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心結
葉蘇葉聽葉老爺子的吩咐,手裏不停的忙碌著,一點兒也不敢鬆懈。
方海肚子上的傷口倒是不大,就是血流的有些嚇人,葉老爺子用了上好的上藥,好不容易才止住血。那傷藥還是那年葉七叔被砍傷,珍兒去城裏求來的,剩下的葉老爺子一直好生保管著,沒想到這麽快就用出去了。
費力的給方海纏好傷口,葉蘇葉抬起頭來擦汗,透過窗戶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外麵目光炯炯的盯著他的大丫。
大丫沒想到被抓個正著,臉一紅轉過頭,盯著醫爐外麵被太陽曬的懨懨的樹葉,腦海裏閃現的卻是葉蘇葉年輕稚嫩的臉。
二妞問了珍兒的情況,又進去看了一眼,這才放心,出來的時候見大丫呆呆的站著,知道她跟珍兒們不熟悉,跟簡月娘說了一會兒話,就拉著大丫回家了。
到了傍晚,珍兒才悠悠的轉醒。一眼看到坐在床頭的趙暘銘還愣了一會兒。
趙暘銘一直緊緊握著珍兒的手,她一動自己就感覺到了,抬頭看著珍兒亮晶晶的眼睛,頓時覺得一陣清風吹來,全身都活了起來。
“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趙暘銘問道。葉老爺子說碰了頭也不知道會不會傷到哪兒,讓他們小心照料著。
珍兒搖了搖頭,誰知道一動才覺得頭暈的厲害,忙不敢動了,虛弱的道:“我沒事,方海呢?他怎麽樣?”
不舍的放開手,趙暘銘轉身從桌上到了杯水給珍兒。小心的喂她喝了。這才道:“方海肚子上挨了一刀。傷口不大,就是流的血多了點兒,現在還在昏睡。木香剛剛也醒了,現在木蓮在喂她吃東西。她身上都是沒什麽傷,就是受了驚嚇,估摸得好幾天才恢複的過來。”
珍兒想到那幾個人凶神惡煞的樣子,心裏也有些打突。 她小時候也遇到過這樣的事,心裏承受還是好一些。
木蘭端著粥進來。一看珍兒醒了,很是激動,“東家,你醒了。好些了沒有?頭還痛不痛?我喂你吃點兒粥吧,你睡了好久,肯定餓了。”
珍兒感覺有些惡心想吐,一點兒胃口也沒有。
趙暘銘接過碗,道:“我來喂她,你去找爺爺過來給她看看。”
木蘭一愣,反應過來把碗遞過去。三兩步就跑出了屋子。
珍兒剛醒來,也確實是渴了才會讓趙暘銘喂她喝水。這會兒反應過來,卻不敢再這麽做了。
“你看著一身疲乏,也回去歇一歇吧,讓木筆來照顧我就好了。”珍兒道。訂了親的男女獨處傳出去會讓人說閑話的。
趙暘銘何嚐不知道這些,可一想到他一離開,珍兒不是跟葉春水去了趟京城,就是差點兒跟葉春水定親,現在又被人打劫,還怎麽放心讓珍兒離開他身邊?都這會兒了她還不願意跟他親近,他又怎麽甘心?畢竟是從別人那兒劫來的親事,他心裏也很沒底。
趙暘銘抬眼看著她,“你不想看到我?”
“怎麽會,你想多了。”珍兒低聲道。
趙暘銘不是一個逃避的人,之前是因為有後顧之憂,所以不敢承諾什麽,可剛剛看到珍兒滿臉是血的樣子,他才知道珍兒在他心裏有多重。如果年少的時候,他的叛逆讓他離開了家,逃開了表妹的糾纏,那麽現在曆練過後的他,要堅定的守護自己心裏想要保護的人。
“那你為什麽趕我走?”趙暘銘想知道珍兒的態度,對他的態度,對這門親事的態度。
珍兒想不明白平時很圓滑的一個人怎麽這會兒鑽了牛角尖,還是解釋道:“我們是訂了親的人,這樣獨處不好。”
隻是因為訂了親不能見麵?不是因為不喜歡他,恨他攪了她跟葉春水的親事?趙暘銘想到珍兒的個性,她這麽內斂,既然不是不想見到他,那是不是對這門親事也是欣然應允的?
