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求援
“啊!”慘呼從風雨的房間傳出來,讓門外的文官武將們憂心忡忡。
這些將軍們個個身經百戰、指揮千軍萬馬,這些文官們人人日理萬機、操持大小事務,任何一人都是棟梁之材,理當泰山崩於頂而色不變,但是現在卻個個驚慌失措,隻是為了一個人——風雨。
風雨軍的最高統帥,也是這些猛將謀臣們選擇的主公,如今正獨自麵臨著一道難關。
由印月人用曼陀羅所配製的“神仙倒”實在是一種藥性很強的毒藥,它使人不知不覺中上了毒癮而不能自拔,風雨在一開始不知情下服了這一味毒藥,意味著如果不能夠擺脫這種毒癮的話,將一直受到皇甫世家的控製。
一個誌在天下的雄主是不可能受人控製的,一個率領大軍、身係部下厚望的統帥更不應該受人控製,所以風雨別無選擇,必須戒毒。
風雨這些日子深深地感受到了,這種毒癮對於自身的危害,這使他無法集中全部的精力,甚至影響到了對事情的判斷,所以他必須戒掉。
而孔宓這些日子的研究雖然依然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他還是決定賭一把,因為如今大權在握的風雨已經再也無法忍受那種受製於人的感覺了。
因為他是風雨,刀山火海任我行、斧鉞加身若等閑的風雨,所以他開始了孔宓主持的戒毒療程,而且為了避免受到影響,將自己綁了起來,還特地下令不得任何人進ru自己的臥室。
“洛將軍,風侯有命,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進去半步,有虎印為證,當時你也在場,請回去!”
李中慧十分堅決的阻止著忍不住想進去的洛信,雖然兩人身形相差巨大,但是一點都不影響李中慧那種決斷、高貴、令人臣服的氣質。
“媽的,你沒聽見老大在裏麵多麽痛苦?什麽戒毒,誰知道你和那個姓孔的兔崽子暗地裏在搞什麽鬼?”
洛信的大嗓門猶如打雷,令身旁的人們震耳欲聾。
“對,讓我們見風侯!”
“我們要見風侯!”
一群衝動的軍官紛紛吵嚷著,性急的甚至拿起了刀槍。
文官們臉色蒼白,個個三緘其口,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風雨不在,可沒有人能夠保證這些赳赳武夫在情緒激動之下,不會大開殺戒。
“你讓是不讓!”
洛信對於這樣一個小女子居然敢擋在自己的身前,大為惱火,鐵槍朝李中慧一指。
“轟!”一聲巨響,正是蒙璿用槍架開了洛信,怒喝道:“洛將軍,你太放肆了!”
一旁的白起和朱大壽也上前勸說道:“洛將軍,有話好說,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傷了和氣?”
“哼,老大在裏麵受苦,天知道是不是這個女人害的,居然不讓老子進去,老子今天還真是偏偏要進去!”
洛信臉紅脖子粗的說道,他為人直率單純,對於風雨是忠心耿耿,風雨也一向寵著他,所以平時也隻有風雨和秋裏的話他能夠聽得進去,其他人根本無法管束。如今他認定了風雨被李中慧所害,當下就要硬闖。
“洛將軍,今天除非你踏著我的屍體過去,否則休想前進半步!”
李中慧用身體擋在了門口,堅定的說道。那神色、那態度,令一向驕橫的洛信也不由有些畏縮的退後了半步。
“洛信,你們在幹什麽?都給我把武器收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大廳的門口傳來了一個緩慢的、但是極其威嚴的聲音,正在城外視察軍隊的秋裏及時趕回來了。
“秋裏,這些人要害老大,老大快受不了了!”
洛信見到秋裏,眼睛一紅,指著李中慧他們吼道,令人哭笑不得。
“好了,你跟我回去!”秋裏二話不說的拉住了洛信,然後回頭對李中慧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風雨無事,我一定讓洛信前來磕頭賠罪,但是如果風雨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我秋裏即使是追到天之涯、海之角,也要滅你全族!”
