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更迭,是從來沒有和平過渡一說的。
華夏國曆史上的改朝換代且不提,哪怕到了現代,當時代進程哪怕隻是往前挪動一小步,也必然伴隨著極其激烈的鬥爭;而這時代往前推進的進程,也必然伴隨著某一鬆散或緊密的利益集團的落寞。
但時代總是要進步的,正如世界總是處在變化中的;時代進程或可被既得利益者刻意拖慢,但絕不能被其中止。
“我曾借給羅威爾修士一本書,一本來自異界……我出生的那個世界的書。”楊秋笑著豎起手指,“這本書的名字叫《紅樓夢》,講的是一個大家族的興衰史。”
金斯利沒明白他怎麽忽然扯開話題,楊秋卻不等他出聲便繼續自顧自往下說:“這本書中的大家族,有著滔天的權勢和顯赫的地位,過著鍾鳴鼎食……嗯,極其奢豪體麵的生活。”
“因家業太大,仆役過多,這家人便將管理仆人和家業的事兒交給管家來幹。這個管家世代為大家族服務,大家族的家主認為管家是可信賴的,為了能讓家中的仆役和小輩服管,家主給了管家很大的體麵,讓家中所有人認為不尊敬管家就是不尊敬家主。”
頓了下,楊秋笑眯眯地道:“也沒有太長的時間,不過是幾十年……到得後來,這戶管家攢下諾大的家財,比大家族中許多旁支的人家還要富庶。大家族中旁支的子弟,要靠著大管家手指頭縫裏漏的零錢維生,甚至不得不敬稱這大管家為‘賴爺爺’。”
金斯利麵皮一抽,一臉的無語。
“你覺得書中的大家族是否很蠢?”楊秋自問自答,“看上去似乎是這樣,但比這個大家族蠢的人,在現實裏可是太多了。就比如萊茵王國,一位王室成員若繼承順位低,自身又沒有太大的本事,從王室分出來時的爵位傳到第三代、第四代時,就已經和普通的中小貴族差不多了。別說是跟大貴族比肩,怕是連靠近一些討好大貴族的資格都不具備。”
“你這是在說什麽歪理,一個家族能跟一個國家相提並論嗎?”金斯利沒好氣地道。
楊秋手一攤,不無諷刺地道:“確實,書裏描述的大家族和現實裏的國家是有區別的,正經人家養仆從,多少是要給仆人管飽,仆人做了活兒要給發薪水的吧?萊茵王國的人民可沒有這麽好的運氣,做了活兒拿不到報酬、肚子餓了沒有東西吃是經常的事,這時候可沒人知道王室的人在哪。”
金斯利:“……”
楊秋笑盈盈地道:“既然王室沒有管舉國上下這麽多人的意思,那人民自然沒有必要將王室當成家主一樣地尊敬,更沒有必要去理會家主授勳的貴族,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金斯利大力揉額頭:“夠了——你這套歪理確實能讓我沒法反駁,但你隻是讓我無話可說有什麽用呢,外麵的人可不認你這套邏輯。”
“我可沒有打算去跟所有人講道理。”楊秋自信地一笑,“這些年裏我也算是經曆了不少事,不是所有人都會願意與我講道理這個事實我已經親身體會過了。我也不是不懂得學習的人,既然別人自有他們的道理,那就講他們的‘道理’,你看,我在因納得立不就都是這麽幹的嗎?”
金斯利:“……”
“很多貴族都喜歡講他們祖先的發家史,以英明神武的祖先為榮。這一點,我是沒有意見的。”楊秋懶洋洋地往高背椅上一靠,放鬆地道,“比如因納得立原來的領主巴特萊斯家,不得不說,阿德拉一世確實是位了不起的勇士,帶著一幫流寇山匪湊成的私兵就打下了這片領土,獲得權力後又迅速洗白,把精力用來建設城市,鼓勵農耕,又用了三代人的時間養起一支身家足夠幹淨的正規軍,短短幾十年時間,就把這片邊陲之地發展了起來。”
“可惜到了阿德拉三世的父親那一代,巴特萊斯家就談不上什麽體麵了,到了三世這一代,就更加糟糕——確實巴特萊斯家有著英明神武的祖先,可那又跟當代的阿德拉三世有什麽關係呢?”
“他確實並不是一位合格的領主,即使沿用了祖先的名字,也根本不像他的祖先那樣把精力用在治理領地上。既然如此,由我支持一位比這位三世更適合統治因納得立的、有著本國貴族血脈的年輕俊傑上位,這難道不是符合他們‘道理’的做法嗎?”
