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威爾監察這個外表確實很像貴族青年,但氣質、氣場怎麽看怎麽可疑的生麵孔究竟是不是查理·雷克斯……對於烈陽教會的白袍神官來說,不重要。
重要的是,噩夢屠夫坐在離他不到兩米遠的地方,不但看不到半分精神崩潰的痕跡,還精神矍鑠,神采奕奕,估計再來趟烈陽聖地一日遊都沒什麽問題……
人在虎口下,不得不低頭。
白袍神官低頭了,楊秋這邊就方便了……他可以在因納得立城內自由活動了。
他的通緝令掛滿全世界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要不是烈陽教會跟狗皮膏藥似的甩不掉,他其實在很多地方都可以公開亮相——這就是施法者安逸的地方,眼饞賞金的人死了幾代了人家還自在逍遙著。
不被人叫**份,這楊秋這高階施法者的牌麵,在人族城市裏活動還是很便利的……不到一小時的功夫,他跟羅威爾監察就成了因納得立領主阿德拉三世的座上賓。
精神力按楊秋自行製定的劃分標準看起碼也得有一千六以上、讓玩家來甩鑒定術便能看到六級大BOSS的白袍神官……都拜倒在楊秋的人格魅力下,“說服”個精神力比玩家們的平均水平還差、連三十都不到的阿德拉三世,就跟兒戲一樣容易。
楊秋拿出蓋有城主大人印章的交易清單,聲稱身為萊茵人的查理·雷克斯少爺無法容許威斯特姆領主啥啥啥男爵在萊茵王國境內搞出如此褻瀆金幣女士的殘酷暴行、要求因納得立領的領主大人支持雷克斯少爺對那啥啥男爵發動領地戰爭;如果阿德拉三世拒絕,他就要陪同雷克斯少爺拿著這份罪證去王城找願意支持的貴族。
威斯特姆領也在因納得立領的轄區內,那位啥啥啥男爵雖然剛讓阿德拉三世丟過臉,但好歹威斯特姆明麵暗麵的生意阿德拉三世也是受益人;換成別人拿著這份“罪證”上門要挾,阿德拉三世必須得把這麽不知好歹的人捆了丟煤山裏挖煤挖到死,死了還得把屍體弄回來加工一下賣去給人當壁掛。
但找上門的是一位高階施法者,和一位有實力在一夜之間便實際控製了威斯特姆領、隻等文書上換個名字便正式上崗的貴族私生子……阿德拉三世就被動了。
要隻有後者,阿德拉三世也還能控製住局麵——先把自稱雷克斯的騙子腦袋砍了,再派出城防軍奪回威斯特姆就行,阿德拉三世不信這種沒啥家族資源的私生子還養得出媲美巴特萊斯家養了幾輩人的強軍來。
偏偏還來了個高階施法者,這簡直是一拳打在阿德拉三世的軟肋上……
巴特萊斯家最大的短板,就是沒有培養家族施法者!
按理說傳承超過三代的新興貴族都會想辦法收集些有天賦的兒童少年進行培養,費幾十年的功夫,至少能養出一兩個家族施法者來。
不少蹲在偏遠地方的鄉下貴族都養著類似的養子或義子,像是那些傳承數百年、根深蒂固枝繁葉茂的大家族,甚至能供養出高階施法者來。
然而……當上領主的巴特萊斯家,嚴格來算,在領主位置上隻坐了四代人。
他們家真正起家在一百多年前,到阿德拉一世費盡手段拿到因納得立封地時,他們家當了幾代人的勳爵,能做主的隻有祖輩傳下來的幾座莊園。
三世十分尊敬的曾祖父、阿德拉一世入主因納得立時,因納得立可沒有如今這麽繁華……索倫森山脈一帶活躍的馬賊團隔幾年就要來一回,本地人根本攢不起多少家底。
曾祖父和祖父兩代人嘔心瀝血、拚了命兒的截留稅收全力養兵,到城防軍成型後,拿因納得立當免費補給點的馬賊團才稍微得到遏製。
到三世的父親時,因納得立才真正意義上成為陸地商貿樞紐。
三世的父親將他送去王城念書,就是指望他的兒子能在王城那個精英薈萃、匯聚全國人才的地方尋找天賦出眾家境貧寒的法師學徒……
奈何三世隻顧著沉迷王城的花花世界,對於老父親的期許沒怎麽放在心上。等他父親意外過世,被緊急叫回來接班的他不但兩手空空,還在上任後對老父親生前“收集”的幾個養子橫挑鼻子豎挑眼,要不是老管家力勸,沒準兒都被他打發掉了……
簡而言之……巴特萊斯家沒有可用的現成施法者,隻有幾個還得傾斜資源培養幾十年、估計要三世的孫子才能受益的法師學徒在別人領地裏的法師塔熬日子。
三世板著胖臉、嘴唇屈辱得發顫,但還是不得不顫抖著接過了那張“罪證”清單——對不住了啥啥男爵,反正你自己的領地都弄丟了,你的人還給本大爺捅了這麽大的簍子、這麽重要的東西都落到了別人手裏……本大爺不找你的麻煩就算是對得起我和我爹收了你那麽多年的供奉了!
