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像是廚房女仆和書房女仆之間的恩怨啊,就守夜人調查報告裏寫的流言事件。”妙筆生花看完日記,扭頭對熵不增道。

熵不增很不解:“是有點像……但也很違和。”

“什麽意思?”日記發現人幻靈愣了下,“這日記不對勁?”

妙筆生花點了下頭,道:“這個遊戲追求真實感追求到病態程度了,如果這真是廚房女仆的日記,那麽她怎麽也不可能把日記這種私人物品藏在大廳這種公開場合吧,為什麽不放在自己的房間呢?”

在壁爐旁邊轉悠的趙蓁蓁,猛然把頭扭向這邊。

熵不增和妙筆生花這兩個年輕姑娘非常敏銳,這點她已經切身感受過了——為了避免這兩人走錯解謎思路、又或是琢磨到不能琢磨的地方去,她必須出馬了。

“應該就是你所說的,這個遊戲過分追求真實感的原因。”趙蓁蓁當機立斷出手,開口插了一句,“廚房女仆是比較低等的女仆,很可能沒有獨立房間,日記放在自己的住處反而更容易被發現。”

“啊。”妙筆生花做了個握拳擊掌的動作,恍然道,“難怪,每次的日記內容都很短,是因為廚房女仆需要盡快寫下日記後又將日記本藏起來,沒有時間長篇大論。”

“不同等級的女仆享受的待遇不同……那這個廚房女仆對書房女仆的嫉妒應該不止是因為威廉少爺,很可能還有雙方地位待遇差距的關係。”熵不增摸著下巴道,“廚房女仆識字,會書寫,但沒能得到書房女仆職務,這搞不好才是主因。”

“隻是女仆間的嫉妒撕逼,搞出大事的可能性我覺得不太高。”妙筆生花眯著眼睛道,“廚房女仆對書房女仆的仇恨應該隻是牽出線索的引子。”

“克什米爾。”熵不增眨巴下眼睛就跟上了妙筆生花的思路,犀利地道,“威廉少爺是外地人……守夜人報告中幸存了書房女仆和四個低級仆人,調查員‘金魚’,也算是當時的幸存者,他們是本地人。”

“換句話說……威廉少爺本人、貼身男仆、管家、園丁、車夫、包括廚房女仆在內的這些先死掉的人,很可能都是克什米爾人。”妙筆生花道。

熵不增大力點頭:“紅牆農場的災厄,是衝著克什米爾人來的。本地人裏麵跟他們接觸的人才會受害,其他人相對安全,並不算是迫在眉睫的危機,這應該是金幣教會守夜人對紅牆農場采取冷處理、置之不理兩年多的主要原因。”

“那麽災厄的重點就應該是在1029年秋收前來到因納得立的威廉少爺身上了。”妙筆生花肯定地道,“我們需要重點搜索主人房找與克什米爾相關的任務道具,特別是這個少爺的房間和貼身男仆的住處,這兩人是最先聽到笑聲和最早出現異常的人。”

分析完畢,行動力很高的妙筆生花當即一揮骨爪:“走,上樓!”

眾玩家:“……(° △°(° △° (° △° )”

熵不增走了幾步發現除了她和妙筆生花之外的人都沒動彈,回頭催促:“走啊?幹什麽呢?”

眾玩家:“哦哦來了來了!”

“她們倆嘚吧嘚一頓就把線索搞出來了?”剛上線穿戴好裝備的有隻橘貓一臉懵逼。

“這倆大佬就這樣,習慣就好。”沉迷學習道。

直線距離幾百公裏外的流放鎮,楊秋以手托腮,平靜地觀察著這群玩家。

趙蓁蓁與金幣教會守夜人接觸的時候楊秋就察覺到異樣了……要不是他忙不迭通過烙印矩陣鏈接性質輸送精神力、為用了個欺詐寶珠就敢跑教會守夜人組織去浪的趙蓁蓁打掩護,趙蓁蓁早就掛回威斯特姆了。

