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廟門搞錯了 (1)
五一假剛過,李無言、夏自溪、苟東方、易水寒一行,又趕赴省城來了。文件正在辦理之中,李無言知道,這辦理之中可不是說一下子就能辦理好的,要多個部門協調,還要給分管領導匯報,絕不像在儺城、楚巴,專員親自出麵辦理起來就快了,在這裏沒個十天半月辦理不下來的,即便拖上一兩個月也不算長。所以,李無言製訂了一個詳細的工作計劃:一是密切關注文件辦理情況,一是千方百計穩住鐵S院。而能穩住鐵S院的唯一辦法就是緊緊抓住江夏行副院長,因為是他具體負責申報方案的。
這天,易水寒終於將那個獲金獎的竹雕工藝品《土家族吊腳樓》從博覽會上拿來了。不僅如此,那位竹雕工藝大師見是為了“爭鐵”需要,也沒要高價,隻說補個工錢就是了。
這天一早,李無言帶著夏自溪、苟東方、易水寒出發了,車徑直朝荊漢開去。可是因為半路上遇到交通事故,道路被堵塞了,他們隻好下了高速,準備繞著道走。剛來到一個岔路口,前麵忽然冒出來一大群鴨子。為了趕路,他們的車開得飛快,一不小心,“嘎”的一聲,就軋死了一隻。李無言的車緊跟在後,見前麵的車忽地停住,也“嘎”的一聲,停住了。下了車,李無言問:“出了什麽事?”夏自溪說:“搞卵了,碾死了一隻鴨子。”李無言覺得兆頭不好,便沒做聲。
這時,那個守鴨子的老頭走過來,笑笑地說:“沒關係,沒關係,不就軋死了一隻鴨子嘛,這能用得了幾個錢呢?補個十來塊就是了。”大家都覺得這老頭很講道理,就給那老頭打煙。那老頭接了煙,又笑笑地說:“這煙好啊,怕是要幾塊錢一支吧。”夏自溪說:“一包煙就可以買一隻鴨子呢。”那老頭又笑笑,說:“是嗎?那這煙我得作個紀念。”就把它別在耳朵上,然後去撿那隻死鴨子。這時,其他的幾百隻鴨子站在公路上,都嘎嘎地叫著,不肯離開,好像在為死去的同胞吊喪似的。可是,老頭提起那隻死鴨子一看,卻“哎喲”了一聲,說道:“你們怎麽哪隻不軋,偏偏軋死這隻呢?”夏自溪不解,忙問:“這不也是一隻鴨子嗎?”那老頭說:“你可知道,這是一隻什麽鴨嗎?頭鴨啊。這頭鴨一死,其他的鴨子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夏自溪像霜打的茄子一樣,頓時蔫了。
見遇上了敲竹杠的刁民,李無言、苟東方和小廖幾個趕緊快步走過來。那老頭依舊露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李無言冷冷地說:“你老開個價吧,我們賠你。”那老頭嘿嘿一笑,卻說:“你們是得賠我,這死的可是一隻頭鴨哩。”李無言心裏有氣,心想這種刁民他見得多了,就說:“你老就開個價吧,別再囉唆了,我們還得趕路。”那老頭就“也嗨”一聲:“你們得趕路,我還得為這隻頭鴨招魂呢,不然,它今後還想轉世投胎不?”李無言說:“你要多少錢,直說。我們要趕去荊漢,我們是為了爭鐵路在趕車。”那老頭鼻子又一轟:“哼,我才不管你們爭什麽卵路呢,軋死了我的鴨子就得賠。走遍天下我都有道理。”
“誰說不賠你了?”易水寒反問了他一句。
“那你們賠呀。”那老頭說。
“你報個數來。”易水寒說。
“你說該賠多少?”苟東方也說。
“哼,你們以為你們人多是不?”那老頭橫著眼睛說,“你們說該賠多少?”
“市場價。”易水寒說。
“要不,翻一倍?”苟東方說。
“哼,等你們商量好了我再說。”那老頭居然來了這麽一句。
大家都沒法子了,因為無論你怎麽說,那老頭就是不肯說出個具體數目來。一會兒,就圍過來幾個漢子,都問出了什麽事了。老頭就把那隻死鴨子高高地舉起來,說:“他們碾死了鴨子想走人。哼。”倒打了他們一耙。李無言這才知道,老頭之所以不肯說出個具體數目來,就是想等他的同夥們趕來,以為人多勢眾,才好敲他們竹杠。癡心妄想!可這裏已經過了省界,他們已經拿人家沒有任何辦法了。況且那老頭又不是睜眼瞎,一看車牌號不是當地的,也就敢放肆地敲他們的竹杠了。那些人便說:“那你讓他們賠呀。”老頭就故做悲傷地說:“如果軋死的是一般的鴨子也不打緊,可偏偏軋死的是隻頭鴨啊,今後這一群鴨子就沒得帶頭的了,隻怕都要餓死了呀。”那些人就附和道:“那叫他們都賠了啊。”然後走過來,一個個抱著雙臂,橫著眼睛,歪七豎八,攔在了車頭。
李無言也急了,他已經跟鐵S院聯係好了,說下午可以趕到荊漢匯報的,如果再這樣耗下去,就將失信於人了。於是李無言說:“你老就開個價吧,到底你要多少?”那老頭就伸出三根手指:“不多不少,三千。”
“一隻鴨子要三千?”易水寒馬上接嘴了,“你們這不是純粹在搞敲詐嗎?”