這邊,楊秋拖著生無可戀的羅威爾一頓操作把威斯特姆領地巧取豪奪到手時,另一邊,同樣掛著一張生無可戀臉的哈爾,也領著自家兄弟吭哧吭哧地把四輛三輪車騎到了威斯特姆的市集上。
本來以為看管俘虜就已經是他們這幫前索倫森大盜賊被“羞辱”的下限,沒想到他們這下限還沒有底兒……雷克斯那個崽種發了看管囚徒的任務給那幫亡靈,他們三個就給打發來當街頭小販了。
“早知道就想辦法把兄弟們都帶出來了。”塔特爾仰天長歎,要是沒有那幫被扣在流放鎮當人質的兄弟,他們絕壁二話不說卷了商品就跑。
塔特爾本以為這些商品會一次性賣給本地商戶,萬萬沒想到雷克斯那混賬會逼著他們自己來零售……
威斯特姆鎮的鎮民市集,其實就是位於西城區的一條比較寬的街道。
四十年前威斯特姆擴建前,這條名為“馬丁街”的街道才是威斯特姆鎮真正的商業街道——能容三輛馬車並行的十二米寬的道路兩邊是本地居民約定俗成的擺攤地點,平日裏的下午兩點到五點期間被菜販占用,早上太陽不大時要下地幹活的農民會在這個時間段把菜挑進鎮販賣,並順便買些鹽巴黑麵包布頭編織袋之類的東西回去。
到了周末,從因納得立來的雜貨商、四麵八方的農民和莊園裏的人都會匯聚到這條街上來,從牛馬豬羊到針頭線腦的商品都能在這條街上看見。
當然,威斯特姆的紅燈區變成本地特色了,這條馬丁街到了特定時段依然熱鬧非凡,畢竟不管是鎮民還是鄉民都需要補充生活物資,尤其是鹽、豆油和黃油這三種生活必需品,那是每周都需要添點兒新貨——這三種商品的單價都太貴,就算是鎮民也隻能少量多次地購買。
今天不是周末,進鎮趕集的人以農民為主,到了下午兩點多點、日頭沒有正中午時那麽大了,便有附近村子的農民三五成群地背著背簍、挑著籮筐往鎮上來。
紅燈區的繁榮一定程度上也是影響著附近鄉民的生活的,一方麵是本地物價受影響、農民們手裏的錢越來越不夠用;另一方麵,應季的水果、新鮮的蔬菜、手編的竹製提籃之類的工具、乃至是山上摘的野果套的兔子,銷路都比紅燈區沒出現時要好一些。
這群或挑著蔬菜、或背著山貨的農民有說有笑地走在鎮公路上,交流著回頭賣完了東西要添置點什麽物什,誰誰帶了家裏的剪子鐮刀來想找鎮上的手藝人給磨一磨
這群人離著鎮門還有百把米距離時……發現鎮門口圍著許多人。
這些人要麽跟他們一樣挑著擔子背著背簍,要麽推著木輪手推車之類的東西,顯見是跟他們一樣進鎮賣菜的農戶。
“怎麽就堵在門口了,不進去做生意?”有個背著滿背篼山貨的瘦小農夫奇怪地道。
“不會是今天鎮門口要收錢了吧?”