對方是為了解決威斯特姆的財政危機而冒險,楊秋自然不會苛責什麽,誰會跟為自己服務的工具人過不去呢。

而且吧,趙蓁蓁根本就沒能騷過金幣教會……她隻是想盡辦法開源賺金幣,人家是直接要命——那幫崽種居然把這種能列入三級威脅的災厄丟給新手驅魔人,心肝黑得簡直沒有邊。

通常而言,各教會守夜人組織習慣於將(有可能)會引發大規模死亡(死亡十人以上)的事件稱為災厄事件,並按災厄威脅性分成四級。

最常見的,是四級災厄。

擅自接觸神秘學相關知識的普通人因精神失控墮落、或是呼喚了某位不可提及存在的名諱引發惡劣後果,往往會牽連到所有關聯者,不僅自身家破人亡,很可能還會波及親友鄰居。

這種悲劇更多發生在普通人之中,因為稍微有點兒神秘學相關常識的人都會有及時規避、製止危險擴散的本能……比如當初知道自己即將失控而躲進索倫森山脈的雷克斯。

這之上,是三級災厄。

這就不是某個人作死就能引發的威脅層級了,大多與邪教徒搞邪典祭祀、或是封印物相關;通常會導致上百人乃至上千人殞命,楊秋編出來的“流放鎮主線劇情”就屬於這個層級。

二級災厄,不是禁忌型的封印物搞出來的,就是不穩定時空裂痕引發的虛空惡魔入侵……一兩個城市變成死城、某個國家亡國,都是有可能的。

一級災厄麽,就是古神複蘇了。

這次的事件,按楊秋的經驗判斷,屬於三級災厄。

關聯人是來自克什米爾的貴族,楊秋透過與玩家的精神烙印看到守夜人的報告時,就知道這件事跟邪教邪典無關——克什米爾領地不屬於萊茵王國,而是萊茵王國東麵鄰國、擁有漫長海岸線和廣袤國土的強國諾斯克聯邦。

諾斯克聯邦,是風暴教會的地盤。

風暴教會的作風可不像金幣教會這樣隨性散漫,別說是邪教了,連正神異教徒在諾斯克都沒啥立足空間……有家有業的諾斯克貴族隻要腦子沒壞掉,就基本不可能沾染邪典相關。

具有對特定人群(克什米爾人&與克什米爾人高度接觸過的萊茵人)傳染的針對性和100%的致命性,又排除掉邪教可能性,那就隻有一個答案——封印物!

顯然,金幣教會早就清楚紅牆農場裏麵藏著封印物,這才會封閉了農場後遲遲沒有投入人手去解決事件——收容封印物,是要拿命去堆的。

趙蓁蓁的驅魔人馬甲絕對不是兩年間第一個接到這樁委托的民間人士,金幣教會這種拿野生驅魔人去替他們當炮灰趟雷的操作,簡直騷到沒朋友。

不過嘛……這樁惡意滿滿的委托,楊秋不僅沒有半點阻止的意思,甚至還準備有必要的話給玩家們打打助攻……

金幣教會拿他的玩家們趟雷,他順手截胡個封印物,不是很順理成章的事嗎?

反正玩家們怕啥也絕不可能怕要拿命填的封印物收容,穩賺不賠。

在楊秋關愛的注視下,玩家們順著樓梯往上,來到二樓。

一步入二樓,混在隊伍中段的有隻橘貓頓時感覺到某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強烈不適。

“奇怪……怎麽我忽然不舒服起來?”有隻橘貓抓了抓胳膊,疑惑地道。

“你又想啥玩花樣啊橘貓老板?”跑路金魚在旁邊涼颼颼地道。

“我沒玩花樣好吧,真的感覺……沒法形容,反正就很不舒服。”有隻橘貓試圖解釋,想了會兒也沒能想出更合適的詞兒來,糾結地道,“這麽說吧,就好像靠近大型垃圾箱的時候那種氣悶又惡心的感覺,能理解吧?”

“你在扯什麽鬼啊??”跑路金魚不信。

“老哥,我們是亡靈來的,亡靈沒鼻子,嗅覺很差的。”沉迷學習跟跑路金魚一個看法,斜眼看著有隻橘貓。

走最前麵的楊英猶豫著停住腳,不太確定地道:“那個……我也感覺不太對,不知道為什麽,上了二樓就很不舒服。”

幻靈見又有人出聲,這才舉起手:“還有我,我也覺得這層怪怪的。”

妙筆生花和熵不增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還有誰也覺得不對勁?”

眾玩家麵麵相覷,沒人吱聲。

趙蓁蓁猶豫了下才舉手:“我倒是也有……不過我是工具人賬號,不一定作準。”

“肯定作準,趙姐你也是亡靈嘛。”妙筆生花點頭道。

“傳染”到死亡預告的玩家弱弱舉手:“那啥,我這裏嘻嘻聲響得越來越密了算不算?”

“你趕緊下線再上。”妙筆生花擺了下手,“這麽說,就是橘貓老板,英姐,趙姐和幻靈四個同時感覺異常?”

“說起來,最先聽到嘻嘻聲的也是你們呢。”熵不增摸著下巴道,“難道說你們有什麽共通點?”

“哈?共同點?”幻靈就很困惑,“橘貓老板是怎麽跟我們三個相提並論的?”

有隻橘貓:“我靠?!你什麽意思??”

“嗯……等等,橘貓老板也有特長的。”熵不增眼神犀利起來,“橘貓老板在線時間長,潛質值和你們一樣破了100,我們之中隻有你們四個是二級。”

“潛質值突破100,能量條上限和恢複速度都有所提升。”妙筆生花若有所思地道,“既然這個遊戲有克係元素,那就是說……等級越高,靈感越高?”

“——等一下!”幻靈伸出爾康手,“你倆可別說這遊戲等級越高越倒黴催啊!那特嘛誰還天天在線肝等級?!”

熵不增道:“克係元素的話,等級越高、靈感越高,確實更容易被麻煩纏身。但相對的,高等級的玩家也更容易發現危機。”

“沒錯。”妙筆生花無縫接話,側身指向幽深的二樓走廊,“比如現在,我們沒到二級的對危機一無所知,而你們已經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