“當然,這些都是糊弄外人的說辭。”扯淡一通,楊秋又淡定地把話題拉回來,“做一些表演讓我的行為看起來符合貴族們那套粉飾得冠冕堂皇的強盜邏輯,並不是我的本意,我真實的想法仍然是:我認為這些貴族領主沒有與他們擁有的地位相匹配的能力,所以我可取而代之。”
春秋戰國時代,華夏文明的少年期,在那個還迷信著血統論、王侯將相確實有種的年代,當時的墨家就提出了“不分貴賤唯才是舉”的尚賢思想,算是最早對以血統論貴賤、論才能的質疑,並進一步提出了著名的非命理論:人可以通過努力奮鬥掌握自己的命運。
墨家後,又有孟子提出“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小人之澤,亦五世而斬”的思想——個人的功名事業對後代的影響,五世就斷了,沒法再繼承。
百家爭鳴的時代過去,諸夏先賢們的思想卻並沒有被華夏人舍棄,而是一直流傳沿用了下來;直到楊秋出生的年代,小學時就能從課本上接觸到這些璀璨如群星的先賢思想。
金斯利是位施法者,並且有足夠長的壽命,他曾親眼見證無數大小家族的興起和衰落,所以他是說不出祖先優秀後代也一樣優秀這種騙平民百姓的話的——血脈能繼承的隻有姓氏,並不能繼承才能。
這個異界的施法者,其實在思想上是相當進步的,乃至於比部分地球人還進步——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仍舊有部分國家迷信王侯將相確實有種這套智障邏輯……比如華夏的鄰居島國,就連那些異想天開的漫畫創作者,也跳不出為他們筆下的主角安排個來曆不凡的出身這麽個桎梏。(PS1)
楊秋稱讚並認同巴特萊斯家祖先的功績,但認為當代領主阿德拉三世德不配位,這種說法,是可以說服金斯利的。
但楊秋最後補上的這句楚霸王的名言,把差點兒被說服的金斯利又拉了回來……
“你又有什麽可以能被公認的標準,來衡量某個貴族領主是否合格?你又有什麽根據來認為,由你取而代之可以比別人幹得更好?”金斯利惱怒地道,“隨便找個借口就去發動戰爭、搶奪領地人口,這種瘋子一般的行為邏輯,又有哪裏值得稱道?這是腦子正常的人能說得出來的話嗎?!”
麵對金斯利的質疑,楊秋的反應是……一臉亢奮地站了起來,大手一揮:“這個問題簡直簡單到不需要用嘴巴回答——走著!”
一小時後,一臉懵逼的金斯利被楊秋拖到了威斯特姆鄉下的一座小村子裏。
這座有著百多戶人口的小村子是亡靈農業專家在春耕期間選定的“農業試點單位”之一,原本廣種薄收的土地被反複深耕出清晰明確的地壟,田地裏出苗不久的小麥生長得整整齊齊、像是經過大戶人家園丁的精心排布。
麥田不遠處,按照本地人習慣進入休耕期的土地,則種上了橫看成排側成列的大豆。
春耕時不少農戶想把麥田拿來種豆,被市政廳嚴厲禁止;但市政廳並不是不讓人們種豆,隻是大豆完全可以種在休耕的土地或山地上,完全沒有必要占用麥田——華夏人最重視的問題永遠是糧食自給率,看到別人家的主糧的產量不足或降低,那華夏人就會比別人自家還焦慮。
按往年來說,這個時間段的鄉村已經結束繁忙的春耕進入農閑時期,會有部分青壯年進入周邊城鎮尋找打工機會,也會有閑下來的青壯在村莊附近遊手好閑地閑晃、惹是生非。
但今年,這些鄉村青壯顯然是沒有農閑的說法了……金斯利從亡靈馬馬背上下來時,看見的便是——無數青壯老幼在穿著製服的幹員組織下,頂著頭上的烈日、揮汗如雨地在田野間挖溝渠。
楊秋往遠處忙碌的人群一指,口氣淡然地道:“你在市政廳聽過‘村村通水利工程’這個詞兒吧?這個工程目前暫時隻在威斯特姆和永望鎮進行,因為暫時隻有這兩座鎮子的合法治理權是在我們的人手上的。市政廳負責修通從巴賽洛河引水到這兩座鎮子境內的主幹河道工程,從人工河道引水到各鄉村的活兒就得當地人自己來,他們正在挖的引水渠就是了。”
因納得立境內並不算缺水,鎮政廳去年秋冬時節組織過下鄉打井後,各村生活用水已經能夠得到保證,但澆灌田地隻靠井水顯然是不夠的。
“威斯特姆境內並不是沒有自然河道和人工河道,不過大部分河道都屬於威斯特姆境內擁有大莊園、大農場的貴族,平民想取水必須額外交錢,還要為農場主和莊園主幹活償還‘水費’。”
“我和我的亡靈們都從來不認為,一輩子生活在鄉間的農戶是蠢笨且講不通道理的,事實上,農民也好,城鎮平民也好,都比貴族更能講得通道理——你看,這個‘村村通水利’工程,一座村子隻有一名鎮裏的幹員下來主持工作,並沒有更多的人幫忙,也不會給村民發酬勞,可他們知道村子裏通了無論旱澇都能派上用場的水渠對村子是有利的,連老人、婦女、小孩都會來幫忙。”
金斯利遙望那群熱火朝天地幹活的人們,一時無語。
“本地領主會收走農民田地產出糧食的三成——雖然萊茵憲法上是這麽規定的,但實際上絕大部分農戶都必須在秋收時上繳五成的糧食才能完稅。”楊秋平靜地描述著事實,“所有人都知道,農民能產出的糧食越多,本地領地能收到的稅也就越多,按理來說本地領主應當要想盡辦法來提升農業產出、把手頭的資源投注在這上麵才對,這是利於農民也利於統治者貴族本身的好事……但你見過多少貴族這麽幹?”
