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如此,就越表明門外的人有問題。
門外的人不回答,管瑤清也硬著不開門。可是僵持了許久,也未見屋外之人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叩門聲越來越頻越來越大。再這麽堅持著,估計整個客棧裏的房客都會被他們吵醒,到時候恐怕局麵就越發的難以收拾了。
思量再三,管瑤清終是打開了門,不過,她手中握著的劍卻是一副隨時要出鞘的架式。
“進去再說。”她剛一拉開門,那人便不容分說有閃進了房間,她甚至都來不及阻攔。“快關門!”管瑤清轉過身來,欲抽出手中的劍,那人又來了這麽一句。盡管心中諸多疑問,可她還是照做了,而聽他的意思,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說,並非是來者不善。
漸漸地,她的戒備心淡了下來,並將劍收回鞘裏,
“你是……”不禁問了一句來人。
“你可是瑤清姑娘?”那人似要是想要確認一下。
“正是,你是……”管瑤清眉心擰成了一座小山。
“我是方禦史的下屬,專程來靳國尋你們,可是,可是大部分被管相國安插在靳國的人都,都已經被秘密處決了,目前我所知道的存活的不到五個,總算是讓我尋到了你。一開始我還不信,現在你活生生的站在我麵前,我才敢相信。”那人有些激動道。
管瑤清一聽這話,微微垂下了眼簾,
“那你是如何打聽到我的?”在所有人眼中,她已經是個死人,或許,她突然站到一個曾經的故人麵前,會把他們嚇一跳,以為她是鬼。
“我們打聽到霽華被關在靳國大牢,之後莫名其妙地被放了,然後住在將軍府裏養傷,可是等我們派人潛伏到將軍府準備跟他接頭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不在了。原本,我們想人放棄回隨國算了,可是一個意外,讓我知道了你的存在,瑤清姑娘,你……還願意幫助王上跟隨國百姓嗎?你要知道,這也是你義父的意願。”那人自來熟似的,一見麵就劈哩叭啦說了一大堆,可是就是說不到正點上,
“你還沒有告訴我什麽事呢?”難道自己的計劃又要被打亂了嗎?
“是這樣的,”那人下意識地走到門口側著耳朵探了探外麵的情況,然後複雙回轉過來,湊近了她,“你們流亡靳國的這些日子裏,隨國也發生了許多事。咱們的王上新添了小世子,這個小世子不容易啊,在所有人都認為隨國就要亡國的的時候,他卻降臨了,或許是蒼天有眼,連老天也來幫我們隨國了……”好一個舌燦蓮花,此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得管瑤清心裏頭七上八下的,
“說了這麽些,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哦,不好意思,我,我叫許鶴,既是方禦史下屬,亦是他的門生,算起來,我們也算是同門了。”那人不禁套著近乎。
“你們不覺得這件事欠缺考慮嗎?論國力兵力,靳國都已經遠遠地超出我們隨國了,有必要再做這無謂的爭奪嗎?”若真打起仗來,最後遭殃的還是老百姓,如果靳國王上能是一代明君的話,又何必爭這些沒有意義的事呢?
“哎,”許鶴微微搖了搖頭,“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知道姑娘心裏頭不平衡,畢竟當初為了讓靳國消停,讓姑娘去送死,這事擱誰誰心裏也不好受,可是,可是姑娘您想想,隨國亡了,我們不也成了亡國奴嗎?”
“許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瑤清姑娘,若是你不想幫忙就算了,算我沒有說過。”說著,那人便欲離去。
“哎,你等等,”管瑤清本想置身事外,不想再參與這些爭鬥之中,畢竟,因為這場爭鬥,兩國之間已經死了太多無辜的人了。就連她,她最親的人也離她而去了。“那人想讓我做什麽?”到現在他仍然沒有說到正題上。
就算是她不參與,哪怕是聽聽也好。
“如今,你也知道公主仍然在靳國手中,目前我們還不能輕舉妄動,尤其是不能讓靳國知道我們的計劃,否則公主就危險了。”他小心翼翼道,“所以,王上現在讓方禦史想盡辦法把公主帶回隨國。”
管瑤清眉心一擰,
“你們這是何苦呢?靳國世子已經打算把公主送回隨這,然後正式迎娶也為世子妃了,你們何苦還要大動幹戈呢?”
“什麽?”許鶴驀地瞪大了雙眸,“你剛剛說靳國世子要送我們公主回隨國?是真的嗎?”
