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兵來將擋
回府以後,周海峰直奔外書房而去,這個時辰他爹一般都在書房辦公。
問了門口守門的小廝,確定周知縣確實是在在書房,周海峰的腳步卻慢了下來,一邊走一邊抻抻一擺,生怕有一點兒失禮的地方等會兒讓他爹找到機會訓斥他。
等丫鬟通報了,周海峰才進屋。
周知縣擱下筆,問道:“不是說去會文友了嗎?怎麽又急匆匆的來書房了?”
“爹,剛剛發生了一件趣事,兒子想回來跟你說說。”周海峰賣了個關子。周知縣本想訓斥他胡鬧,話到嘴邊才想起來這是他穩妥的大兒子,不是那個吊兒郎當的二兒子,往後一靠,周知縣淡淡道:“說吧什麽趣事。”
周海峰笑了一笑,揮手讓書房伺候的丫鬟都退出去了,才開口從他正在醉雲樓會友,阿風帶著鼻青臉腫的葉路遠找他說起,一直到他進門的點點滴滴都說了,周知縣越聽臉色越凝重。
周海峰說完他爹都還一臉的沉思,他也不急,自個找了個地兒坐下品嚐,茶才喝了一口,就覺得不對味兒,放下茶杯無聊的扇著扇子,等他爹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
周海峰沉思良久才抬頭不確定的問道:“你覺得這事兒可信嗎?”
周海峰合了扇子,往前傾了傾身子道:“爹,我覺得這事兒可信。你想你也才得到消息,她一個小姑娘怎麽會得到這樣的消息?你聽聽她說的,她哥哥在景春堂做學徒。這話說的多明確,這消息肯定是從景春堂傳出來的。您想想,妹妹跟楊玄清定親了,他們怎麽可能不跟咱們親近?可這楊家一貫都很和氣,既不跟人結仇也不跟人太過親近,他們這猛然跟咱們太親近肯定也不好。這不才借了這小姑娘的口,想從內宅傳過來,那不是很明確的是看著妹妹的麵子麽。”
周海峰見他爹還是一臉遊移未定的,繼續道:“咱們在這棘陽縣的根基太淺了,要說能跟丁家相提並論的在這棘陽縣也就是景春堂跟醉雲樓了。他們景春堂的根基有多深,爹您還不知道呀,咱們費盡心機都打聽不到的消息,人家動動嘴皮子就能打聽到。再說商人的消息是最靈通的,我覺得這事兒十有八九是真的。”
周知縣還是一臉的猶豫,見周海峰急切的看著他。煩躁的擺擺手,道:“你先去看看你娘,這事兒讓我想想再說。關係太大呀。關係太大。”
周海峰走出房門還看到他爹愁眉不展的喃喃自語著。
送走了大夫,葉蘇木跟著大夫去抓藥了。
珍兒看著受了傷的王越跟鼻青臉腫的葉路遠,歉意的道:“對不起,王大哥、路遠大哥,這事兒是我連累了你們。”
王越擺擺手道:“小東家別這麽說。誰也沒料到會有惡霸上門鬧事。”王大娘一邊心疼的用汗巾給王越擦傷口,一邊恨恨道:“就是,小東家這跟你沒關係,誰知道這些糟了心的混蛋會到我們這麽小的鋪子來搗亂呀!”
葉路遠拿著曹葉氏煮的雞蛋正在揉臉上的傷,疼得齜牙咧嘴的道:“珍兒,你剛剛幹嘛那麽說呀?這麽輕巧的就放過他們。我真不甘心!”說著踢了踢腳邊摔壞的板凳腿兒。
聽了這話,鋪子裏的人都靜默了,氣氛有些消沉。
還是夏嬤嬤人老經曆的多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我看我也是白活了這麽多年,竟然連個小丫頭都比不上。”
王大娘一直特別崇拜夏嬤嬤,覺得她不管走路做事都帶著一股子味兒,讓人覺得舒坦又高貴,所以她也一直以夏嬤嬤為榜樣。像她學習著。現在她說連珍兒都比不上,王大娘卻是不信的。
葉路遠跟曹葉氏他們也都疑惑的望著夏嬤嬤。
夏嬤嬤掩嘴一笑。道:“這事兒,我還真得誇誇珍兒。那麽短的時間就能想明白這其中的訣竅,處理的也還妥當。別說是你這麽小的姑娘了,就是我也沒想到呢,怪不得都說你聰明,大娘之前隻以為你機靈,今兒才算是明白這是真的聰明。”
葉路遠聽她說的越來越玄乎,忙催促道:“大娘,說說,說說這事,我怎麽也想不明白,明明有人來給咱們做主了,珍兒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整治整治那個惡霸紈絝,卻還替他們開脫,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夏嬤嬤點點他,道:“你要是想明白了呀,我就不誇珍兒聰明了。”珍兒被夏嬤嬤誇的有些臉紅,忙低下頭去收拾被摔壞的桌椅了。
曹葉氏一邊收拾一邊跟他們解釋道:“那丁家一看就是有背景的人家,我剛剛問過阿風了,他爹是縣丞大人。他們丁家在縣城可以算得上是根深蒂固了,而這個丁大少更是個混不吝的,你們也看到了,他帶的那幾個家丁也都是凶神惡煞的,他們鬧了那麽多亂子旁邊的人也隻敢圍觀,連句話都不敢說,這樣的人不還是他老爹在背後給他支撐著。”
“那這麽說東家今天這麽做,不是跟他們結仇了嗎?”王大娘擔憂的道。旁邊曹葉氏也停了收拾東西的手,關切的看著珍兒。
夏嬤嬤一拍掌,道:“所以我說珍兒聰明呀!今兒我們家少爺來坐鎮了,珍兒又說是誤會,把事兒都推到丁家下人的身上,他們就是在怎麽惱怒明麵上也不敢把咱們怎麽樣,就是背地裏估計得有些小動作罷了。所以呀,最近這段時間,鋪子裏要格外小心,咱們做的是吃食,入口的東西,一個不小心就得著了別人的道兒。”
王大娘母子跟曹葉氏一聽心裏都一凜,堅定的點點頭,道:“我們一定小心。”
珍兒見不得他們這樣如臨大敵的樣子,安慰道:“沒什麽事兒,他們沒空來找我們的麻煩。”
“你怎麽知道他們沒空?”夏嬤嬤疑惑的問道,珍兒一窒,嘻嘻笑道:“我這不是猜的麽,他們那樣的大人物怎麽有空來找我們的麻煩,是吧?”