“不能吧,這麽多年沒聽過趕集還要交入城錢的啊。”
“是啊是啊,不讓我們進去賣菜,鎮上人吃什麽?”
疑惑間,離著百十米距離的農戶們,看見有人從圍得水泄不通的人堆裏擠出來,挑著的擔子都空了,人也顯得很慌張,一麵往外麵擠,一麵不住回頭。
這把還在鎮公路上趕路的農戶們都嚇到了,全停在原地,不敢繼續往前。
“東西被搶了,沒給錢?”背背篼的瘦小農夫倒吸了口氣冷氣。
“不、不能啊,那麽多人不是還圍在那,真有人搶東西不給錢,他們為什麽不走?”另一個挑著滿擔貨物的農夫緊張地道。
像是要印證這名農夫的猜測,那個空擔子鑽出來的人……並沒有立即跑掉,而是在人群外住了腳,又轉過身,踮起腳尖往裏麵張望……
剛趕到的幾個農戶麵麵相覷,一頭霧水。
他們的村子離鎮上不遠也不近,頂著大太陽出門、走過來得走一個多小時,要是讓他們這就放棄進鎮買賣、調頭回家……他們肯定不甘心。
躊躇了下,農戶們還是決定先過去看看情況……鎮門口那麽多人呢,廣天白日的,真有人搶他們東西不給錢,他們不會四散奔跑嗎?這麽多人,還能全部攔住了?
這群農戶緊張地走完最後這百來米路程、湊到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外邊,還沒等他們找人打聽情況,便聽見裏麵傳來個很雄渾的、帶著些許不耐煩的男人聲音:“三十二斤卷心菜一個銅幣一斤,不就是三十二個銅幣嗎?三個十銅幣、兩個一銅幣,這都數不明白?”
“再加上這個十一斤重的南瓜,就是三十六銅幣!”
“南瓜什麽時候都是一銅幣兩斤,三斤的都有!別胡攪蠻纏!不樂意你自己挑進集市賣去,我們這不收了!”
“青椒已經夠了!不要青椒了!”
“番茄拿到那邊去稱重!”
“青菜也不要了!青菜夠了!”
這個大聲呼喝的男人聲音非常地不禮貌、不客氣,聽著還像是要打人……但剛趕到的農夫們,卻是實實在在地鬆了口氣。
鎮裏有些大老板偶爾也會像這樣在鎮門口收菜,賣菜的農戶們也確實比較喜歡把菜賣給這些財大氣粗的人……他們雖然很不客氣、很粗暴,但不會挑三揀四,付錢也爽快,不會像鎮民那樣買把小青菜還總要薅幾片菜葉走。
帶來的貨物裏有除了青椒青菜外品種的,便也都加入了圍堵鎮門的人群……有個別小聰明勁兒十足的,還不顧旁邊人抱怨拚命往裏麵擠。
背了一背篼山貨的瘦小農夫在不少人的惱怒注視下一口氣擠到前排……然後就傻眼了。
收東西的老板並沒有堵著門,他們收購的地方其實是在鎮門一側,讓開了很大的空地。
十裏八鄉的農夫農婦把鎮門堵得水泄不通但就是不肯從空出來的地兒進鎮,原因是……這幫收購的人裏麵,有好多具在太陽底下也活動自如的骷髏架!
不是那種墳墓偶爾被大水衝開時暴露出來的、不會動彈隻會擺那嚇人的死人骨架,而是跟人一樣能動能跳的活骷髏!
