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賭約
紫色槍影猶如一道天地利光劃破蒼穹而來，直接殺向蚩尤。來勢洶洶，可怕無比，令這巫王也不得不退後半步閃過。
可這隻能拖延，並不能阻斷蚩尤施為，虎魄刀如行雲流水運走，刀氣凝聚，刀意已成，凝聚猛虎之狀，就要殺出。
又見一道身影雙翅急速閃動，白駒過隙一般衝了過來，頃刻間趕到戰場，將紫色長槍一提，一個旋步，轉身三百六十度，一記梟首槍法迎了上去。
“轟！”
一聲巨響，猛虎刀光破碎，紫色槍芒亦是崩潰。紫色的刀光，紫色的槍芒，猶如煙花在逐鹿城前綻放，光芒無數，美的令人心歎，也可怕的令人心懼。
交手的兩人皆是被力道反彈，各自退後幾十步方才停下。
眾人心驚，華夏四大將領聯手，尚且擋不住蚩尤一刀，來者何人，竟是可令巫王退後數十步。而如殘剛斷修兩人，隻見槍影已經知道來者是誰，一時間隻能微微低頭，心中暗歎一口氣。
看著眼前手持紫色長槍之人，蚩尤凝視片刻，微微一笑：“你終於還是趕到了。”
來者自然就是楊帆海了，突破十二姓巫族攔截，一路狂奔不做停留，終於是在這關鍵時刻趕到了逐鹿。眼見逐鹿危險，也顧不得天幹地支大陣運轉，直接舍下兗州營，以超快的速度衝了過來，終於是及時擋住蚩尤一刀。
那剛猛的一刀，令他也是心血難平，喘息不止。聽到蚩尤說話，楊帆海開口說道：“尤……九黎大王！”
他本能的想喊一聲“尤大哥”，可這樣的地方，的確不是尤山蟲與木易凡敘舊的時候，一時間隻能改口。
“我本來是不想跟你打的！”蚩尤說道：“所以才會讓人去攔你，但我也知道，那群家夥是攔不住你的，果然如此！也罷，這樣的戰鬥若沒有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何等無聊。既然公孫軒轅重傷，有你也是更好。”
楊帆海歎氣，對著蚩尤行了一禮：“華夏征北將軍楊帆海見過九黎大王。兵火無情，戰亂禍危，人族與巫族征戰，卻有人在一旁覬覦，意圖漁人得利。若繼續下去，隻是兩敗俱傷，還請九黎大王想清楚，就此收兵最好。”
“是楊帆海啊，那個華夏的征北將軍！”有巫族輕歎一聲，他們知道楊帆海之盛名，但從來不曾見過他，所以對於他實力的評價還在力拓之下，今日一見方知並非如此。
而除斷修殘剛之外的八十一神將則是心中暗歎，難怪自家大王對此人忌憚頗深，原來華夏之中能與自家大王不相上下的並非隻有公孫軒轅一人。
“哈哈！”此時蚩尤大笑，搖頭說道：“你還是依舊迂腐，我巫族兵臨城下，勝利在握，這般局勢之下，如何收兵？至於你所說的得利之人，焉知不是跳梁小醜。若九州為我掌控，便是仙族，我也不覺得如何。”
“我發兵之時，就想過要在你趕到之前擊敗公孫軒轅，可惜出了變化，還是沒能做到。既然你來了，我便勸你一句。投降吧，我立誓於此，等我掌握九州，公孫軒轅可依然領導人族，人族地位與巫族將是平等，不分高低。齊心協力，建九州盛世。”
此言一出，戰場突然安靜，人人驚訝。但凡一個種族擊敗另一個種族，將他們當成奴隸是最常見的事情，就算不是如此，也必然是低人一等。
此時巫族勢強，蚩尤能說出這種話來，放棄斬殺公孫軒轅，已經是做了最大退讓。莫說巫族，一時間，便是某些感覺再無希望，士氣低落的人族士兵也感覺此言可行。
可楊帆海卻是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若我是人族大王，此言可行，可惜我不是。我是個軍人，絕不會因為戰況危急而退縮。在沒有得到我國大王授意之前，唯有一戰了。但我有一言可說在前麵，若是死戰到底，巫族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就如同阪泉之戰一般，就算勝利，最後也是慘勝。大王得到的，將會是一個殘破的九州，莫說再與仙族一戰，什麽時候能恢複元氣都無法估計。”
“此戰也許華夏將輸，但我保證，我肯定可以做到這樣。一個家破亡國之人能做出什麽事情來，我自己都無法預計。”
“威脅我嗎？”蚩尤問道。
楊帆海搖頭：“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軍人，無所謂投降，隻有生死，我楊帆海誓與華夏共存亡。”