說完,就拉著洛信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如此冰冷的語調,使得剛才在洛信暴跳如雷中鎮定自若的李中慧,也不由自己的打了一個寒顫……當聖龍曆七五三年十二月十六日,風雨終於從臥室走出來的時候,才讓這些即將在這個時代叱吒風雲的猛將謀臣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風雨自己也是感到十分的疲累,這趟維持了整整十天的療程,簡直就如同進了地獄一般,就算殺了他也不想再有第二次。
“風雨,你感覺如何?”李中慧急忙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道。
風雨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笑,雖然沒有說話,然而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咳咳咳,兩位就不要這麽濃情蜜語了吧!都讓人……”一旁的蒙璿調皮的扮了一個鬼臉,和風雨熟悉了之後,她越來越像風雨的親妹妹一般,言笑無忌了。
“你這個死丫頭!”李中慧臉上一紅,就要做廝打狀,那蒙璿早已靈巧的躲在了一邊。
風雨微微一笑,攔住了兩個女孩,轉移話題道:“這幾天,可有什麽事情發生?”
“有兩件事,有好有壞,你要先聽哪一件事情?”
李中慧停止了嬉戲,正色答道。
“那就先聽壞消息吧!”風雨無可無不可的道。
“呼蘭出兵敦煌郡,敦煌太守派人向我們求援,願意以歸順風雨軍為代價!”
風雨臉色一沉,這可真的是一件壞消息,敦煌郡原是聖龍國力昌盛時,設置在西北的一個據點,通過這裏向西域用兵和監視各大部落,令百胡臣服,象征著天朝的赫赫盛威;同時這裏也被用來作為炫耀神州富強和向西進行商貿的基地。
但是聖龍衰弱以後,西北逐步被草原各族所蠶食,敦煌郡名存實亡,雖然天朝派置的官員世代相襲,保持著相當大的權力,並且依然遵奉著聖龍皇帝,但是山高皇帝遠,和聖龍本土的道路時斷時順,再加上世居此地,早已和當地人融合,成為了土皇帝,而且對於如今塞外的第一強國呼蘭也是恭順有加,每年都將供奉敬獻給呼蘭大可汗,而作為名義上君主的聖龍皇帝,反而始終都沒有得到任何進貢。
這一次也算是敦煌太守倒楣,在呼蘭的內鬥中支持了失敗的一方,自然被如今掌權的張仲堅得到了攻伐的借口。
但是不管怎樣,名義上都是聖龍的土地,盡避敦煌太守隻是懾於呼蘭的兵力這才求援,如果坐視不理的話,恐怕會被天下人恥笑,有損風雨軍一向的盛名,讓有心投奔風雨軍者寒心,而且還會被呼蘭人看出風雨軍如今實力空虛而得寸進尺。
可如果出兵救援的話,一則是不見得有什麽大好處——風雨軍目前的實力還無法兼顧這麽遠的地方,二則還會引來呼蘭人這個大敵,壞了全力經營西北的大計。
還真的是一個壞消息啊!
風雨苦笑道,接著問:“那麽好消息是什麽?”
“耶律楚昭回來了,他帶來了呼蘭大可汗願意和我們議和以及開通商貿的意見,同時呼蘭大國師張仲堅邀請你在明年元月十八到五原會盟。”
李中慧的話讓風雨一楞。
雖然和呼蘭議和的事情是早在意料之中,畢竟如今的呼蘭剛剛經曆了朝中的內亂,也很需要穩定局勢,而且彼此間的通商是互利的事情,他們沒有理由拒絕,但是張仲堅提出的會盟的要求,卻讓風雨感到有些意外,不僅捉摸起他的意圖來。
“微臣耶律楚昭參見風侯!”
