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澤騫站在酒樓外麵打著電話。
聽到電話內的動靜聲時,回過了頭,隱隱約約看到那裏麵似乎有道熟悉的人影。
他聽到了明桉的尖叫聲,刹那間,心急如焚。
不遠處,紅藍閃爍的警車也疾速駛來了。
一大批穿著防爆背心的警察下車,湧向酒樓門口,將大門緊緊包圍了起來。
魏澤騫沒管那麽多,甚至沒聽一句身旁那個剛才跟他一起喝茶的男人所說的話,在對方一句“死裏逃生”下,再一次奔向那棟酒樓。
男人都懵了,“魏總,您這是親自過去找死啊!”
警察見有人想要闖進去,立刻用防護盾攔住。
魏澤騫的目光始終緊緊落在那酒樓裏麵,真的確認了此刻朝門口跑來的小姑娘就是明桉後,他毫不猶豫,用肩膀撞向那堅硬的盾牌。
硬生生“殺”出了一條道來。
他奔向酒樓裏。
在最前麵,那個頭戴著安全帽的男人似乎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到,為了保住自己,他迫切地需要一個人質。
——盯上了明桉。
他以更快的速度,揮著手裏的砍刀就襲來。
魏澤騫眼尾一紅,在明桉跑過來時,張開了雙臂,接住她後,一個利落地轉身,擋在那把砍刀前麵,然後緊緊地抱住了懷裏的人。
他嗓音低沉而嘶啞,“有沒有事,嗯?”
明桉強烈地喘息著,就連耳膜都被自己的心跳聲震到有些痛,她整個人被包裹住,身前男人一隻手護在她的後腦勺上,還將他的下巴也輕輕抵在了她的頭頂。
呼吸在一點一點交融、纏繞著。
“我......”明桉想回答,嗓子眼卻疼得厲害。
她一抬眼,看見了那個安全帽男人已經跑來,早已殺紅眼的他,已經不計較任何後果了,手中砍刀揮起時,還帶著一股涼風。
明桉瞳孔放大。
她和魏澤騫似乎已經來不及跑了。
可即便是這樣,站在她麵前,抱緊著她的男人也依舊沒有鬆開手,連身子都沒有歪一下,他用沉著的聲音安慰著,“乖,沒事的。”
話音剛落,門口一排警察同時舉起手槍,站在最中間的大隊長麵容嚴肅,一字一頓地朝著那手拿砍刀的嫌疑人說道:“放下你的武器。”
“立刻雙膝跪地,舉手投降!”
砍刀男一愣,似乎還想拚命衝一把試試。
“砰——”
大隊長立刻朝天開了一槍,以示警告。
魏澤騫似乎早有預料,用雙手捂住了明桉的耳朵,他轉過頭,瞥了一眼身後的男人,見他被嚇住以後,才繼續以護著明桉的姿勢,慢慢朝酒樓外麵走去。
門外,站在警戒線外的圍觀群眾們早已討論得不可開交,“裏頭怎麽了,剛才那個砰的巨響聲音,是不是開槍了啊!”
“不會已經死了吧......我聽說是前幾年造這酒樓的包工頭,因為要不到工資,女兒生病沒錢治就去世了,他老婆也跟著一起去了......所以他今天來找酒樓的領導報仇的......真是個可憐人啊。”
“你們快看!快看!好像有一男一女從裏麵出來了啊!”
陽光甚好,好到有些刺灼眼睛。
真的走出去以後,明桉的臉色反而顯得更差了。
她一隻手輕輕捂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大概是太過緊張,都緊張到肚子開始疼了。
事實上,魏澤騫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他將她拉到了警戒線外後,半蹲下身子,仔細檢查著她身上每一處有沒有受傷,下頜線繃緊著,全神貫注到仿佛忽略了周遭一切的雜音。
明桉的心跳速度慢慢趨於平靜。
她垂下眼,在她麵前的男人恰好被頭頂參天大樹葉片間隙的陽光所籠罩,細碎的光落在他漆黑的發絲之間,半明半暗。
這男人五官冷冽,棱角分明。
“我——”明桉嗓音啞了啞,欲言又止。
在魏澤騫檢查完她身上沒有受傷,並且站起來後,她才低下了腦袋,麵前一片灰影,她小聲說道:“魏澤騫,還好你沒有事。”
“這種事情如果還有下次,我也依舊會進去救你的。”
她,從不後悔。
實在是太害怕那所謂的萬分之一的概率。
魏澤騫闔了闔眼,這話似乎並沒有令他感動,反而冷峻的眉眼間還多出幾分不悅感,他壓低著聲音,凶巴巴地教訓道:“明桉,沒有下次了!”
“不管我是死是活,都不需要你為我冒那種險,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麽做,反而是一種拖累?換句話說,下次是你在裏麵,我也不會再進去找你了。”
明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知所措。
見狀,魏澤騫的心隱隱一疼。
話是說嚴重了些,但他也絕對不會改口。
原本好端端在外麵的人卻不顧危險地跑進去,萬一真的出了點什麽事情呢?
——她就是連摔倒,不小心蹭破點皮,也決不允許發生。
“哎呀,這個小姑娘真是長得水靈靈的嘛。”方才同魏澤騫一起喝茶的男人看見他們二人,立刻走了過來,他上下打量了明桉好幾眼,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是住這裏的哪個村上的?”
明桉皺了皺眉,不想回答。
好在魏澤騫轉過了身,擋在她的前麵。
也擋住了那道探究、不禮貌的視線。
男人還是注意到了明桉捂著的肚子,他不懷好意地問道:“這是已經懷上咱們魏總的兒子啦?”
不等明桉回答,魏澤騫銳利冰冷的視線就掃了過去。
他語氣很淡,卻充斥著不寒而栗的戾氣,連眼皮也不抬一下,厭煩道:“你可以滾了。”
男人舔了舔嘴唇,不敢造次。
隻是臉上有那麽一刻神情,流露出了不得不服的屈服感,他回答道:“魏總做事。”
“可不得人心啊。”
他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以後,才離開。
魏澤騫轉過身,盯著眼前的小姑娘問道:“怎麽了?”
“是有哪裏不舒服?”
他見明桉一直捂著自己的肚子,確實心顫了顫,而後二話不說地就將明桉抱起,準備攔車去醫院裏。
“我沒事,我不去醫院,你先放我下來!”
明桉奮力地掙紮著。
魏澤騫卻絲毫不聽,執意要去醫院裏,還氣得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不去醫院,你想去哪,嗯?”
周圍還是挺多人在的。
明桉咬牙切齒,又憋屈地回答了一句:“去洗手間不行嗎?”
她真是服了。
好在鎮上就有新建的公共衛生間,還算挺幹淨的,魏澤騫還特意去旁邊的便利店裏買了包紙巾給她。
他低聲說道:“我在外麵等你。”
“把手機鈴聲開著,嗯?”
明桉已經不想再和這個男的說話。
她頭也不回一下地就進了衛生間裏。
酒樓門口,那把大砍刀已經被收繳,那個男人也被戴上銀色的手銬後,壓製著送上了警車。
萬幸沒有人死亡,隻是有幾個人受了點擦傷,而一開始那個滿身是血地跑出來的男人,不過是太著急,自己絆倒自己,摔了一跟頭後,從鼻孔裏麵流出的鮮血。
魏澤騫就站在衛生間的外麵,寸步不離。
煙癮忽然有些上來。
他隻是在想,如果還有下一次,他也會奮不顧身地跑進去找明桉。
——不,是千千萬萬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