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活著?

白飛飛還活著?

聽到李暮蟬的話,李藥師的眼中泛起了迷惘困惑,眸光流轉,如在回想著什麽。

但很快她便搖搖頭,蹙眉道:“我記不得了。”

“但是,”李藥師定定望向神像,“我隻記得很小的時候好像有人救過我。那時我娘也死了,我一個人在苗疆十萬大山中闖**,有個人曾暗中照顧了我許久,是個女子,像極了這尊神像,很溫柔,也很善良,聞著很香。”

李暮蟬聽的一陣失神,倘若李藥師說的是真的,那白飛飛興許就沒有死。

不,肯定沒死。

如此高手,怎麽可能病逝啊。

這人不但是沈浪的紅顏知己,還是飛劍客的親娘,一身修為不說登峰造極,但也定是天下頂尖、罕逢敵手的霸道存在,豈會亡於病害。

她是……詐死!!!

見李藥師眼露傷感,李暮蟬也跟著沉默了下來。

對於李藥師的過去他並未過多了解,隻知對方是在苗疆長大,自一幹邪魔外道之中脫穎而出,成為苗疆“極樂峒”的洞主,號令群邪,威震苗疆。

他隻知這個女子應該是名強者。

畢竟能在那樣的地方活下來,成長起來,走出來,顯然是極為不易的,而且凶險異常,九死一生。

李藥師突然眼珠子一轉,咬著嘴唇輕聲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外婆是誰?”

沒等李暮蟬回答,她又噗嗤一笑,狡黠道:“我不告訴你。”

李暮蟬輕聲道:“那就不說。”

因為王憐花不但是個奇才,也是個十分俊美的男人,這種人有一兩位紅顏知己絕不稀奇。

李藥師“嗯”了一聲,又疑惑道:“你說這尊神像會是誰重塑的?”

李暮蟬沉吟片刻,然後眯眼說出了一個有些令人意外的答案,“青龍會。”

李藥師有些不明所以,“怎麽會?”

李暮蟬眼神沉凝,輕聲解惑道:“因為那些人準備對沈家還有和沈家一切有關的人動手了。”

李藥師恍然,“青龍會是想借幽靈秘譜引出白飛飛?”

李暮蟬道:“不光是白飛飛,說不定還想借機引出沈浪,引出和白飛飛有關的所有人。”

一旦“幽靈門”重現江湖的消息傳出去,定然有人前來一探究竟。

“看來那酒館裏的三個人應該就是青龍會子弟,故意演戲,再加上羅刹教,”李暮蟬揚眉冷笑道:“說不定快活林外現在已是布滿了伏兵,就等著大魚自投羅網呢。”

事關白飛飛安危,李藥師神色一緊,正欲開口,卻聽李暮蟬又安撫道:“放心,飛劍客既然不在,此事我就替他扛了。”

話到這裏,他眼神一狠,瞥了眼快活林內那些看似尋寶的江湖人,複又輕輕地道:“這外麵倘若沒有埋伏也就罷了,真要有,那就都得……死!”

最後一字,殺意徹骨。

隻是這股殺意起的快,收的也快。

李暮蟬目光猛的定住,望向神像那隻掐指的右手,食指所指,指向了花神祠的一角。

他走了過去,伸手按在那看似沒有半點異樣的山壁上,隻運力一壓,頓見石殼塌陷,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岩洞來。

“又是這種把戲,老玩不膩。”李暮蟬咧嘴一笑,並沒急著進去,而是退到一旁,故作吃驚地急呼道:“諸位武林同道,快來看啊,這裏有一處岩洞暗道。”

“哪呢?”

“在哪兒?”

