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托付

昌國人馬,押送囚車,楊帆海不曾看清楚囚車之中關的誰,但第一時間已經做出了決定。手中黑色長槍朝天一指,雙腿一夾,已經下令進攻。

“小心點,領軍乃是柳威麾下副將,據說已經有近乎築基期的實力了,不可小覷!”

身後偏將出言提醒,可話為說話,楊帆海已經猶如一陣風一般的衝了出去。

他不是沒有聽到偏將所言,但斷頭刀柳威既然與雷豹並稱,兩人實力想來也是相差不遠。當初自己就能殺雷豹,如今衝脈已經灌滿真氣,實力更進一步,更是不用多說。

既然自己無懼雷豹,自然也無需畏懼柳威。連柳威自己都不怕,又何必怕他麾下所謂的副將。

身後近五千兵馬見楊帆海衝了出去,也是一個個大聲叫喚跟在後方。被楊帆海帶領不過一天時間,但他們都已經習慣這樣的節奏。

楊帆海持槍衝陣,自己跟在後邊衝鋒,等對方潰散之後,再打掃戰場。

不經意間,他們心中已經了一個莫名的念頭:隻要楊帆海還在前方,勝利就是屬於自己的。

他們這般想,但對方卻不是這麽想。領軍副將不知道楊帆海的厲害,見到一個毛頭小子對著自己重來,不由得哈哈大笑:“又有來送死的了,兄弟們,跟我殺!”

將手中狼牙棒一揮,策馬狂奔,對著楊帆海迎了上來。

楊帆海屏氣凝神,將真氣灌入手臂,等到距離合適,梟首槍法直接殺出。這一擊,他用了十成功力,要的就是一擊斃命。

兩人瞬間衝到一起,昌國副將狼牙棒橫掃,意圖憑借自己的武器更加沉重,以力硬拚。隻是剛剛接觸的瞬間,狼牙棒就被黑色長槍直接捅碎。

“什麽……”那副將雙目一瞪,不敢置信,手臂上傳來的巨大震動令他極為難受。

趁著對方錯愕的時間,黑色長槍帶著一圈圈黑色氣旋,**,直接刺中對方胸口。

“砰!”

一聲脆響,高大的身軀連同盔甲一起破碎,仿佛一個氣泡炸開了一般,碎裂的盔甲和血肉四散飛射。

“敵將已死,給我掃平他們!殺!”

楊帆海一聲大吼,仿佛一柄利劍插入對方大軍之中。剛才那一槍,他沒有控製力度,刻意讓所有真氣直接爆發。穿透力雖然有些減弱,但已經足夠。

那種爆碎的視覺效果,最是攪亂人心。這一天收攏殘兵下來,他發現個人勇武並不能完全主宰戰爭的勝利,但在這樣的小戰場,個人勇武卻是常常可以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

你殺的越幹淨利落,造成的效果就越發不錯。

“殺!”

身後五千人馬一起大吼,聲勢震天,氣勢如虹瞬間壓過對方。一千昌國精兵,麵對五千薊國新兵,誰勝誰負,本來是個未知數。

隻是楊帆海擊殺副將太過幹淨利落,令昌國大軍士氣大落,一瞬間便被衝亂了陣型。

黑色長槍若殺戮蓮花,所過之處無人能擋,不過片刻功夫,一千人馬被殺死大半,其他人四散逃竄。

命令麾下人馬清理戰場,略作整理,楊帆海策馬到了囚車前。車內鎖著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衣衫襤褸,皮肉綻放,仿佛死屍一般。

等到看清楚那人麵容,楊帆海渾身一震,立刻翻身下馬,一槍將囚車捅碎。

車中人一臉濃密胡子,不是絡腮胡又是何人。

“將軍,將軍!”楊帆海將絡腮胡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大聲呼喊,可一時之間又如何有回應。臉色慘白,氣若遊絲,仿佛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猛然間感覺絡腮胡身上有些不對,往其左手臂處一抹,心中一涼,竟然是空****的。將衣服掀開一看,心髒更是猛烈收縮,手臂被齊肩斬斷。

讓他心中極為難受的是,斷臂處凹凸不平,血肉和經脈被拉成一條條的,森然可怖。

很明顯,動手的人為了增加絡腮胡承受的痛苦,用的並非是利刃,更是粗糙鈍物,慢慢的將其手臂磨斷的。

柳威……楊帆海把這個他本是陌生的名字在心中念了一遍。這個仇,絡腮胡自己肯定是沒辦法報了,自己定要給他找回場子。

“來人,有沒有大夫,有沒有!”