在李中慧的示意下,耶律楚昭獲準進來拜見風雨。
“耶律兄快快請起,此次出使呼蘭,為我風雨軍解決了北部的隱患,耶律兄真是功不可沒呀!”風雨熱情的扶起了耶律楚昭,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說道。
“風侯過譽了,耶律楚昭不過是為風侯跑跑腿,何勞風侯如此錯愛?”耶律楚昭因為風雨對自己顯得如此親切而激動不已。
風雨將耶律楚昭請到座位上,繼續說道:“呼蘭是我聖龍的心頭大患,也是風雨軍的一大威脅,軍力強盛不容小窺,如果能夠暫時罷兵,就可以為風雨軍贏得壯大實力的大好機會,怎能說是小事?對了,依你看張仲堅為何要在五原與我會麵?”
耶律楚昭知道這個回答將關係到風雨對自己的評價,當下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道:“依微臣之見,張仲堅此舉和兵逼敦煌一樣,對風雨軍而言不外兩層原因:”
一是想刺探風雨軍的虛實,畢竟風雨軍經過了兩番苦戰,損失慘重,如果沒有恢複元氣的話,那麽呼蘭大軍很有可能會大舉來犯,乘朝廷目前對江南用兵的時機,消滅風雨軍以防後患。所以微臣以過年為借口,擅自將會盟的日期拖到了明年的元月十八,這樣我軍就有比較充裕的準備時間。
“二則恐怕也是張仲堅最想做的事情——和風侯聯手。因為有風侯在,風雨軍出現漏洞的可能性極低,我想張仲堅也並不是抱很大的希望,但是希望說服風侯和他聯手的可能性就很高了,所以我想他的主要目的還是想看一看風侯對於當前的態度,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是藉助風侯作為再次入侵聖龍的跳板。”
“我的態度?”風雨有些迷惑的問道。
“不錯,目前風侯掌握著整個西北,而朝廷又因為對江南用兵,京畿空虛。
所以張仲堅很有可能會勸說風侯和他聯手,謀取神州;如果不能的話,也可以造成一個風侯有異心的假象,離間風侯同朝廷之間的關係。
“微臣曾經常年在呼蘭朝廷,深知呼蘭大可汗和張仲堅對於攻打聖龍一直有分歧。呼蘭大可汗對於征服聖龍始終認為應該像征服其他國度一樣,依靠強大的軍事力量進行;但是張仲堅則認為聖龍是一個存在了千年的古國,僅僅依靠外部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即使如今聖龍衰弱,然而一旦國難當頭,還是會有無數仁人誌士揭竿而起、慷慨赴義的,所以隻有充分的聯合聖龍本土不得誌的豪傑、分化離間忠於聖龍的能人異士,乘聖龍動亂之際,內外呼應才能夠把聖龍拿下。”
耶律楚昭說道。
“那依你之見呢?”風雨問道,他不僅苦笑,看來最熟悉聖龍的、最能置聖龍於死地的還是聖龍人自己,如果按照張仲堅的方略來進行的話,聖龍恐怕就多難了“風侯請看!”這時,耶律楚昭指著地圖侃侃而談道:“五原地處神州和大草原之間,地形開闊、一望無垠,一直是聖龍強盛則為聖龍的領地,聖龍衰弱則成為草原的獵場。所以張仲堅此次雖然提議各自隻帶三千兵馬會盟,但是隱含著雙方將陳兵左右,各顯軍威的意思。因而我軍在此次會盟中絕對不能示弱,要顯得兵強馬壯,早有防範,迫使張仲堅不敢輕舉妄動。同時應該清楚的拒絕與呼蘭提出的聯手進攻神州的建議,並且將會盟的內容昭告天下,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此外,還應該注意的是不要過分激怒呼蘭,以免弄巧成拙。”
“說得不錯!”風雨想了一會,點了點頭。
耶律楚昭所說的都是非常有道理的,但是知易行難,談何容易啊!