……

話起話落,頓見不少人聞聲趕來。

這些人一看到花神祠後的岩洞也都大吃一驚,接著欣喜若狂,還有人等不及的已是鑽了進去。

李暮蟬卻在打量著那些猶豫不前的江湖人,這些人瞧著猶猶豫豫,畏畏縮縮,但實則眼底暗藏冷意,嘴角隱露譏笑,似乎在等著看什麽好戲。

果然設有埋伏。

見李暮蟬這個發現暗道的人隻是旁觀,不曾動作,那些沒進去的江湖人互相對視一眼,當即覺察出異樣,以合圍之勢包夾了過來。

眼看氣氛不對,一群人就要動手,卻聽李暮蟬不慌不忙的輕咳了兩嗓子,然後極為隱晦的衝著其中一人低聲道:“天青如水,飛龍在天……且慢動手,是劉公公派我們來的,此事非同小可,他老人家不放心,特意命我二人前來助陣。”

隻說這一幫人眼露狠厲,正欲抽劍拔刀,萬沒想到李暮蟬竟然冒出這麽一句,尤其聽到“劉公公”三個字,更是麵麵相覷,止住了呼吸。

“二位尊使稍待。”

其中一人留下一句話,忙大步流星的掠了出去,看情形是去喚人了。

李暮蟬趁機問道:“此番你們作何布置啊?”

他故意加重了語調,壓低了嗓音,再加上雄渾氣機外露,隻把剩下的人震得一個激靈。

其中一名瘦漢忙低聲道:“回尊使的話,這岩洞中早已設下層層陷阱,快活林外更是布有三千精騎,人皆配有強弩勁弓,外加‘羅刹教’一眾高手,還有幾位堂主坐鎮,隻要那人現身,插翅難逃,即刻便能將其生擒。”

李暮蟬也是聽得暗暗心驚,盡管他猜到會有埋伏,但沒想到對方居然弄出這麽大的陣仗,連精騎強兵都調來了。

看來沈家要晚節不保了啊。

他心中暗自思量。

道理很簡單,朱四說到底還是皇親國戚,公子羽既是沈浪的後人,就算同歸於盡,那也是大罪。再加上廟堂有意監管江湖,那八人正好趁此時機,名正言順的自皇帝那裏討來權柄,借朝廷之勢,對江湖展開一波大清洗。

李暮蟬一穩心緒,又問,“可有那人的線索?”

瘦漢忙不迭地道:“回尊使,弟兄們除了月前在這岩洞中發現一間暗室外,便再無其他線索……不過白飛飛定然是沒有死的,那暗室內有活人久居過的痕跡,而且對方疑似是在長安一役前後才離開的。”

李暮蟬沉吟道:“不錯,但我覺得此法還不夠穩妥……”

他瞧向這些喬裝打扮的青龍會人馬,正想說下去,卻見適才離去的人已是折返而回,身後還跟著那名青衣堂主,神色緊張,來的很快。

但瞧見所謂的尊使居然就是李暮蟬和李藥師,青衣堂主不由一怔,接著眼露狐疑,“二位就是京城來的高手?不知如何稱呼?為何我沒收到消息?”

“怎麽,我們不像高手麽?”李暮蟬攏了攏袖子,悠悠然笑道:“倒是你,似乎和羅刹教走的很近啊,莫非瞞著幾位大人在做什麽見不得光的勾當?”

青衣堂主臉色一緊,厲叱道:“你休要胡說八道。”

隻在說話間,那花神祠外乍見一道黑影挪移擠入,身法端是快如鬼魅,飄忽莫測。

此人身著一襲黑色長衣,麵戴羅刹麵具,眼中煞氣逼人,啞聲道:“徐堂主,可是遇到麻煩事了?”

青衣堂主冷笑道:“你既然說自己是從京城來的,自該認識這一位是誰吧?”

李暮蟬袖中雙手徐徐吐出,看向這名黑衣人,輕描淡寫地道:“區區羅刹教教主,也用得著如此大驚小怪?還說你們不是在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花神祠外的天色漸暗,烈日西斜,陣陣凜冽疾風拂過崗嶺山丘,卷起漫天塵煙。

青衣堂主臉色難看,“好個油嘴滑舌的小子,藏頭露尾,還不現出真容一見。”

李暮蟬笑道:“好啊。”

他似笑非笑的揭下麵巾,扭頭看向玉羅刹,語氣幽幽地道:“咱們也算老熟人了吧,給你一個機會,跪下,或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