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亂公子作品 爭雄 爭雄 爭雄 王位爭奪戰 311 野獸

可是很快拉德就發現,他剛才的行動實在是有點神經過敏了,由於剛才太緊張,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竟然沿著今天下午已經走過的路,又走到了那個怪人開僻的訓練場附近,

他身後的薩摩爾犬當然是嗅到了那個怪人的味道,才會突然狂吠起來,拉德慌忙阻止三隻薩摩爾犬的狂吠,現在夜已經深了,那個奇怪而又可怕的男人在這個時候應該睡著了吧,

從距離上來說,是他“侵入”了別人的領地,還半夜打擾別人的休息,涅涅茨族人再悍勇,拉德也絕不想親自嚐試激怒那個年輕男人最終會有什麽後果,三隻薩摩爾犬終於停止狂吠,四周終於再次陷入寧靜,

也許是精神高度緊張,視覺又受到條件限製大打折扣,聽覺被迫變得靈敏起來,拉德竟然隱隱聽到在前方傳來的一聲壓抑的,難道是今天看到的那個男人受了傷,

這個念頭剛剛從拉德的腦海中揚起,他就狠狠搖頭,人們常說好奇心是能害死貓的,這句話真是一點不假,明明知道那個男人真發怒了,在瞬間就能把自己生生撕碎,

就連身後的三隻薩摩爾犬也不會例外,但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拉德仍然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索過去,呻吟聲消失了,四周靜悄悄的,仿佛剛才出現的隻是拉德腦海中的幻覺,

在三隻薩摩爾犬的帶領下,拉德小心翼翼的走過那幢一半在地麵一半在地下的房屋,走到了後麵一片樺樹林裏,當走在前麵領路的薩摩爾犬停下腳步,拉德下意識的舉高手中的馬燈向前方張望時,他猛的驚呆了,

今天下午那個躺在地上,用樹樁一次次錘打身體,連哼都沒有哼一聲的男人,全身都縮成一團,趴在積雪裏,雖然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是拉德可以感受到,這個男人正在忍受著劇烈痛苦,他全身都在不停的顫抖,

隔著十幾步距離,拉德可以清楚的聽到他緊緊捏在一起的拳頭中間,傳來的手指關節爆響,也許就是因為痛極了,他才會大半夜從屋子裏跑出來,隻穿著一件最單薄的外衣,

就把自己的身體埋進雪裏,想要用冰冷來麻痹一波*衝向大腦的痛苦,剛才拉德聽到的痛哼,竟然真的來自這個男人,

拉德飛跑過去,直到蹲在這個年輕男人的身邊,拉德才發現,他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竟然象紙片一樣蒼白,他有一半身體都埋在積雪裏,但是豆粒大小的汗珠卻不停從他的身上滲出來,

這個男人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卻仍然瞪起眼睛,示意拉德立刻走開,但是拉德並沒有這麽做,涅涅茨人分成大大小小幾十個部落,把他們全部人口加起來,也不過區區幾萬人,

他們分布在廣闊的雪原和大山裏,每天都在和風霜雨雪戰鬥,他們為了讓自己的種族昌盛繁衍,就算父母再舍不得,在孩子十四歲後,也要把他們趕出家園,讓孩子自力更生,迅速在大自然中成長起來,

同樣,也是因為環境太惡劣,涅涅茨人懂得了對生命的虔誠,學會了彼此幫助,哪怕是被拒絕,他們也絕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同類,拉德伸手扶住這個男人,他的皮膚慘白,溫度卻高得燙人,

從小就接受過生存訓練,精通一點點醫理的拉德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這個男人用木樁對著身體猛砸,就算是能夠用非人的意誌承受痛苦,但他的身體畢竟不是鐵打的,慢慢積累下來,

到了今天晚上,他用意誌堅持起來的堤壩終於崩潰了,拉德用盡全力才勉強把這個男人從雪地裏扶得坐起來,他先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對方的身上,然後摘下手套,用還算靈活的雙手,從腰包裏取出一隻塑料盒,

這隻塑料盒是拉德離開學校前,從藥店裏買到的小型急救盒,裏麵除了有止血繃帶和蛇藥,還有一些曰常必備的藥物,從藥盒裏取出兩粒白色的藥片,拉德把它們送到那男人嘴邊,

那個男人借著馬燈散發出來的燈光,盯著藥片上“apc”這三個英文字母,沉默了半晌,他終於開口了:“這是什麽。”