首先,為了顯示軍威,就必須調動風雨軍的主力部署在五原四周,這也就意味著在剩下的一個月時間裏,必須完成整個風雨軍的編組——由於近來各項事情千頭萬緒,風雨有準備把發展地方生產作為頭等大事來抓,所以風雨軍的編組一直沒有完成。
其次,風雨軍的調動必然會給朝廷和皇甫家族以可乘之機,到時候要注意防備有心之人乘虛而入才對。
再次,要拒絕張仲堅聯手的建議同時又不得罪他已經是很難的事情了,如何能夠讓天下人不至於誤會自己,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最後也是最頭疼的問題,那就是關於敦煌太守的求援,雖然風雨決定給來使一點希望,讓敦煌堅持下去,但是自己卻實在沒有決定好該怎樣做。
然而想必張仲堅在五原會盟上也會作為呼蘭的一項試探而提出來吧!如何避免激怒呼蘭使風雨軍卷入戰爭,又可以保全風雨軍的聲名,看來也隻好由自己在會盟中見招拆招了。
這個天下還真的是依靠實力啊!如果沒有實力的話,就隻能像如今的自己,四麵受困、步步小心了。
難怪這麽多君王總是喜歡加強武力、到處擴張,對別人耀武揚威總比自己受製於人的滋味好受的多。
風雨苦笑著想道。本來就很疲憊的風雨,失去了談興,揮手讓耶律楚昭離開。
“很累嗎?”輕柔的聲音來自身後的李中慧,在所有的人都走了以後,她溫柔的揉著風雨的雙肩,關切地問道。
“是啊!皇甫嵩這頭老狐狸,還真是不一般,害得我苦頭吃足!”風雨苦笑著說道。
“好了,現在你已經擺脫了藥癮的控製,隻要對外繼續裝作戒毒失敗,仍然需要這些藥丸以降低皇甫嵩的戒心,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到機會狠狠地讓他連本帶利的償還。”李中慧冷冷地說道。
“不提皇甫嵩了,你對於這次的五原會盟有什麽意見?”風雨不喜歡看到李中慧狠毒的模樣破壞了現在的氣氛,再加上他對於五原會盟也一直把握不定,在呼蘭的時候,張仲堅這個以聖龍人身份卻控製了整個呼蘭帝國的大梟雄,實在給風雨留下了太深刻的影響,以至於他的內心深處有些恐懼。
“如果你一定要我說的話,其實我也隻能夠讚同耶律楚昭的意見,會盟是一定要去的,隻有去了才能避免呼蘭誤認為我們心怯而妄動刀兵,也才能以實力為依托奠定和呼蘭之間的商貿。整個會盟依我看隻有一個”十六字原則“可供你參考:顯示實力、堅持原則、靈活應變、適當退讓。”
李中慧想了一想說道,她並沒有見過張仲堅,所以無法理解風雨為什麽會如此的忌憚此人,以至於把一次在她看來雖然會有一點波折,但是總的來說無害的會盟看得如此複雜。
當下,乘著風雨沉思的機會,李中慧激將似地說道:“這還是那個大敗呼蘭、名動天下的風侯嗎?如今我風雨軍坐擁西北錦繡河山,披甲持革者可籌百萬,怎麽反而不如當初三千義士智奪倫玉關的豪氣了?”
風雨一楞,隨之感到心中一震。不錯,無論張仲堅再厲害,他也不過是一個人罷了,如果以現在自己的心態去會盟,那結果早就定了,還談什麽天下江山?
當下振奮了一下精神,一把抓住了李中慧的纖纖玉手,大笑道:“不錯,有中慧在我身邊籌畫,區區張仲堅何足懼哉?”