“哪個搞敲詐了?”老頭蠻橫地說,“你想一想,這隻頭鴨一死,這群鴨子都得死啊。你想他們都死了,我會損失多少呀?三百隻鴨子,一隻就算三十,三三就是九千。我隻要你們賠三分之一,你們還囉唆什麽?”
李無言說:“你老也別獅子大開口,少點。”
“最少也得兩千五。”那老頭退讓一步,又冷冷地說。
“還是二百五吧。”易水寒討價還價,說。
“你才二百五呢。”那老頭又忽地變了臉,瞪了他一眼說,“你這人是怎麽說話的呢?二百五,誰是二百五啊?你才是二百五呢。”
純粹一個無賴。李無言在心裏冷笑起來,又說:“你少一點,我們給你現錢。”
“兩千五,一分不少。”老頭又報了價,隨後又對著那隻死鴨自言自語地說,“頭鴨啊,你死了,我得為你討個公道啊。”
眼見時間不等人了,李無言隻好對夏自溪說道:“夏局長,你就給他兩千五吧。我們得趕路。”
“好吧。”夏自溪也知道時間不等人,便說:“那麻煩你老開張發票,我們也好回去報銷。”
“我哪來發票?”老頭昂著腦袋說,“我們又不是做生意的,隻管收錢,不管報銷。”
“我看,你們比做死人生意的來錢都還快。”苟東方忍不住挖苦了一句,“簡直是在攔路搶劫。”
“攔路搶劫?哼,也總比你們當官的搞腐敗強吧?聽說你們當官的嫖娼也要開發票報銷,我沒有冤枉你們吧?”助威的幾個漢子也開始發話了
李無言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隻道:“好了,沒有發票就沒有發票吧。我們上車。”
那老頭接過錢數了又數,見一分不少,就吆喝了一聲。那群鴨子就自動散開了,好像訓練有素似的。一上車,苟東方就對李無言說:
“這就是刁民啊。我看他們是以這為生財之道。”
小廖也說:“這事我也聽說過,沒想到今天讓我們給碰上了,倒黴!”
李無言搖搖頭,歎息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還是吸取一點教訓吧,不僅開車得小心,幹什麽都得小心啊。”
“是啊。小心能行萬裏船。這種事隻怕今後還多的是呢。”苟東方頓了頓,他想緩解一下大家的情緒,又說:“我這裏有條黃段子,念給你們聽聽,如何?”
“苟主任你哪來那麽多黃段子呀。”小廖又插了一句,說。
“這是電信移動公司的生財之道,跟這個鴨客的生財之道一樣,隻講錢,不講理呀。”苟東方又搞笑一句。
“這就是當今社會的強盜邏輯啊,到處都在強奸民意。看來,這個法治社會還真是難搞啊。”小廖也湊了句熱鬧。
“要是不難搞,還要大家來搞什麽?”李無言說,“因為難搞,所以才讓大家來搞,大家也才有事搞。要是沒有事搞了,大家不都得失業了嘛!”
啊哈。幾人笑過,苟東方便說:“這個段子,說的是**與做官的十大異同。先說十大共性:一都有快感,二都有成就感,三都會上癮,四都很累人,五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六都怕失去,七都要講究花樣,八都不想下來,九都怕有病,十都想長久。十大不同是:一,**強調合作,做官強調鬥爭;二,**要**相對,做官要偽裝嚴實;三,**出熱汗,做官出冷汗;四,**可上可下,做官下來就再難上去;五,**上下都舒服,做官上麵才舒服;六,年齡越大**越少,官位越高**越多;七,**多怕對方不滿意,做官一般不在乎下邊咋樣;八,**在**有**,做官在台上有**;九,**怕**,做官怕紀委;十,**有時靠藥,做官有時靠錢。”
“啊哈,簡直說得太精辟了。”小廖又附和一句,不想,車子忽地打了一個歪。
“你還是開好你的車吧。”李無言搖晃了一下,待坐穩,又提醒道,“要是你不小心也碾死一隻鴨子,如果也是隻頭鴨,隻怕我們今天就莫想趕到荊漢了。”
這話不像開玩笑,小廖就不再做聲了,又專心地來開他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