管瑤清隻當是他聽了這個消息很高興,說不定會回去說服方禦史跟王上,放棄聯攻靳國的計劃,便微微點了點頭,
“他們已經在回隨這的路上了。”
“太好了,”那許鶴突然就喜形於色,“還真是不枉此行,瑤清姑娘,謝謝你給我這個消息。”說罷,那人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門一開,從屋外卷入一陣冷風,望著微微顫動的房門,管瑤清有些納悶兒,他那些話是什麽意思?他是要回去跟方禦史說嗎?方禦史會不會跟王上說,勸王上打消聯攻的計劃……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她輾轉反側,不知道明天要不要上路,要不要按原計劃去尋找義父的棺槨……就這麽一直睜眼到天亮。
不管怎麽樣,晴州城她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否則隻會越呆越惰,最後一事無成。
第二天,天剛亮,管瑤清便離開了客棧。
她不知道的是,許鶴連夜召集了隨他一同潛伏在晴州城內的隨國探子,一大早,城門一開,他們便隨著那些等著出城的商隊一起混出了城,馬不停蹄地往隨國趕去。
挨過了冷冬,終是看到了春天的影子。碧藍的天空,淺淺的陽光,幾片雲頭浮在城牆之上。管瑤清一隻手挎著包裹,一隻手提著劍……想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出過城了,不知道城門口的侍衛盤查得嚴不嚴,雖然那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心虛的。
管瑤清忍不住左右張望著,有些不安的樣子。
忽然,目及之處,看到一個小酒館兒外有個浪人,看身形有幾分眼熟的樣子。隻是他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實在看不清楚他的真實麵目。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想走近去一探究竟。心裏**著,腳已經不聽使喚地走了過去。
她仔細一瞧,這,這不是……
“霽華大哥!”她怎麽也沒想到會是昔日那個玉樹臨風的霽華大哥。他爛醉如泥地倚在牆角,手中的還握著一隻缺了口的酒壺,她叫他,他就像是沒聽到一般。不知是醉著,還是沒聽到她在叫他。“霽華大哥,你,你怎麽在這兒裏啊,你,你怎麽……”眼淚啪啪地往下掉著,她拚盡了全身的力氣把他的胳膊架在肩頭,想要把他扛起來,可是他真的好沉,“霽華大哥,你起來,起來呀。”終於,她還是咬著牙把他扛了起來,帶著他,一步一步朝客棧走去。
真的是計劃沒有變化快啊,看來,她又走不成了。
不知道是因為晴州城太大了,還是因為真的是沒有緣份。
其實,都在一個城中,卻是怎麽也碰不到。
就這麽在外麵流浪了半個月左右,管心素終是堅持不下去了。這半個月裏,她就像個乞丐一樣,風餐露宿之外,還要裝可憐伸手乞討。她實在是受不了,隻好又回到了將軍府,她幻想著或許霽華已經回去了,瑤清他們已經找到了他。
可是,當她叩開將軍府的大門時,那門仆已經不認識她了,隻把她當叫花子打發。
“我,我要見你們將軍,我要見瑤清姑娘。”這也不怪他們,因為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衣著光鮮的心素姑娘了,現在的她,她自己都嫌棄。
“你這叫花子,我們將軍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給你幾個饅頭你就知足吧。”說著,那門仆便欲關上大門。
管心素忙撲過去,用身子死死地抵住了門,雖然她是個女流之輩,卻也是習武出身,那門仆終究力有不逮,隻好跑進去把聶城霜叫了出來,第一眼聶城霜也沒有認出她來,瞪了她一眼便下意識地掩起了口鼻,與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是我呀,聶將軍,我是心素呀。”
聶城霜一聽,不禁眉心一擰,正眼看向她,
“你是心素?”他有些不可思議的樣子,可是仔細一瞧,可不是她嘛,她怎麽就,就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是呀,我,我霽華大哥回來了嗎?瑤清,她,她還在嗎?”管心素有些不心意思地問道。
“哼,”聶城霜冷哼一聲,“他們都不在,你,你要是找他們,找到我這將軍府算是找錯了地方。”並冷情道。
管心素眉心微蹙,楚楚可憐地看著他,希望他能開口留住自己一些時日,又或者給自己一些錢物,就算是不看在她們算是朋友的份上,也該看在瑤清的份上。
“你,你……”還未等她把話說出來,聶城霜便轉身進去了。
她不知道他心裏頭正煩愁著,尤其是在聽到管瑤清三個字後,他越發的心煩意亂,就算是不屑那一點兒錢財,卻也該圖個心境。
看著他們冷漠無情地關上了大門,管心素是欲哭無淚,難道她真的就要一直這麽淪落街頭,成為叫花子嗎?冷風簌簌,吹得她搖搖欲墜,滿心淒涼。她抱了抱雙臂,隻好失望而又傷心地離開了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