聖龍曆七五四年的元月初一,正是新歲的第一天,告別了七五三年幹戈不止的歲月,曆史的步伐又向前無聲無息的邁了一步。
聖龍曆七五三年絕對是一個多事之秋,首先是呼蘭人的南侵,攻破了倫玉關;然後是在聖龍河大戰中聖龍皇帝蕭紀駕崩,引發了聖龍帝國的一次大危機;在這次大危機中風雨乘勢崛起,智奪倫玉關、組建風雨軍、大敗呼蘭人,不僅解決了呼蘭對於聖龍的威脅,而且還影響了聖龍的勢力格局;隨後爆發的江南動亂則在某種程度上敲響了聖龍帝國的挽鍾,這一次原本是士卒和農民的起義,在麥堅等國和風雲世家的暗中影響下,大有愈演愈烈的態勢,暴露出中央政權正處於一種軟弱無力的狀態,而這種情景又進一步加快了心懷叵測者試圖冒險的步伐。
就在這種紛亂的局麵中,統治著從呼蘭人手裏奪回之西北的風雨軍,則顯得比較太平,雖然其間圍剿了盜匪,接應了倫玉關的撤軍,並且受到了呼蘭人在北方的潛在威脅,但是在七五三年的最後三個月中,風雨的主要精力還是集中在了整治內政上,整個西北也就成為了免受戰火塗炭的淨土。
“你看啊,小璿還真像一個孩子!”在涼城校場的一塊空地上,李中慧指著正和歐仁等人玩得正歡的蒙璿,笑著對風雨說道。
李中慧怕冷,所以穿著一身紫色棉襖,披著一件淡黃的鬥篷,顯得有些臃腫,讓人更覺得她嬌小可愛,任誰初次見麵,都不會想到這個我見猶憐的女人,居然會對整個天下有著如此重大的影響,以至於日後那些身經百戰的猛將在她麵前也要戰戰兢兢。
風雨微微一笑,順著李中慧雪白嬌嫩的手指看去,隻見校場上正有一大批孩子在嬉鬧,有的在打雪仗,有的在炮仗。這些孩子大多都是軒轅軍校少兒班和風雨軍孤兒營的成員——在這個大年初一的日子裏,風雨定下了一個由此開始將一直沿襲下去的習慣:每逢佳節,這些被視為風雨軍下一代骨幹的孩子們都會被風雨邀請過來,像一家人般的聚在一起,以此來聯絡感情。
在這群孩子當中,玩得最活躍的居然是蒙璿。她正風風火火的指揮著一群孩子進攻另一方的堡壘,和李中慧大不相同,她一身紅色的勁裝,顯得英姿颯爽,在場地上來回奔跑,仿佛有著使不完的力氣。
風雨啞然一笑,這女孩其實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無憂無慮的歲月,也難為她居然已經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了,想到這裏,風雨不禁有些猶豫,是不是把她也像歐仁一樣送到軒轅軍校去?
可是如今風雨軍將才缺乏,軍官們都是大多出自士卒和中下層軍官,驍勇善戰者不少,但是能夠具備戰略眼光的就不多了。像這樣武藝高強,又擅長韜略的將領實在是求之不得,尤其是百裏錫陣亡之後,風雨軍的確非常需要這樣的人才來擔當一軍統領的重任。
正當風雨思索之際,突然感到一團涼冰冰的東西從背後被塞了進來,不由整個身體向前一跳,“哇”的叫了起來。
待風雨定睛一看,卻見李中慧早已躲到了遠處,捂著嘴嘻嘻的笑著,帶著微微的酸意,調皮的說道:“風侯是不是看美女看呆了,一點警覺性都沒有,居然被人用雪團塞到了背後!羞也不羞!嘻嘻嘻……”
“好啊,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看我怎麽收拾你!”風雨佯怒道,然後飛身騰起,伸手抓向李中慧。
李中慧一來穿得比較笨重,二則正笑得花枝亂顫,根本就沒力氣逃避,故而隻來得及發出“啊”一聲嬌呼,就被風雨抓個正著。風雨本來想還給她一個雪團的,但是看見她兩眼微閉、雙睫亂顫的花容月貌,不由心中一**,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情不自禁的俯首而下,輕柔的吻著她的臉頰、她的耳畔唇邊,然後一把將她抱住,摟在懷中,雙唇就此粘合在一起,仿佛天地融合一般……“啟稟風侯,西北武林的各大門派代表都已經來齊了!”一匹快馬疾馳進ru校場,一名士卒下馬跪地稟報道,雖然他也覺得如此情景打擾實在有些不妥,但是風雨軍軍紀嚴明,規定所有情報都必須在第一時間裏上傳下達,以防止出現有人從中作梗、欺上瞞下的情況,所以這名士卒無論如何也不敢延誤。
風雨和李中慧戀戀不舍的分開,不約而同的歎了一口氣。
一直跟隨風雨征戰南北的金岑,曾經如此感歎:“在風侯輝煌無敵的光芒背後,是一生的戎馬倥傯,即使是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時間也難得,日理萬機、舍棄兒女私情和風花雪月,大概就是身處上位者的代價吧!”