夏嬤嬤歎了口氣,道:“你呀,雖說聰明,可還是見識少了,你不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人家,那是主子一句話或者一個暗示,下麵的人就會為他們做的妥妥帖帖的,哪兒還用主子整天記掛著這些呀。”
珍兒心裏知道其中的關鍵,可又不能說,隻受教的笑笑。
珍兒猜的沒錯,丁家現在確實沒空來理會他們。
丁夫人哭天喊地的把丁大少接回他自個的院子,一連串的吩咐丫鬟去叫大夫,拉著丁大少的手哭的傷心不已。
丁大人聽丁管事說了丁大少在外麵的所作所為,氣氛的砸了茶杯,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我不是說過這幾天要掬著少爺在家不能讓他出去胡鬧的嗎?我的話你當耳旁風了是吧?”
丁管事稍微側了側頭躲過了丁大人砸過來的茶杯,心裏更吃了黃連一樣苦,可還說不出來。大少爺在府裏掬了幾天就耐不住了,要出門,他攔著還被大少爺踹了好幾腳,最後也沒讓大少爺出去。可他攔得住大少爺也攔不住夫人呀,大少爺一到夫人麵前哭,夫人的心就軟的跟什麽似的,傳了令讓他放人,你說他是放還是不放?
“你說這事兒還驚動了周知縣家的大公子?”丁縣丞問道。
丁管事點點頭,道:“我去的時候縣衙的邢捕頭已經去了,我讓他封鋪抓人他也沒二話就動手了。可這還沒動手呢,周大少就來了,好像是前些日子從周府放出來的那個大小姐身邊的奶嬤嬤在那鋪子裏。周大少對那奶嬤嬤很是恭敬,就連入座也是讓那奶嬤嬤做的上座。”
“從周府放出去的奶嬤嬤?”丁縣丞想了想,才想起來是聽夫人說過這麽個事兒,“不是說周大小姐的親事定了嗎?怎麽會把奶嬤嬤放出來的?”
丁管事也有些奇怪,“親事是定了的,說還是個簪纓世家,為了這個周夫人還專門從京城接了個教養嬤嬤來,或許就是為了這個才把奶嬤嬤放出來的吧。”
“放出來的奶嬤嬤出現在一個小包子鋪裏,”丁縣丞猜測道:“莫不是那鋪子其實是周夫人置辦了給那奶嬤嬤養老的?”
丁管事心裏一驚,不是吧,那這樣說他們家少爺確實是砸了知縣家的鋪子。這大狗還要看主人呢,他們砸了人家的鋪子還不知道周知縣會怎麽報複他們呢?
“一群蠢貨!”丁縣丞越想越覺得是那麽回事,氣憤的又砸了個茶杯,恨恨罵道:“去,把那個家丁給我綁了,送去周府,就說是去請罪的。還有,你讓夫人身邊有臉麵的嬤嬤挑兩樣像樣的禮物,現在就給我送到包子鋪去,去給我賠禮。老子殫精竭慮的算計到了今天,可不能讓這混小子給我毀了!”
丁管事見自家老爺生氣的連平常說句重話都舍不得的大少爺都罵上了,知道這事嚴重了,告了退一溜煙的安排去了。
周府見了那家丁很疑惑,最後以一句“這是丁縣丞的家事,他們自個處理好了就成”給打發了。
珍兒他們見了有臉麵的婆子跟厚禮更疑惑,夏嬤嬤疑惑的陪著婆子說了半天話,又疑惑的送走了婆子,膽戰心驚的盯著禮物看了半晌,還是珍兒說了句話讓她安心。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知道這丁家發的什麽瘋呀,有禮物就收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