他的俄語並不流利,而且發音很不標準,因為身體發炎產生劇烈疼痛,他的聲音中更透出一股低沉的沙啞,拉德必須豎直耳朵仔細聆聽,才能明白對方的意思,但是他仍然迅速回答道:“是阿司匹林,對你有用。”

看著已經送到自己嘴邊的藥片,張寧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奇怪到極點的表情,發現對方一直咬緊了嘴唇沒有把藥片吃下去,拉德真的急了,他板起臉,努力想要模仿出老爹教訓自己時的那種口氣,

“病了就要吃藥,一個男人連這點苦都吃不了,將來怎麽照顧自己的老婆孩子。”雖然身體疼得要命,但是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嚴肅的孩子,聽著他“語重心長”的教育,張寧笑了,他真的笑了,

雖然在這個時候他臉上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我記得,李小龍就是吃了阿司匹林死掉的。”

“李小龍……”

嘴裏念著這個依稀有點熟悉的名字,拉德眨了半天眼睛,突然跳起來用右手大拇指從自己的鼻梁上輕輕掃過,做出一個李小龍在電影裏最常使用的招牌式動作,然後在地上前前後後蹦了兩下,

問道:“功夫。”

張寧輕輕點頭,他在這個時候真的沒有精力多說話,但是麵對一個如此熱心的孩子,無論如何他也無法拒絕對方的善意,這種無私的助人為樂,在中國真的已經快絕跡了,

張寧在拉德的幫助下勉強坐直身體,他說得很慢,聲音也很輕:“阿司匹林是能治感冒發燒還能消炎,尤其是你手中的這種複方阿司匹林,裏麵還有非那西丁和咖啡因,還有止效的效果,

看起來對我身上的傷很有用,李小龍就是因為這樣才長期服用阿司匹林,結果他三十三歲就死了。”

阿司匹林作為一種副作用極小的藥物,在全世界流通極為廣泛,但是這絕對不代表它就對人體隻有益沒有害,服用這種藥物止痛消炎,肝、腎功能會受損,就連出血、融血、造血功能都會有影響,

最可怕的是,長期服用阿司匹林會出現精神錯亂、驚厥甚至是暈迷等副作用,以前張寧根本不明白,為什麽一片小小的阿司匹林就能要了李小龍的命,現在他終於用自己的身體找到了答案,

李小龍每天都在超負荷訓練,為了讓自己的拳速更快反應更敏捷,他甚至接受了肌肉電擊訓練,用來強迫自己的動動神經變得更發達,

這種方法和齊烈陽用木樁對著自己身體猛撞來練習抗打擊能力有著本質的相似:殘忍而有效,同樣道理,幾十年前的李小龍也和張寧現在一樣,在訓練時精神高度集中,可以用自己的意誌戰勝一切,但是一旦鬆懈下來,

往往會在睡夢中痛得清醒過來,這種痛和平時皮膚被什麽東西劃傷造成的疼有著本質的不同,它的疼痛來自身體內部,最可怕的是,就算到現在張寧都不知道自己身體究竟哪個部位在造反,

他走路會疼,揮動手臂會疼,就連呼吸都感到疼,和這些疼一起襲之而來的就是身體發熱,不斷消噬著他的力量,讓他感到越來越虛弱,麵對身體這種狀況,李小龍選擇了長期服用阿司匹林來壓製痛苦,

這種方法的確很有效,有效得甚至已經成為李小龍曰常生活的一部分,他用違反自然規則的方法磨練出強大力量,他功成名就,就算是已經死了幾十年,一個涅涅茨族的孩子都能再通過他的名字想起“功夫”這個曾經風靡全世界的名詞,

但是在同時,他也付出了最昂貴的代價,“可是……”拉德猶豫了好半晌,才道:“你病了不吃藥怎麽能行。”

“扛一扛,隻要能挺過去,以後就好了。”

張寧的回答聽起來很不科學,似乎還帶著一種不愛惜自己的意味,但是拉德卻聽懂了,“我們族裏巫醫曾經說過,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身體裏都有一個護佑神,

這個護佑神無時無刻不在和外麵試圖入侵的病魔作戰,如果我們動不動就吃藥去幫助護佑神,時間長了,護佑神就會變懶,手裏握的長矛也會變鈍,越來越無法對抗病魔了。”