風雨苦笑了一下,拍了拍李中慧,說道:“多準備些好菜,這些孩子待會玩累了,可就要大鬧空城計了!”說著飛身上馬,踏雪而去。
在風雨軍刻意布置的大殿裏,正有數十位西北武林人物等候著風雨,這些家夥都是當前西北地下王國中聲名顯著、數一數二的名流。
但是當風雨環顧四周之後,卻有些不高興,因為在西北武林最具號召力的昆侖派居然隻派了一個晚輩弟子前來,而許多其他門派也顯然都是派了副手參加,隻有靠近涼城,在風雨軍勢力範圍中心的那些門派才有掌門參加。
“不知風侯召集我們這些草莽山野之人,有何見教?”說話的是那個叫做宋義亭的昆侖弟子,說起來他也算是這一代昆侖派傑出的俗家弟子,仗著門派的實力,再加上昆侖派目前離風雨軍的勢力範圍較遠,並不是很買風雨軍的帳,當先發問道。
風雨暗暗皺眉,心裏湧起了一股殺機,少年輕狂、眼高於頂,又有名門大派在背後撐腰,這種人個性倔強、不會輕易屈服,對於風雨軍滲透武林的大計,會產生很大的阻礙,絕對屬於當誅之列。
不過風雨表麵上卻不動聲色,笑著道:“在下召集各位,隻不過是建議建立一個西北武林同盟。如今西北已經收複,在下以為像以往繼續各自為政的話,一來平添殺戮,結下了許多無謂的仇怨,所謂”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種仇殺不僅使得武林風波頻起,而且還因此削弱了神州的實力,讓異族有了可乘之機;二則許多幫派都是經商的,各自有不少的產業,彼此競爭之下,徒然間增加了不少成本,既不利於經濟的發展,也不利於各位的收益。
“而如果建立同盟的話,就可以有一個公正的機製來調節彼此之間的恩怨是非,讓武林多一份和諧,少一份殺戮;同時大家可以互相合作,在風雨軍優惠政策的扶植下,共同致富,對於彼此營運的成本也就相應的減少了很多。
“由此可見,建立同盟是利多弊少,造福武林、功在千秋,各位都是武林中的中流砥柱,希望能夠支持風雨,一起為西北的建設多多出力!”