才剛奮力擠到前來的瘦小農夫,便親眼看見兩具骷髏正“勤快”地把某個菜農賣給他們的蘿卜往停在旁邊的三輪車裏搬……
瘦小農夫大張著嘴,呆呆地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好半天才勉強回神,咽了口唾沫。
他現在就處於一種奇妙的,又想二話不說轉頭狂奔往家裏逃、又想留下來看稀罕的分裂狀態……
提前等在鎮門口直接收購確實比跑集市上慢慢逛有效率,不過半小時的功夫,米婭和班帶出來的五輛三輪車便裝了整整三大車的菜。
“這些夠今天的了。”班大略看了下車鬥裏的菜,對米婭道。
負責付錢的米婭擦了汗,道:“那就先到這吧,我們再去集市上看看。”頓了下,衝堵著鎮門的農夫們揮手,“今天的菜夠了,我們明天再來,各位自行進鎮吧,別堵著門了。”
擱在以前,米婭說不得要費上半天口舌告訴這些農夫塔蘭坦亡靈都是好亡靈、絕對不會傷害他們,但她這會兒還背著雷克斯交代的任務,沒那閑工夫耽擱,招呼一聲便帶著班和幫忙的亡靈走人。
采購隊轉進巷子往西城區的市集走,走出老遠了、站鎮門口這看不到了,一幫看足了稀罕的農夫農婦們才“嗡”地一下,七嘴八舌發出各種腔調……
他們之中有不少人隔天就要進鎮賣菜,威斯特姆是什麽時候變的,連隻在傳聞中聽過的亡靈都出現了?!
這些亡靈還跟人混在一塊兒,還會買他們的菜!
順利鑽進前排並趕上三輪車裝載量把自己的山貨賣出去大半的瘦小農夫,大驚小怪地、又驚奇又得意地跑到後麵找到自己的同村村民,咋咋呼呼地高叫:“你們不知道那些穿著衣服還披甲的骷髏架子有多嚇人,靠近我的背篼時我簡直要嚇死了!它們還會說話,就是聽不懂,全是KABAKABA的聲音!”
“他們真的給你錢了?”村人好奇地道。
“給了。”瘦小農夫不無得意地把剛收的銅幣給同伴看,“你們瞧,我早上在山上摘的那些野李子換了這些錢。”
看到錢,村人都羨慕了:
“那些苦李子居然能換這麽多?這些人真大方啊。”
“早知道我也擠進去了,我家這些茄子種得可好了,他們搞不好也收。”
“他們說明天還來是不是真的?”
農戶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驚歎著,把看完熱鬧就趕緊回家的心思收了回去,成群結隊地也往西城區集市方向移動……
鎮裏麵居然有亡靈大搖大擺地到處晃,確實很嚇人。
但既然這些亡靈又不傷害活人、買東西還會付錢……那有亡靈就有吧。
畢竟挑來的菜還是要賣的,家裏還是需要采購生活物資的;油罐空了大不了吃幾頓素,鹽罐子空了可不行……
對於底層鎮民和鄉民而言,再沒有比活下去更讓他們為難的事兒了。
瘦小農夫和同村村民們來到集市上,發現集市比往日冷清了很多,整條街上隻有那種一天不開張全家要斷頓的小鋪子開著門,平時那些店員特別傲氣的大麵包店、大成衣店、大糧食店……都關著門。
不僅開門的店鋪少,行人也少……往日那些到了趕集的點兒便早早跑來買最新鮮蔬菜的鎮民少了很多。
這種冷清清的場麵,讓一群習慣了趕集的農夫都憂慮起來了……賣光了菜的需要采購,沒賣掉的菜需要賣掉,人這麽少,生意還能做嗎?