華夏國曆史上的封建統治者是要臉麵的,往往不會把農稅定得太高。
但華夏的封建統治者們本質上與這個異界的封建貴族是沒有區別的,都是剝削者、都會想方設法地從平民身上割肉,所以雖然名義上的農稅不高,但他們會“發明”出無數巧立名目的苛捐雜稅來剝削平民。
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因超凡力量的存在而從未被人數最廣的底層掀過桌子砸過碗,便連麵子工程式的“仁政”也懶得做,農稅四成(王室、教會、大領主、和大領主分封的小領主)隻是基礎,“發明”稅目的工夫都省掉了。(PS2)
金斯利被楊秋問得無話可說。
如果隻是一兩個村子搞搞水利,那麽金斯利也不是沒見過……一些以平民身份獲得授勳的騎士領主知道平民的苦,確實會舍得從自己的財產中拿出一部分來興修自家封地上的水利。
但兩個鎮子、幾十座村子搞水利,這就不是某個懷著天真情懷的騎士領主能做到的了——當這些騎士領主爬到擁有這等資源的地位上時,也不見得還願意繼續這麽幹。
金斯利正糾結時,又聽楊在旁邊繼續以淡然的口吻說著驚人的事:“因納得立有二十六座小鎮,人口最多的幾座大鎮中隻有紐因鎮不缺水;市政廳主持的人工河道、人工蓄水湖,必須以覆蓋二十五座鎮子為計劃規模。”
“這個工程量不亞於巴特萊斯家當年重建因納得立城了,不過市政廳對這項工程的信心是很充足的,按照目前的發展計劃,隻需從十年內的財政收入中每年支出一部分,就能將這項工程持續開展下去。”
“除了助力農業發展,水利工程的開展還能解決一部分就業問題……你或許從民政司的文員小姐口中聽過吧?僅今年開始的人工河道工程,就解決了一千六百多名合同工的就業問題,有一千六百個家庭能在河道工程的前期獲得穩定收入。”
“境內的水利工程展開來,許多原本澆灌困難而未被開發的土地也可以得到開發,僅是威斯特姆一地,就有幾處靠近預定人工水利的地方、約二十萬畝的地可以考慮在明年組織開荒……”
因納得立的人口,遠遠沒到飽和的程度。
幾十家貴族和教會壟斷了接近五成的耕地,指的是水資源充足、地勢平整的可耕種土地;未開發的荒地,要比已開發的土地多得多。
而開荒這種事,也是根植於華夏人骨子裏的傳統熱誠……宋時人們掛在嘴上的“蘇常熟,天下足”諺語,到清時就成了“湖廣熟,天下足”;即使是在封建王朝時代,華夏人對於開墾的熱情就已經十分充分。
國家隊用服務時長換走的頭盔,投入了不少農業方麵的退休專家進來。
這些幹了一輩子農業的老人們現實裏有的坐在輪椅上度日,有的甚至已經得了老年智呆。
因病理原因大腦無法正常運作的老人們微腦電要比植物人活躍得多,自然可以順利地被矩陣烙印投影到這邊來;到了這邊後不僅能恢複正常的思考、行動能力,還和中風癱瘓的老劉一樣可以通過錄視頻的方式跟家人、親友溝通。
能在“遊戲”裏重新恢複生命活力的老人,對“遊戲”的癡迷程度跟重度玩家是差不多的,要不是每個地球日的“登錄時長”被限定在12小時,這些老專家能成天呆在“遊戲裏”不下線。
因納得立這個在本地人看來的窮鄉僻壤不毛之地,對於一輩子都在與天地鬥爭的農業專家們來說,那真就是個魚米之鄉的幼年期;才剛進入“遊戲”不到倆地球月,這幫老專家就已經跑遍了因納得立全領,把未來十年內的開發計劃都給做出來了——執政的趙蓁蓁要不按他們的意願幹,人家還會不高興。
楊秋對農業專家的開發計劃沒有任何意見的,他不會自滿到認為自己比為華夏國農業發展貢獻了一輩子的專家更懂農事,非常虔誠的全按著老專家們貢獻的計劃書來,不容許任何更改,也不會容許任何人阻攔進度。
楊秋的態度非常明確,被領主統治的領地是否能長遠地、可持續性地發展,是衡量領主是否合格的唯一標準。
如果不能,如果領主躺在現成的功績上睡覺,那這個領主就是不合格的,就可以被取代。