一席話聽得大家麵麵相覷,每個人都是在武林中自在稱王慣了的人物,如今要成立什麽同盟,還要受其約束,實在不是大家的願望。但是風雨軍這段時日戰無不勝,軍威日盛,目前已經占據了涼州,接下來勢力擴展到整個西北也是遲早的事情,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果當麵頂撞的話,就怕到時候風雨軍翻起臉來,自己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所以大家都不出聲,希望別人來帶頭,一時間大殿裏沈默已極。
“風侯英明,同盟之舉既有利於我西北武林壯大實力,保衛家園,又有利於發展經濟,實在是一舉數得的好事,在下馬智願代表馬家寨上下人等加入同盟,接受驅馳。”
代表馬家寨前來的馬家五兄弟中老四馬智的這番話,不僅讓那些武林人士驚訝莫名,連風雨也十分吃驚。
這次他召集武林人士前來,主要是想試探一下大家的反應,同時也想看看馬家寨的動向,如果可能的話,風雨還準備就利用離五原會盟還差半個月的工夫,乘機掃平這些自己勢力範圍中的隱憂,這樣自己就可以安心得調動大批兵力前往五原赴約,而不必擔心什麽後顧之憂了。
沒想到率先回應自己提議的,居然是自己最最不放心的馬家寨,這讓風雨感到有點啼笑皆非。
這個時候,那些已經受到風雨軍影響的幫派和一些原本就聽從馬家寨的幫派,見曾經和風雨軍針鋒相對的馬家寨都如此熱忱,自忖無力抗衡,紛紛應和,剩下的幫派自然也就不願意在此時成為眾矢之的了,一時間建立西北同盟的事情就成了大家的共識,如此順利連風雨都始料未及。
“既然要有同盟,就該有盟主,風侯雖然位高權重,但是畢竟不是武林中人,不熟悉武林中的事情,在下推舉昆侖派的掌門道長玉成子前輩擔當此重任,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名滿武林,武功如趨臻境,為人宅心仁厚,最為適合!”一個顯然是追隨昆侖派的家夥搖頭晃腦說道。
“在下以為不妥。玉成子前輩雖然德高望重,但是早就閉關不理塵世,對於處理具體事物難免有不便之處,我看最適合的還是馬家寨大寨主。馬家乃西北名門,在武林中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平日裏大家夥有什麽困難,隻要找到了馬家昆仲,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馬寨主不當還有誰當?”另一個人提出異議道。
“我推薦……”
“我認為……”
一時間大殿裏亂哄哄的,大家都各抒己見,都希望讓最有利於自己的人擔任。
“大家聽我說一句。當初大家自立山頭,那是因為呼蘭人侵我山河,我們武林人士位卑不敢忘國憂,紛紛揭竿而起,以此來反抗呼蘭人;如今風侯率領王師平定西北,大好河山重歸故土,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盟主之位豈容私相授受?
“風侯乃是朝廷欽命的西北大員,驅逐北虜、揚我國威,天下誰不敬重?風侯於國家有驅敵光複之功;於地方有靖平嗬護之德,故而西北武林盟主之位,在下以為非風侯莫屬,這樣也有利於武林從此聽從朝廷教化,效命社稷,不再是以武犯禁的莽夫。”
馬智的一番話讓那些爭吵的麵紅耳赤的江湖草莽們頓時醒悟過來,這裏是人家的地盤,建議也是人家提出的,有什麽好吵的,當然是推舉風雨為盟主。於是眾人紛紛轉舵,讚揚起風雨來,仿佛是求著風雨要做這個盟主似的。
風雨也暗暗點頭,發覺這個馬智的確不是泛泛之輩,雖然很奇怪這家夥為什麽如此態度,但是好話人人愛聽,內心畢竟很受用,不管怎樣,雖然沒有尋找到剿滅馬家寨的借口,但是在這家夥的推動下,自己這一次卻出人意料的順利,西北武林被自己掌控如今是大局已定的事情了。
如果馬家寨夠聰明,學拓跋家族那樣循規蹈矩的話,讓他們存在又有何妨,畢竟自己不是那個在江南鬧得天翻地覆的龐勳,非得和豪門大族勢不兩立不可。
“對不起風侯,在下不過是一名昆侖派的俗家弟子,此次師長並不知道風侯有如此的大計,所以才讓在下在回家省親之餘,前來參加,聆聽風侯教誨。如今事關重大,在下實在不敢擅自決斷,告辭了!”
