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九 背後的女人

經長孫皇後這麽一說,李二陛下的心裏頭好受了一點兒,緊接著李二陛下就注意到長孫皇後不停地使眼色,這才注意到那起居郎拿著筆一筆一筆的寫著什麽,心中鬱悶,但是也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麽做了,近了內宮,你還能進來嗎?

李二陛下上前把長孫皇後扶起來,握著長孫皇後的手對起居郎說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去寢宮休息了,接下來的事情會由內侍傳達給你的,還有,今日之事,什麽該寫,什麽不該寫,你明白的。”

起居郎眉頭一皺,朗聲說道:“陛下去內宮,臣不能跟隨,這些臣明白,但是陛下所言該寫不該寫之說,臣著實不明白,臣乃是起居郎,負責記錄帝王言行,付諸史料,傳於後世,沒有該寫不該寫之說,臣聞春秋之時崔杼弑莊公,太史如實記載被殺,太史之弟如實記載仍被殺,太史三弟依舊如實記載,崔杼無可奈何,隻有應允。”

李二陛下很是不悅的問道:“怎麽,你以為我不敢殺你是嗎?”

起居郎挺起胸膛道:“臣不會如此認為,但臣家中恰好也有兄弟三人,每一個都是硬骨頭,從小到大就沒有做過違心之事,若是陛下想要行崔杼殺史官之事,臣也就認了,但是史實斷斷不可改!”

李二陛下大怒道:“你……你……你混賬!”

長孫皇後一看不好連忙將起居郎趕出了宮殿,然後拉著李二陛下的手將他拉入內宮,李二陛下一進內宮就氣的甩開了長孫皇後的手,大怒道:“這些人越來越沒有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睛裏麵!我是皇帝!大唐的皇帝!我是至高無上的!他們呢?他們是臣!要服從於朕!現在呢,魏征這樣忤逆我,蘇寧也學會了忤逆我,就連小小的起居郎也敢忤逆我!還敢諷刺我是崔杼那樣大逆不道的亂臣賊子!他是在諷刺我!是在諷刺我!我要殺了他!殺了他全家!殺了他全家!”

李二陛下暴怒的模樣嚇得皇後宮裏麵的侍女統統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不知所錯,在這個時候。長孫皇後體現出了對李二陛下的了解,她立刻揮手斥退了所有的宮女,保住了這些小宮女的性命,隻留下自己一人站在李二陛下麵前承受著他的滔天怒火……

沒過多久,李二陛下平靜了下來。看著長孫皇後默默地站在自己的麵前。溫柔地注視著自己,心中一軟,握住了長孫皇後的手:“觀音婢。隻有你真的關心我,隻有你真心對待我,其餘的臣子都想著忤逆我,隻想從我這裏得到好處,隻有你真心待我。”

長孫皇後看著李二陛下貌似暴怒,實際上一副受氣的小媳婦兒模樣,掩嘴笑了出來,李二陛下一愣,問道:“我可是說的真心話。有何好笑?”

長孫皇後笑道:“夫君這般作態,妾身可是已經十多年未曾見過了,上一次見到的時候,還是十五歲的時候,那個時候,夫君還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可是妾身抱著夫君睡了一晚上呢,嗬嗬。”

不說還好,一說這個事兒李二陛下就老臉一紅,他目前也不過三十多歲,按照科學理論來分析。他還沒有到了完全成熟的四十三歲,相反,長孫皇後這個時候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了,而且考慮到古人早熟的因素,可以把男女成熟的年歲往前推三年,也就是男四十歲,女三十歲,這個時候,李二陛下還是沒有成熟……

女人無論在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比男人成熟的要早,李二陛下與長孫皇後十三歲結為夫妻,幾乎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李二陛下的種種變化長孫皇後是最了解不過的了,從一個閑適的貴族少年到叱吒風雲的大唐皇帝,也不過短短十數年的時間,這裏麵的變化,是相當的迅速的,至少在長孫皇後看來,十五歲的那個夜晚之後,李二陛下就已經成熟了。

事實顯然不是這樣的,長孫皇後突然覺得,即使到了如今,她的丈夫還是那個為了一點點小事就要和家裏麵鬧得不可開交的貴族少年,隻不過相貌上多了一些滄桑,其他的,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同,以至於現在,李二陛下似乎還在犯小孩子氣,長孫皇後不由得伸出手,把手掌貼在了李二陛下的臉上……

李二陛下一愣,竟然沒有做出任何的抵抗,任由長孫皇後這般的動作,這在旁人看來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如今這隻有夫妻二人的時候,卻是沒那麽多顧及了,然後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李二陛下突然獸性大發,抱著長孫皇後就猴兒急的往床鋪裏麵鑽,也不管長孫皇後驚慌的大叫……

雲消雨散之後,李二陛下很是舒爽的躺在**,懷裏摟著長孫皇後,腦海中一片清明,方才的事情倒也不覺得那麽的難過了,就是嘴上還免不得說兩句:“這些臣子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可要采取些手段治治他們,得讓他們知道這天下是誰的天下,唉,說到底,觀音婢,隻有你是真心對待我的啊!”