更驚悚的是……農夫們還看見不久前收購過蔬菜的那幫人,在拆一家糧食店的店門。
原本散得滿街都是的農戶們,本能地……迅速抱團,像是堵鎮門那樣又緊緊挨在一起。
店門被拆掉後,隔著好幾十米的距離,抱團的農戶們聽見裏麵傳出不似人聲的慘叫聲……
眼尖的農夫,還看見有人從糧店的窗口裏翻出來,吱哇亂叫著往巷子裏逃竄……
農戶們抱團得更緊密了,一雙雙看稀(熱)罕(鬧)的眼睛也瞪得更大了。
隨後……那些嚇死人的亡靈進入店中,把沒有逃掉的店主老夫婦拉了出來,把糧店的大稱、麵粉袋子也搬到店門口,當街稱重,付錢,將整袋的麵粉裝車……
這支詭異的采購隊拉走兩百多斤麵粉、都走到下一家店門口敲門拆門了,拿到一小袋子錢幣的老店主夫婦還站在原地發呆……
哈爾三兄弟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拉著四輛三輪車來到集市上時,采購隊剛剛離開,往日熱鬧的市集也恢複了約莫四成生氣——雖然賣菜的農戶、開門的店鋪和采買的鎮民都少了一半還多,起碼不像鎮子其它地方那麽冷冷清清。
找到了塊地麵比較幹爽、垃圾比較少的地方停下車,三人中年紀和資曆都最小的騎士導師傑羅姆主動抖開車鬥裏的防水帳篷布,在街邊鋪平,又麻利把三輪車裏的貨物搬下來,分類擺放。
很了解底層人民容易被什麽商品吸引的雷克斯,安排他們叁帶出來賣的第一批商品……是兩車布匹、一車塑料杯盆碗和五顏六色的針線盒、塑料紐扣、塑料雨鞋等塑料製品為主的雜貨,以及一車毛巾。
雜貨毛巾不提,印著各種豔麗花紋、紡線又密又厚、特別奪人眼球(超級符合鄉村審美)的大卷大卷的廠家清庫存(平均積壓年數五年以上)窗簾布擺出來,不管是鎮民、農戶還是開門營業的小店老板店員,眼睛都直了……
拿巴倫大陸的紡織業龍頭是肯亞帝國,全大陸至少三成的城鎮居民,家裏都必然有來自肯亞帝國的紡織品。
另外七成的城鎮居民和數量更多的鄉村人口為啥不用呢?
因為買不起。
糟糕的道路工程基建讓陸地運輸的成本比海運翻了起碼五倍,在肯亞帝國普通市民就能買得起的印花襯衫,運到內陸國家來,價格起碼要翻十倍。
別說是在威斯特姆了,就算是在因納得立,也隻有富人區生活的人們才能穿得起這種紡織細密、下血本染上豔麗色彩、印上繁複精美花紋的布料做的衣裳……絕大部分人,都隻能一身粗疏的素色麻衣。
哈爾和塔特爾這兩個好出身的大少爺是絕對不會幫忙的,人能留在原地不開溜,全是為著擔心開溜後出了啥事兒被楊逮住算賬……萬一貨物被轟搶啊、賬麵不對啊啥的,楊那個混蛋一定會把賬算在他們頭上。
理貨理得滿頭大汗的傑羅姆也不敢指望他們出手,見貨擺好了卻沒有人上來問價,一個個的全躲得老遠行注目禮,隻得主動按雷克斯的要求喊話招攬:“新領主大人專供給威斯特姆的新貨,都來看看了,日用百貨全部超級便宜,全新的印花布匹一米隻要十個銅幣——”
他還沒把雷克斯規定的喊話喊完,便隻覺眼前一花。
一位原本在街對麵買小青菜的婦人,以絕對超過普通人的移動極限、閃現一樣瞬移到攤位前。
“多、多少?”這個從麵相上看應當隻是普通家庭主婦的婦女,拎著菜籃子,狂熱地盯著攤位後的傑羅姆,“先生,你說這個布匹一米的價格是多少?能再重複一次嗎?”
傑羅姆這個在導師NPC中比較透明的、靠留了一嘴大胡子來掩飾真實年齡免得被看輕的小夥子,也是底層出身。
雖然被楊要求當騎士導師,但傑羅姆其實也並不是真正的騎士——在他被原來的主人趕走淪落街頭前,他隻不過是個騎士侍從罷了。
講起來好聽,其實就是給正經的騎士當鞍前馬後的仆人,主人上戰場了他要幫忙背盔甲背武器,主人打仗落敗,他要拿命掩護主人撤退。
一位騎士往往會有多位侍從,且並不會真把所有的侍從都帶成正規騎士……哪位侍從的年紀比較大了、資曆夠了,而騎士並不願意增加個對手跟自己搶飯碗,就會借故將其轟走,換個更聽話的小男孩。
簡而言之……傑羅姆是知道人間疾苦的,他很清楚這些價格便宜到不可思議、質量也過硬到不可思議的商品,對於一般人來說意味著什麽。
“十個銅幣一米,夫人。”傑羅姆放慢語速,耐心地道,“單麵印花的比較厚,雙麵印花的比較薄,都是十個銅幣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