便攜帶第三者。”

聽到那聲“第三者”,魏澤騫笑了。

明桉卻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好呀。”

她本身也有在倫敦這邊多待幾天的計劃。

好不容易才出一次國的。

哪怕請帶她來的魏澤騫吃頓大餐也好!

回酒店的出租車上。

魏澤騫有些鬱悶地低著頭,他見坐在一旁的明桉心情很好時,不爽地問了一句:“你明天真的要跟那個姓裴的一起去他的公司?”

“是呀,我想去參觀一下。”

明桉一邊回答,一邊在手機上的群聊裏問著綜藝製作團隊的相關信息,她催了負責辦理備案材料的同事好幾次。

對方不知道在做什麽,拖拖拉拉的。

如果她在國內的話,肯定就自己直接去處理了,省得與這種不省心的人多打交道。

“影視公司都大同小異,有什麽好去參觀的?”魏澤騫眉頭蹙緊著,連臉色都稍顯陰沉了下來些。

他覺得,明桉應該趁著他這幾天有空,跟他一起漫步倫敦的街頭巷尾才對。

而不是在真正的“第三者”身上,浪費時間。

明桉看著聊天對話框上的【對方正在輸入...】一會兒出現又一會兒消失時,又給對麵甩了個“?”過去。

她過了一會兒,才慢半拍地對著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解釋道:“我覺得去看看也好,因為我最近其實真的有在考慮辭職換新的公司。”

既然裴敘言先提了,那麽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手裏的手機總算是震動了一下。

那個拖拉的同事回複道:【你別一直催啊,備案還差一點材料沒弄好呢......再說了,大導演都不急這個事情[撇嘴][撇嘴]】

明桉一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這又不是在幫她幹活!

是大家的衣食父母“投資商”還等著齊全的材料去做風險評估呢。

估計這人還要在背後嘀咕她仗著個副導演的身份愛使喚人呢。

“你就真的一個人去?他還說我是什麽第三者......”魏澤騫垂著眼簾,不悅之中又有幾分難以察覺的委屈感似的。

興許是剛才展上喝的酒太容易上頭了。

可惜明桉沉浸在一陣煩躁中,也沒能感知到,她緩緩深吸了一口氣,解釋道:“那人家不也說了嗎,是涉及到商業機密。”

“你自己的公司肯定也不隨意讓外人出入的呀。”

魏澤騫總覺得這話沒到點子上。

並且姓裴的也一定是不懷好意。

日後,明桉又不會到倫敦這邊的公司來工作,所以現在去參觀了,有什麽用?

還不允許家屬陪同。

他眼眸黑了黑,淡淡說道:“明桉,我覺得你沒必要去參觀這裏的分公司,我們明天一起去別的地方玩,怎麽樣?”

“等我去參觀完了,再去玩,也不遲啊。”明桉回答著。

前排的司機瞥了眼車內的後視鏡,見兩位乘客正聊著天,他向右拐,輕輕地繞了個小路。

魏澤騫也沒在意,沉下嗓音說道:“明桉,我是認真的,我真的不想你和那個男人單獨去。”

明桉皺了皺眉,也抬起了眼,她回答道:“我也是認真的啊,我們有必要探討這件事情嗎?是我想要辭掉工作。”

她見魏澤騫的神情忽而陰鷙下來,心裏的倔強也一下子就湧了上來,出聲問道:“你這麽介意做什麽?”

“我又不是你的什麽私人物品,請你別想著掌控我,也不要幹預我自己的想法。”

魏澤騫一愣,眼眸半眯著反問:“這是幹預?”

沒想到,明桉比他還幹脆,“不然呢?”

他頓時冷下臉色,眉眼間都溢出著森然。

降下了點車窗後。

想到這小姑娘是生理期,又把窗戶給升了上去。

不過,車內還是變涼了起來,氣氛也凝固。

司機雖然聽不懂一句中文,卻莫名不敢呼吸,他從剛才拐彎的地方又穿捷徑開了回去,抵達酒店後,緊張到不敢呼吸。

明桉先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魏澤騫從錢包裏拿出幾張麵值最大的英鎊紙幣,也不管有多少,給了司機以後,連找零都沒要,就下車了。

他一路跟在明桉的身後,到了套房裏。

大門關上後很久,才平靜下來,克製地問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麽?”

“我沒有不好好說話啊。”明桉仍然皺緊著眉頭,她坐在了沙發上,將撓臉龐的碎發全部都勾到了耳後,“我隻是在說出我自己的真實感受和想法而已。”

她也真的挺不理解的。

話到了嘴邊,好幾次咽下去以後又重新返上來,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還是開口說道:“魏澤騫,我對你的這些占有欲非常不能夠理解,你有必要這樣介意嗎?”

“就像我現在一直忍著不介意你有未婚妻了一樣。”

她又忍不住舊賬重提。

房間內一下子安靜得可怕,令人毛骨悚然的。

明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將視線轉移到了別處,她把自己現在愛亂發火的心情怪到了生理期頭上。

想解釋一下,又張不開嘴。

解釋了,難道她就能心甘情願地不去裴敘言的公司參觀了嗎?

牆壁上的時鍾“嘀嘀嗒嗒”走動著。

不知不覺間,分鍾都走了小半圈了。

魏澤騫眸光泛暗,抬手揉了揉疲憊的眉心後,才啞著聲音喊道:“明桉。”

“這樣跟你相處,真的挺累的。”

——所以呢?

明桉抬起了頭。

原本站在沙發不遠處的男人已然走到房門前,他單手擰動了一下門把手,將門推開。

長廊上的陰冷湧入進本就不熱的房間內。

明桉抿了抿唇。

這是,要她這個難相處的現在離開?

她指甲都用力掐入進了自己的皮膚裏。

也沒猶豫。

明桉從沙發上站起身,淡聲開口道:“知道了。”

“我走,就不勞煩魏總親自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