至於怎麽樣才算是在發展,楊秋暫時保留解釋權……反正金斯利估計也想不起來問這一茬。
聽著楊秋的介紹,金斯利也不由得悠然神往……
像是萊茵王國這種名不見經傳的東部小國、因納得立這種臨近索倫森的邊陲之地,若真能變成弟子描述中的繁榮興盛之地,那確實是讓人極其向往的事。
“……這是可以做到的嗎?”雖然心動,金斯利心中仍有疑慮。
“不去做怎麽知道能不能做到呢?人有沒有做到某一件事的本事,總要試一試才知道。”楊秋坦然一笑,“反正就目前看來,我認為我取代阿德拉三世這種貴族是沒有問題的。”
金斯利嘴唇動了下,想說點否認的話,隻是話還沒有出口,他又覺得不合適,把話頭咽了下去。
站在田埂邊遙望著人群的師徒倆,忽然間安靜下來。
良久,金斯利側過頭,看向楊。
仔細一算,他和弟子楊差不多也分別了百五十年了——這個家夥能出師後,他就有意提前離塔,存了心讓這個總是滿嘴瘋話的弟子自己去遊曆大陸,自己去看看真實的世界是什麽模樣。
施法者的師徒關係是多種多樣的,有阿普頓那種把一群弟子帶在身邊的人,也有金斯利這種教導出師後就不想再管的人。
反正楊自己在外麵呆不下去了,回到塔裏金斯利也不會趕他走,最多冷嘲熱諷幾句……在聽聞楊不僅滿大陸胡來、還跑到烈陽教會聖地去大鬧一通前,金斯利就是這麽想的。
金斯利對這個弟子的期待值,一直也沒有很高……雖然楊確實有很強的精神力天賦,還具有一種連他這個老師研究了幾十年也沒找出原理的精神汙染抗性,可楊實在是太頑固了,從少年時就表現出來的那種離譜的好鬥精神,金斯利不知花了多少年時間也沒能讓他轉性。
如今,站在身側的弟子楊,那張看上去穩重的、淡然的笑臉,金斯利一看就知道隻是他做出來的偽裝……他根本就沒有變,他骨子是還是那個一門心思隻想著戰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好鬥學徒。
金斯利不知道第幾次歎氣,道:“把王室比喻成愚蠢的家主,隻是取代貴族,對你來說根本就不是最終目的吧。”
楊秋認真地考慮了一下,才回答金斯利:“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統一拿巴倫這種事,我覺得我做不到。”
在田埂上站得穩穩當當的金斯利好懸沒滑到麥田裏去。
“你給我認真一點!!”金斯利咆哮出聲。
“統一東部這件事,我覺得是可以作為目標去嚐試一下的。”楊秋態度無比端正地認真回答,“萊茵王國、諾斯克聯邦,這兩個地區的人生活習慣相近,說話口音也相差不大,兩地的農民可以做到無障礙交流,又是巴賽洛河的上下遊,一衣帶水,當一家人是很合適的。”
金斯利倒吸一口氣。
“金幣教區的人唯利是圖,有足夠的利益就能讓神官閉嘴。暴風教區的話,反正本來就年年叛亂,多我一個競爭者也沒什麽。”楊秋仍然無比認真,“暴風教會的影響力不像烈陽教會那麽大,我盡量做好表麵上的塗脂抹粉功夫,做的像是正常的權力角逐一樣去順應本地人能接受的權力遊戲規則,隻要我這邊內部不出大的問題,外來的阻力也不會大到哪裏去。”
金斯利本來是想罵他的,話給堵在了嗓子眼裏。
“拿巴倫大陸能接受的遊戲規則,我還算是比較了解的。”楊秋微微一笑,道,“不就是政教一體嗎,完全沒有問題——我並不是要反對正神教派或是與正神教派對抗,我隻是認為更會通變的金幣教會比風暴教會更適合成為東部最大的正神教派,我還是擁護正神的,這沒有什麽不行吧?”
金斯利:“……”
“事情要一步步地做,第一個小目標,就先拿下萊茵王國,推選一個能被金幣教會認可的、更年輕有為的國王好了。”楊秋成熟穩重、理智滿分地道,“目前來看,雷克斯和奧狄斯家的菲尼克斯都是不錯的人選,當然,現在就說這個不太合適,咱們多觀察幾年再做決定好了,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