張寧輕輕點頭,人類經過上億年進化而來的身體,遠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脆弱,人類能分布在全世界各個角落,隻要有動物的地方就能看到人類的足跡,這本身就說明,人類對環境擁有最優秀的適應能力,

張寧堅持不肯服用阿司匹林,就是強迫自己的身體對炎症做出反應,隻要他能反複堅持,身體不斷麵對炎症考驗,會自然在這個領域產生變化,讓張寧比正常人更能抵抗炎症反應,不容易因為炎症病倒,

拉德望著眼前這個坐在積雪裏,虛弱得就連自己都能打倒的男人,他真的無法想象,這個男人就是今天下午一言不發,就能嚇得自己身邊三條薩摩爾犬都不敢放聲咆哮的超級強者,在拉德反應過來之前,

一句話已經衝口而出:“李小龍吃了阿司匹林隻活到三十三歲,你生病不吃藥,晚上一個人疼得鑽進雪堆裏發抖,這樣下去又能活多久。”他可真是一個孩子,也隻有孩子才會對一個陌生人,說出這種“交淺言深”的話,

張寧輕輕籲出肺葉裏的一口悶氣,他現在就算是呼吸,都會引發身體裏一股莫明的灼痛,“我小時候算過命,算命的先生說,我這一輩子活不過四十二歲。”

四十二歲

就算是對生活在極北苦寒之地的涅涅茨族人來說,這個壽命都顯得太過短暫了一些,拉德呆呆的望著這個一臉平淡,仿佛在說別人事情的男人,過了好久,他才低聲道:“為什麽。”

拉德真的不懂,為什麽明明知道繼續下去,會讓自己折壽幾十年,前麵還有李小龍這樣一個鮮明的例子,張寧依然可以如此坦然,依然不知死活的進行這種近乎自虐的訓練,在忍受著絕對痛苦一點點變得強大的同時,

任由壽命以幾倍的速度在自己身體裏流失,現在天這麽冷,空氣中沒有一絲霧氣,剩下的就是一片坦坦****的潔淨與純真,張寧抬起頭望著皎潔的天空下那片浩瀚無邊,不知道存在著多少神奇與故事,曾經讓多少古人為之愴然的星海,

如果在另外一個世界裏真的有外星人,甚至是有“神”的存在,當他們以俯視的姿態望下來時,又有誰會知道,在這個小小的藍色星球的某一個角落,有一個年輕的男人和一個涅涅茨族的男孩,

正在樺樹林裏比肩夜話,張寧悠然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一輩子汲汲無名的活著,他們不停的做著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每天在為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煩惱,什麽未來,什麽希望,都被他們拋到了腦後,

這樣的人生,就算是長命百歲又有什麽好羨慕的,可是有些人,在這個世界上不過匆匆活了二十載,卻率姓而為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當他們恰逢風雲際會,以自己的生命為筆,在這個世界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後含笑而去,

又有誰敢說他們沒有活出自己的精彩,沒有畫出自己的燦爛。”望著這個仰頭望天,眼睛裏閃爍著希望神采的男人,拉德的心裏竟然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妒忌和羨慕,

他隻有十四歲,他也曾經在外麵的世界裏生活過,隨著返鄉的曰子一天天接近,拉德也想過留在城市,過上文明人的生活,可是他最終還是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回到涅涅茨人祖祖輩輩生存的這片苦寒之地,

他的夢想渺小得能讓人發笑,但是他卻沒有伸手去抓住這個觸手可及的夢想,可是眼前這個男人,明明目標遠得仿佛是他們頭頂的這漫天繁星,可望而不可及,

他卻頭也不回,正在一步步的向前不停的走“你是想做第二個李小龍。”張寧輕輕搖頭,也許是有人陪他聊天,成功讓他轉移了注意力,在這個時候似乎身體已經不那麽疼了,

“我就是我,千百年來,獨一無二的我,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去做別人的影子。”張寧淡然道:“一開始,我是為了一個賭約,拚命想要讓自己強大,我想踩著敵人的身體來證明自己的優秀,那時候我每天訓練也很刻苦,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內心卻很空虛,

也許我自己也知道,為了一時之氣,賭上幾年的青春,這樣的行為看起來應該很傻吧。”說到這裏,張寧的眼睛裏,突然揚起了一縷源自靈魂的悲傷,“後來,我突然知道,我最喜歡,喜歡得不得了的女孩死了,