長孫皇後笑了笑,說道:“陛下,臣妾還是那句話,隻有在聖明的君主手下,臣子才會這樣與君王作對,因為君王不可能不犯錯,一旦犯錯肯定會有臣子站出來阻止,昏庸的君王就會殺掉這個大臣,以後都不會有人出來糾正錯誤,於是天下就不可避免的崩壞,這就是前隋之鑒。

而如今陛下的臣子裏麵多了這麽多敢於直諫的臣子,那這正是說明陛下的英明和睿智,所以大臣們願意相信陛下不會因為他們的進諫而傷害他們,所以他們才會毫無顧忌的進諫,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是本意上都是為了大唐好,都是為了陛下好,這個道理,陛下想必也會明白的吧?”

李二陛下歎了口氣,點點頭:“明白是明白,不生氣的時候,這樣想想也有幾分自得,至少。我做的比前代皇帝要好,但是,這些人一旦說起話來,我就很不痛快,終究還是說著容易做著難。蘇寧那小子說的話是對的啊!”

長孫皇後笑道:“這又和蘇寧有何關係?陛下不是說蘇寧有魏征的風範。敢於直諫嗎?這是好事,魏征之後,也不用擔心沒有人可以接替他的位置了。”

李二陛下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軍事大學的事情做的很成功,那些學子的意誌非常堅定,今後一定會成為優秀的軍官,大唐的軍力將再一次的大大提高,這就是軍事上的勝利,但是大唐一定要秉持文武並重的國策,不能重文輕武或者重武輕文,無論哪一個。都不是好事情,隻是出於對付那些世家的原因,我不得不大大抬高武這一方麵,用以對抗他們,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蘇寧給我提出來的辦法,就是開辦在全大唐範圍內開辦學堂。不論是武人學堂還是文人學堂,都要開辦,但是相對於武人學堂來說,文人學堂很明顯要麵臨更多的壓力,所以要走一步看一步。用開辦武人學堂的經驗再去開辦文人學堂,短短不能急躁冒進,可是看著武人學堂逐漸在成長,而且勢頭很猛,我就覺得,文人學堂的開辦也不是多難的事情,上一會去視察了軍事大學以後,我就和蘇寧說了這個事情,誰知道,他竟然極力反對。

一口一個時機不到,一口一個三思而後行,我就覺得奇怪,這明明是他提出來的,為何如此瞻前顧後小心翼翼?他本身也是一個敢於劍走偏鋒的人,敢帶著五百鐵騎火燒陰山,敢帶著兩千鐵騎奔襲西突厥王庭的人,怎麽會是這樣的人呢?這樣的人難免一些少年心性,對待這些事情不會不比我更急切。

所以我就咬定牙關,不鬆口,這小子看我這裏不行了,竟然去找了魏征,也不知道用什麽法子把魏征給說動了,他的確去過魏征府上,也帶了一個大食盒,要說裏麵是一些美食,倒也說得過去,可是魏征對他一向沒有什麽好感,處處對他設障,這樣一來倒也符合我的想法,讓他多多曆練一下,可是魏征居然被他說動了,親自前來勸阻我,要我按照蘇寧的設定來,我就生氣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長孫皇後問道:“陛下懷疑蘇寧暗中結黨營私?”

李二陛下搖搖頭:“這小子不會結黨營私,他很明白我最忌諱什麽,但是他去找魏征,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他若是去找克明,去找無忌,或者找李靖都可能,可是魏征對他一向沒有什麽好感,之前處處與他為難,我也告訴過他,他為什麽就去找了魏征?我不明白,很不明白,蘇寧到底想幹什麽?”

長孫皇後笑道:“陛下不是打算把蘇寧留給承乾大用嗎?”

李二陛下說道:“是有這樣的打算,大唐如今可用之才大多不年輕了,而年輕一輩裏麵屬蘇寧最年輕,最有才華,最具可塑性,我也打算把他培養出來,再過個二三十年,他正值壯年,正是最好的時候,留給承乾用,至少承乾也可以再用個一二十年,而且這小子慧眼識英雄,看人看的很準,那薛仁貴,王玄策,還有齊備,都是可造之材,今後成長起來也都不得了。”

長孫皇後笑道:“那不是很好嗎?陛下有何疑慮?難道陛下懷疑蘇寧會造反?”

李二陛下搖搖頭:“我寧願相信其它人造反,也不會相信他造反,他沒有成為皇帝的雄心和手段,沒有那個素養,他不適合做皇帝,倒很適合做丞相這一類的重臣,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他想要的是什麽,他的所作所為心裏麵裝的都是天下百姓,這應該是受了他的師尊影響,可是我總覺得,他應該還有一些其他的想法,不僅僅是他師尊留給他的遺願,還應該有些別的,到底是什麽呢?”

長孫皇後笑道:“陛下為此擔心實在是不應該啊!”

李二陛下問道:“為何?”

長孫皇後笑道:“陛下忘了嗎?他可是孝恭的女婿,孝恭是什麽人?芮涵那孩子又是什麽人?都是咱們皇族中人,到時候無論蘇寧如何做,他都是皇親國戚的身份,這是躲不了的,有這層關係在裏麵,有了芮涵在他的心裏頭,他還會做出什麽對大唐不利的事情嗎?妾身打聽過,蘇寧非常在意芮涵,心裏頭裝的都是這丫頭,這丫頭也甚是喜歡蘇寧,兩人是兩情相悅,這就是再好不過了,陛下何須擔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