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虛與實的較量 (2)
李無言大氣也不敢出了，直感到額頭嗖嗖的冷。他囁嚅地說：“自溪啊，有……有那麽嚴重嗎？”
“可不是嗎？”夏自溪無奈地說，“一開始我也不相信啊，可是後來不得不相信了。據說這次楚巴事件，與地區很多領導都有關係。謝飛煙就不用說了，大凡那些企業老板，都是在他的鼓動之下才大搞房地產開發的，他老婆自然也少不了。當然，他都是已經蓋棺定論的人了，我們就不去談他了。還有易澄清，他可能沒有什麽大問題，可他老婆抽資的事他是脫不了幹係的，據說是他老婆最先走漏的風聲。這個我們也不去管他了。可悲的是葉部長也集資了，她也抽走了大量的資金，據說也有上千萬啊。”
“有這麽多？”李無言覺得自己聽錯了。
“是啊，誰也不會想到啊。”夏自溪惋惜地說，“她和謝飛煙謝專員一樣，都是我們‘爭鐵’的功臣啊，沒想到他們一個個都倒下了，可這杆旗我們還得舉啊！”
李無言聽出了夏自溪為他們惋惜的意思，同時也聽出了要自戒、自律的意思。這幾年在省裏和北京跑了這麽一趟，他才知道什麽叫官什麽叫吏，他已經對很多事情看明白了，他隻想老老實實、實實在在地去為百姓做點實事。而作為一個縣級市的人大主任，可以說他已經發出了應有的光和熱了。但讓他想不通的是，像謝飛煙和葉荷蓮這些有能力的高級幹部、實幹家，怎麽也逃不出這個怪圈和魔咒呢？
一連幾天，李無言都在冷靜地思考這些問題。好在北京奧運會開始了，他一有時間就去看奧運直播，日子也好打發一點了，但他的心思卻還在鐵路這個項目上。他得知八月中下旬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領導將與鐵道部部長會晤的消息，又立即報告給了書記田聲濤。田聲濤立即帶領他和夏自溪、苟東方趕去了省城，就如何啟動巴儺巫鐵路預可研向省發改委、省政府匯報。副省長陸和平對他們說，我們一起積極向上匯報，全力爭取，力爭早日啟動預可研。
回到儺城，田聲濤對李無言他們說，以五地市區人民政府的名義，立即起草聯合文件送鐵道部發展計劃司，要是國家安排不了，隻要鐵道部同意，我們地方政府願意自籌資金開展預可研。
“這步棋走是可以走，隻是太冒險了點。”夏自溪提醒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田聲濤口氣堅定地說，“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兒，我們自己不努力，誰也不會可憐我們。”
“好。”李無言說，“隻要書記有這個決心，我們就有這個信心。不就跑跑腿嘛！”他拍了拍大腿。
幾人大笑。
田聲濤說：“機會會有的，麵包也會有的。大家都好好幹。”於是大家就開始行動了。
跑了四五天，聯合報告的章都蓋上了，李無言、夏自溪、苟東方又立即趕往北京，將文件呈送給鐵道部發展計劃司。耿為民司長說：
“我搞了這麽多年的高速和鐵路，還從未遇見過一個像你們縣級市人大主任跑項目這麽不要命的。”
“這不都是給逼的嘛。”李無言大笑，“耿司長也許不知道，當初很多人反對我負責這個項目的爭取工作，說我一個人大主任無卵事，不務正業，愛投表現。到頭來，還是你們大領導知道我們的苦衷啊。”
耿為民大笑：“其實我們也沒辦法，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了。”
第二天，李無言幾個就坐飛機回來了。他們得知八月下旬省部領導就進一步加快推進Y省鐵路項目進行會談，就等在了省城，想第一時間知道結果。無疑，這對他們如何開展下一步工作將具有指導作用。
他們獲悉，發展計劃司耿為民司長在會上重點介紹了巴儺巫鐵路，進一步引起了部省領導的關心和重視，因而在簽訂的《關於加快推進Y省鐵路建設的會議紀要》中，明確了巴儺巫鐵路2009年啟動前期工作，力爭早日開工建設。
得知這一大好消息，李無言第一時間向書記田聲濤匯報。田聲濤說：“好啊，我馬上給你們請功。”
李無言並不想貪什麽功，他都快退休的人了，還貪什麽功呢？但是兄弟們奔波了這麽幾年，不說功勞也有苦勞吧？所以他說：
“感謝書記！有你這句話，我們心裏就踏實多了！”
田聲濤說：“無言啊，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了，至少我可以代表儺城人民感謝你們。你們幾時回來，告訴我一聲，我要為你們接風洗塵。”
田聲濤說話算數，等李無言他們一行回到儺城之後，他就在民族賓館擺了一桌，邀請了鐵辦所有的工作人員。田聲濤在舉杯感謝大家之後，又不無深情地說：“同誌們啊，這杯酒我還要敬幾位老領導，一是敬我們的原書記現在的歐陽副專員，如果沒有他的高瞻遠矚，儺城就不會牽這個頭，也不敢牽這個頭。他是個引路人啊。二是敬我們原行署專員謝飛煙同誌和地委宣傳部葉荷蓮部長，這些領導為這條鐵路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是他們都馬失前蹄栽倒了，他們對我們沿線1500萬各族人民卻有貢獻啊。所以這杯酒，我敬這些為巴儺巫鐵路作出貢獻的同誌們，無論他們現在的處境如何，我們都得以感恩的心去對待。據我所知，謝和葉的案子都驚動中央了，民族地區的問題已經引起上層的注意了，要是貧困地區總不發展總是落後的話，這對地區的社會穩定極為不利。從這個問題上也都看到了，就說巴儺巫這條鐵路吧，最終得實惠的可是我們少數民族地區。再說我們這裏是革命老區，為什麽就不該早點通鐵路呢？所以今天我請你們來，名義上是為你們洗塵，實則是想再次鞭策你們，給你們打打氣。隻要鐵路還沒有開工修建，我們睡覺都還得睜大一隻眼睛啊。來，我敬你們！我先幹為敬！”然後一口幹了。
李無言說：“田書記啊，我有個不情之請，就是希望在鐵路還沒開工之前，不要讓我盡早退休。我也沒有別的什麽奢求，隻求把這條鐵路爭來，這可是我一生中最感自豪的事，你得成全我啊。”
“我不會學劉邦的。”田聲濤哈哈大笑，“大家都不必擔這個心，有我田聲濤在的一天，大家都可以論功行賞！我田某人說話算數！”
“祝賀！”大家都一口幹了。
之後的日子，李無言更是沒有閑著，他跟隨書記田聲濤又跑了一趟楚巴，給市裏領導匯報準備實施“抱團爭取”戰略，並請求地區牽頭召開五地市區領導聯席會議，聯合行文鐵道部要求計劃安排開展預可研，或者認可沿線政府自籌資金開展預可研。地區領導也相當重視，行署專員趙大河親自指導與協調，終於使巴儺巫鐵路前期工作聯席會議於11月11日在儺城順利召開。會議就推動前期工作達成了共識，但是，會議上也出現了一些雜音，比如說如何設置火車站的問題，等等。李無言最後發言說，這個問題就留待以後研究吧，他要求大家求同存異，保留觀點，先解決如何啟動預可研的問題。其實說白了，問題就是與卯水縣的“車站之爭”，兩邊都要求車站設在自家境內。最後大家建議，卯水縣和儺城市兩邊各設一站：一邊設客運站，一邊設貨運站，就按這個方案向上申報。
可是這一建議，卻為日後埋下了一大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