我甚至沒有陪她走完人生最後一程,她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女孩,她最大的心願是用自己的雙眼好好看看外麵的繁華世界,可是在她身邊有幾十個孤兒,她要教這些孩子讀書識字,要給他們縫補衣裳,要在晚上看他們沒有睡實,沒有蓋好被子……

她一直在為別人活著,到死也沒有再離開那片大山,那時候我就想了,我要懷著對她的思念,走遍天涯海角,代她看盡這個世界上最瑰麗、最險峻、最壯觀、最神奇的景色,做這些需要大量的錢,而我又沒有別的特長,這已經是我唯一的選擇了。”

張寧望著自己的雙手,沉聲道:“當我可以徒手輕而易舉擊倒四五個沒有受過格鬥訓練的成年男人後,我突然開始好奇,一個人賭上自己的生命去訓練,究竟可以變得有多強,我更想知道,人的潛力極限在哪裏,

訓練營的教官曾經說過,實戰是檢驗一切的真理,更是一個拳手成長的催化劑,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努力讓自己變強變強再變強,然後在擂台上去挑戰一個又一個強敵,

我想看看這個世界上最強的格鬥家究竟是什麽樣子,我更想試試,能不能用自己的雙手戰勝他們”拉德終於聽明白了,讓眼前這個男人的夢想,竟然是……世界最強聽到如此狂妄的夢想,拉德真的想笑,可是他張開了嘴,卻驚訝的發現,他竟然根本無法笑出聲來,

一個為了格鬥,已經確定自己活不過四十二歲的男人,他在訓練中已經賭上了生命,那麽想想看,當他終於站在擂台上,麵對自己的對手時,他要打出來的,將是何等燦爛,又是何等破釜沉舟的攻擊,

渴望成為世界最強,渴望了解人類體能與破壞力極限,這種夢想就是最狂熱的火焰,會讓這個男人在站到世界屋脊上之前,永遠野心勃勃不知疲倦,會讓他不停對站在自己前麵的障礙發起挑戰直到把對方踏在腳下,

最可怕的是,對女朋友的刻骨思念與歉疚,融合著絕不能輸的執念,早已經刻進了他的骨髓最深處,就算是比他更強的格鬥家,麵對他發自靈魂的衝擊,大概也會勃然變色……

這一切的一切組合在一起,必然會讓這個男人變成一台橫衝直撞所向披靡的戰車就是在這一天,拉德和張寧成了鄰居,也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涅涅茨族的孩子,在玩鬧時都可能拿出一根繩子把對方四肢綁得結結實實,這種行為大人非但不會製止,反而會對綁得最好的孩子大加鼓勵,並不是涅涅族人喜歡玩捆綁遊戲,

那些玩繩子的都是男孩,他們從小就接受了綁馴鹿的訓練,這麽做就是為了讓他們長大獨自放牧後,有能力綁住一頭成年馴鹿,並在自己不會受傷的情況下割下鹿葺,也就是在那一天開始,拉德“喜歡”上了割鹿葺,

每天他都會把一份熱氣騰騰的新鮮鹿血送到張寧那裏,他甚至抽時間重新整理了張寧那間屋子,打開一個通氣孔,並在屋子裏挖了一個火塘,徹底結束了張寧在夜間經常被凍醒的曆史,

發現齊烈陽每天吃的東西除了煮豆子就是壓縮餅幹,再吃上幾粒維生素和鈣片用來補充身份必須的物質,拉德就連張寧的一曰三餐也接管過來,就在這每天幾次的來來往往中,就算是格鬥領域門外漢的拉德,

都可以清楚看到張寧發瘋似的成長,在遇到張寧之前,拉德絕不會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倒立起來,僅僅用六根手指,就能支起身體做俯臥撐,拉德更不會相信,真的有人可以把全身練得比石頭還硬,

任由他用一根雞蛋粗的木棍對著身體猛抽都沒有任何反應,在拉德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張寧一腳就將一棵半尺粗的樺樹攔腰踢斷,在拉德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張寧從地上拾起一塊足足有三寸厚的扁平石頭,一拳就將它生生砸碎,

在拉德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張寧一掌就在一棵樺樹樹杆上,留下了一道兩寸深的掌印,發現砍完這一掌後,張寧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來回打轉,就算兩個人已經熟到無話不談,更知道張寧絕對不是那種心狠手辣過河拆橋之輩,

拉德仍然感到一股涼意從腳底板子下麵湧起,突然,拉德開始為張寧將來可能在擂台上遇到的對手感到擔憂了,因為他們要麵對的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瘋狂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