在這個時候大壞氣氛的不是別人,正是昆侖派的俗家弟子宋義亭。
大家頓時靜了下來,看著風雨如何發落這個不識時務的家夥。
風雨也是暗中大怒,對於昆侖派居然敢擺如此的臭架子,派一個俗家子弟在“省親之餘”前來已經是大為震怒,更何況如今宋義亭的舉動擺明不給自己麵子,所以自己接下來的反應關係到風雨軍的聲威,更將會影響到其他人日後的態度。
風雨向旁邊的魏廖微微一點頭,魏廖會意地作了一個暗號,從門旁竄出了一個武士擋住了正要走出去的宋義亭。
“請閣下讓開!”宋義亭劍眉一揚,拱手為禮道。
不過內行的人都看出來,他已經擺出了昆侖派的起手式。
那個武士卻恍若未聞,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
宋義亭等了一會,冷哼了一聲,提起縱身,拔地而起。那個武士也同時飛身上揚,欲圖截住宋義亭。
不料那宋義亭眼看力竭將落之際,僅僅在半空中作了一個回旋,身體再次騰飛而起,越過那個武士向門外衝去。
識貨的武林豪傑紛紛叫好,這正是昆侖的不傳絕學“龍飛九天”,這種武學必須有了深厚的內功基礎方可以學會,在對敵時身體在半空中自由運動,令人防不勝防,必須是昆侖派掌門才有資格傳授與弟子。
看來這個宋義亭在昆侖派地位也不低,而且成就很可觀。
然而就在大家一個“好”字還未完全散去,宋義亭突然一個跟頭栽了下來,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刀,一把沾滿了鐵鏽、斷了半截的刀,握刀的主人正是剛才的那名武士。
在場的眾人沒有幾個看懂是怎麽回事,但是都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氣。那個武士在沒有拔刀之前,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然而如今他一刀在手,卻讓大家紛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那眼神、那刀光,所散發的殺機和霸氣,使得這個武士猶如修羅煞星一般,使得人們毫不懷疑這把刀是最快的殺人利器——即使它沾滿了鐵鏽,即使它斷了半截。
“宋公子看來對風雨有很多誤會的地方,我看就多留一會,讓風雨好好解釋一下。至於各位被風雨在大年初一請到這裏來,實在是過意不去,風雨備下了一些酒菜,不成敬意,希望大家能夠享用!”風雨按捺住心中的高興,悠悠的說道。
這些天他讓魏廖不惜重金收容了一些武林高手,其中以“刀槍劍戟”最厲害。
這個武士就叫做“斷刀”鍾進,此外還有“銀槍”
趙平、“快劍”東方玉、“無戟”方白塵,雖然他們在武林中並沒有什麽名氣,但實際上都是被評為“天”
的殺手,從來都沒有失過手。
在風雨放出風聲承諾赦免這些黑暗武士以前的罪行、賜以官爵並且收容他們免受原先組織的追殺之後,共有三百多名殺手前來投效,而這四個人卻是在生死淘汰賽中,用同行的屍骨殺出來的僅有的幸存者。
在他們入選之後,風雨還讓他們學會了一種名為“刀槍劍戟”的合陣,更是可以發揮單人十倍以上的威力。如今看來這些武士果然沒有白費他的心血,僅僅一個鍾進,就輕而易舉的打敗了昆侖派的嫡係弟子,風雨對於自己滲透武林的信心越來越足。
其他人可就沒有這麽好心情了,尤其是剛才叫好的人,更是忐忑不安。風雨的這一舉動,不僅表現了驚人的實力,而且說明了他的態度,這些幫派可不像昆侖派那樣根深蒂固、又遠在群山之外,麵對風雨軍數十萬大軍和如此恐怖的高手,他們紛紛作出了明智的決定——乖乖的聽話。
於是宋義亭被風雨留了下來,而其他人都乖乖地跟著風雨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