先有家破，再有國亡。薊國破滅已經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一直以來難以拔出，極為難受。可好在得到薊國的終究還是人族國家，因而可好受一些。
如今華夏破滅就在眼前，麵對殺來的異族，他已經無法再讓自己如當年一般兵敗投降。無法去想象華夏亡國之後會是如何，盡管還有家仇未報，但此時此刻的他唯有一個選擇，便是發瘋。
讓自己變成一個瘋子，一個瘋魔，用染血的九州去祭奠這個將要被滅亡的人族國家。
蚩尤凝視著他，久久不言，似乎想要看出來一些什麽。可惜他除了眼神之中的堅定，再也看不到什麽。曆經這麽多年，這個昔日如同公孫軒轅跟班一般的兄弟，已經成長成了一個真正的軍人。
良久之後，才是歎息一聲：“你說的不錯，我相信你能做到。那樣的九州不是我想得到的，但要我此刻退兵也是絕無可能。”
“我相信，不管是我，還是公孫軒轅都是一樣的，都希望得到一個兵強馬壯的九州。既如此，我們便立一個賭約。今日你我，生死一戰，我若贏，巫族投降，從此九州以人族為尊……”
“我無法答應！”楊帆海不等蚩尤說完，又是搖頭：“若我輸，則人族投降嗎？抱歉，我隻是個軍人，我無法代替我家大王做出任何保證。”
“不！”蚩尤卻是搖頭：“我隻要你答應，再沒有擊敗我之前，不得對我任何一個巫族出手就夠了。公孫軒轅重傷不醒，隻要擊敗你，華夏再沒有人能擋住我一統九州的腳步。”
答應的有所不同，但結果沒有區別，依然是生死之戰。而這隻是決定自己所作所為……也是楊帆海可以應允的。
歎了口氣，楊帆海終於是點頭：“既如此，我應了。”
他並不想和蚩尤做這般生死相向，但立場，局勢，乃至於人族與巫族的大勢，終究將兩人推到了這個位置。
若人族與巫族非要分出勝負，若必然要有一戰，也許蚩尤的這個提議反而是最好。
“好！”蚩尤大喝一聲：“快人快語！”
再拿出兩壇酒，對著楊帆海扔了一壇，再大聲說道：“此戰雖然關係九州局勢，但也是我們個人勇武之戰。我蚩尤向來敬佩豪爽義氣之人，楊將軍是個真正的軍人，今日便以美酒與將軍做個結交，共飲一杯。”
楊帆海接過酒壇，點頭說道：“多謝大王美意。”
兩人將酒壇一提，互做示意，眼中帶著隻有兩人能看懂的笑意，再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這個戰場巫族加人族數之不盡，但僅有斷修殘剛知道兩人是認識的。可就算是他們兩人，也不知道楊帆海與蚩尤的關係從何開始。
巫族的酒，並不醇美，而是猶如火焰刀子一般的剛烈。濃濃烈酒下肚，沿著口舌、喉嚨，一路滾落，仿佛在兩人身體裏麵燃起了一堆火焰。
在那熊熊火焰之中，兩人想起了北部荒原的第一次見麵，也想起了東夷半島的一切。雖然立場不同，可尤山蟲和木易凡都是同樣的值得對方信賴。
可惜，那段友情，隻能存在於東夷半島，也隻能存在於尤山蟲和木易凡，今日過後，再無以後。
烈酒如歌，一口飲盡。
蚩尤將酒壇一扔，一口烈酒噴在虎魄刀上，大笑一聲：“楊將軍，刀飲酒，再噬血，準備好了嗎？”
楊帆海亦是將酒壇一扔，手中紫色長槍一抖，沉聲說道：“刀槍無情，大王小心了。”
說話之間，將黑色鎧甲招出。一塊塊甲片飛舞，從雙腳開始包裹，沿著身軀一直往上。小腹、胸口、頸部……再慢慢將頭部包裹，仿佛是隱藏起來一般，終於是嚴嚴實實。
“後羿傳人！”
此刻，巫族大軍之中傳來一陣驚呼，是來自九黎的人馬，昔日正是被斷修、殘剛和楊帆海帶領去討伐九鳳的那些人。
他們無法從紫色長槍來判斷楊帆海的身份，可這黑色鎧甲，太熟悉了。哪怕昔日的楊帆海甚少說話，但一起征戰了那麽久，怎麽可能忘記。
也是到了此時此刻，他們才終於明白自家大王為何會做出這般讓步的提議，因為他們都明白，九黎大王與後羿傳人之間的關係。
是兄弟之情，也是戰友之情。
這一刻，刀兵相向，前塵往事，也都隻能拋之腦後。
“開始了！”蚩尤大喝一聲。
盔甲之下的楊帆海一臉平靜，淡淡的說道：“請！”
話音一落，刀光與槍芒同時迸發，虎魄刀重重的劈在了紫色長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