將絡腮胡抱起,楊帆海大聲喊著。抱起之後發現手上又有空****感覺,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絡腮胡少掉的不隻是一條左臂,還有左腿。

此刻長褲中還滲著鮮血,濕漉漉的一片,讓他心神難定。

呼喚聲,讓偏將等人都趕了過來,看清楚楊帆海手中抱著的人後,都是大吃一驚:“蔡騎督。”

他早已料到,若絡腮胡落在柳威手中,定然會要吃個大虧,但怎麽也沒想到,竟是成了半個廢人。

“大夫,快去找大夫來救人!”

楊帆海大聲喊著,近乎嘶吼。之前戰場上死的,都是他不熟悉,甚至不認識的人。而絡腮胡不同,這是他的教頭,幾乎算半個師父的人。

可任他喊破喉嚨,這一時半會哪能找到大夫,偏將等人隻能麵麵相覷的看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沒有大夫,也沒有藥,楊帆海心中一片混亂,好一會後,福至心靈一般想到一事。

朱果藥效奇特,能讓自己耐過饑餓一個多月時間,也能恢複傷勢。自己當天是囫圇吞棗一般的吃下,也沒有太正兒八經的煉化過。如今時間不過幾月,也許藥效還在。

當即從身邊一人身上抽出一把長刀,在自己手腕上一割。

“你幹什麽!”偏將一驚,不解其故。

楊帆海沒有解釋,掰開絡腮胡的嘴,直接將手腕塞了進去。心中默默祈禱,隻希望血中還有藥效殘留。

約莫半刻鍾時間,一旁的偏將終於忍不住將楊帆海的手臂一拉,從絡腮胡口中扯了出來。

“你幹什麽?”楊帆海又驚又怒。

“你在幹什麽才對!”偏將大聲吼道,一邊用剛才撕好的布條給楊帆海手腕纏上,一邊大聲問他:“你知道你還要幹什麽嗎?定城被圍,將軍已經不可能領軍,我也沒有資格來領軍。”

“狼口山鏖戰未消,還不知道要打過久,定然也不會有援軍,如今能救定城的已經隻有你和身後的這些兄弟。”

“你這樣能不能救將軍還是未知之事,但你如果繼續下去,定然會因為血氣大虧而無法作戰。到時候我們這五千人馬何去何從,定城之圍如何解救?你告訴我!”

“我……”楊帆海想要反駁,卻是說不出話來。

一方是絡腮胡的性命,另一方則是五千兄弟和定城之圍,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定位那一方更為重要,心中茫然。

遲疑了好一會才喃喃說道:“我……我沒想過我要做這麽多!”

他不過一個新兵,上陣之後隻是聽從命令衝鋒陷陣。可命運就是這麽可笑,莫名其妙的就到了這麽一個重要的位置,要去做一些重要的事情。

“做不了……也要做!”

有人輕聲說道,有氣無力,乃是從他懷中的絡腮胡口中傳出。不知道是不是鮮血的作用,昏迷的他已經醒了過來。

畢竟是戰場老將,醒來之後並沒有茫然,第一時間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將軍,你醒了!”楊帆海驚喜的喊道。

“我……不知道能堅持多久,楊帆海,你聽好了!”絡腮胡開口說道。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虛弱,隨時都可能再次昏迷。

“陳濤叛國,我的手臂和腿,都是他用鈍刀磨掉的。他還令我一萬多兄弟枉死沙場,這個仇一定要報。我已經廢了,你能幫我嗎?”

“將軍,你放心,我定然會取他頭顱回來拜祭兄弟們!”楊帆海點頭。

絡腮胡喘了喘氣,又是說道:“柳威擊潰了我們,再讓昌國士兵穿了我們盔甲去定城,估計是想騙開城門……”

“啊!”楊帆海和偏將都是驚呼一聲。

“不用擔心,我看到許帆突圍了,若他回了定城,此計定然無用。我但心的孟城百姓,柳威歹毒,定然會驅趕百姓攻城,生靈塗炭。定城應該已經被圍,你要速速去營救。”

“我該怎麽做!”楊帆海急忙問道。

絡腮胡艱難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你覺得如何合適就如何做。但一定要記住一點,絕不可能殺戮百姓。軍人是用來保護國民的,武器決不能對準自己國家的百姓,一定要記住!”

“一定……”

叮囑一聲,絡腮胡氣息一軟,已經昏迷過去。但呼吸相對之前要平穩了許多,想來是血液中朱果藥效仍在。

招手喊過一名新兵問道:“你知道出了定城最近的城池在哪嗎?”

“知道!”新兵點頭。

“好!”楊帆海又點出二十來人,再將絡腮胡交到他手中,一臉肅色的叮囑道:“你們幾個,送將軍去最近的城池,決不可出意外,明白嗎?”

“明白!”二十幾人連連點頭,將絡腮胡抱上馬背,便疾馳而去。

等到這二十幾人離開後,楊帆海翻身上馬,大聲喝道:“集合,準備出發。”

看著定城方向,心中默默了念了兩個名字。

柳威……陳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