輕輕的握了握珍兒的手,看到她一下子紅透了的臉,還有躲避的眼神,趙暘銘笑道:“那我去叫月娘跟木筆進來,我就在外麵,你有事就叫我。”
見他說完還不走,珍兒有些納悶,抬頭一看,見他目光充滿期盼的看著自己,想了想,輕輕嗯了一聲。趙暘銘得到回應,高興的出了門。
簡月娘早得到消息了等在門口,趙暘銘一出來就看到她了。
裏麵的說話聲雖小,不過簡月娘人老成精,看趙暘銘的臉色就知道他心情已經好了。想到從珍兒送到醫爐來,他那黑的跟鍋底一般的眼色,就想笑。
“你也下去歇著吧,你的那兩個小廝已經安頓好了,你原來的房間還留著呢,去洗洗歇一會兒,這裏有我呢。”簡月娘道。
趙暘銘應了一聲,這才出了門。
晚上珍兒就被抬回了自家。方海受傷嚴重,不宜挪動,還在醫爐修養。有葉老爺子跟葉蘇葉在,還有李氏在旁邊照料著,也不是大問題。
下晌安頓好方海,趙暘銘就讓靜安、靜思去衙門裏報了案。有山賊在附近,怎麽想都不安全。再則,趙暘銘總覺得那不是普通的山賊,哪兒有山賊不搶東西,光砍人的?
想到珍兒受的傷遭的難,趙暘銘就恨不得把那些山賊碎屍萬段。
“少爺,這裏的衙門也太不盡責了,我跟靜思去報案,那些人就隨便問了問,備了個案就讓我們走了,也不說來看看,問問附近有沒有人見過山賊,這附近是不是經常有陌生人出沒等等,他們這個樣子什麽守護一縣百姓?”靜安氣不平的道。
平時心思重的靜思這會兒也道:“不是靜安抱怨大,我也覺得這裏的衙門規矩不嚴,那些衙差跟捕頭各個都無精打采的,哪兒像是能做事的呀。”
靜思少有的跟著自己說話,靜安來了性子,霹靂扒拉的一會兒就說了一大通縣衙的壞話。
一路趕回來,還沒來得及歇下就碰到了這事,心提著不說,還跟著擔憂,趙暘銘這會兒覺得全身酸乏的厲害,聽了兩人的話,嘴角噙著笑,道:“就是這樣才好。他們做事不盡責,咱們才能有活路。”見靜安、靜思疑惑,趙暘銘道:“就是這裏的知縣跟珍兒有仇,這件事說來話長,等閑了再跟你們說。現在去打些水來,我先梳洗了。”
靜安、靜思就是再想知道其中的內情,也不敢不盡心的伺候主子。想到他們弄丟了趙暘銘,這兩年在府裏過的什麽日子,兩人就忍不住痛哭流涕。
虎子從城裏訪友回來,聽說珍兒受了重傷,蒼白著臉跟著管仲他們回到家裏。在珍兒床前守了好久,連簡月娘都勸不回來他,最後還是趙暘銘去跟他說了一會兒話,他才舍得離開。第二天一起床就又趕過去了。好在珍兒歇了一夜精神已經緩過來了,虎子來的時候她正在喝粥。趙暘銘坐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盯著木筆拿調羹的手。
“姐。”虎子才叫了一聲,眼裏就蓄滿了淚水,他是真的怕了,一想到姐姐有可能離開自己,他就覺得天都塌了。
珍兒早上就聽說虎子昨夜守了她大半宿的話,心裏既感動又心疼,這會兒見虎子眼裏還有血絲,忙伸手招他過來,“姐沒事,也就是額頭上有傷,不哭了啊。”虎子從小就不愛哭,自己受了欺負不哭,反倒是她這個當姐姐的被欺負了,虎子就哭的厲害。
虎子做到床邊,看著珍兒被包著的頭,隻覺得心裏氣憤不已。
“姐,到底是哪兒來的挨千刀的山賊,竟然敢劫你的馬車?”虎子握緊拳頭恨恨道。
珍兒握住他的手,道:“誰知道哪兒的山賊,四五個大漢,凶神惡煞的衝下來就一陣亂砍,好在有方海護著,我跟木香才沒受傷,就是他傷的重了些。你去看過他沒有,現在怎麽樣了?”
虎子點頭,“昨兒夜裏就看了,早上沒來得及,不過我聽木蓮說昨兒夜裏有些凶險,燒的都迷糊了,隻嚷嚷著讓你跟木香兩個快跑,好在有爺爺跟李嫂子兩個忙活了大半夜,又是熬藥又是擦身子降溫的,早上燒就退下去了。我看完了你也去看看方海哥。”
方海都燒糊塗了還記得讓她跟木香兩個跑,聽的讓人心酸。珍兒擦了擦眼睛,道:“你去看看方海,讓李嫂子也注意著身子,可別他們夫妻倆都倒了。木蓮就讓她在那邊伺候著,那邊要什麽就讓她回來拿。等方海穩當了,就把他接回來,家裏總是好些。”醫爐裏進進出出有人看病,村裏人說話聲音又大,方海在醫爐可不能靜養。
虎子也懂的這些,見珍兒說了會兒話有些疲倦了,就退開讓她歇著。
趙暘銘看了看珍兒,又把窗戶打開了一些,叮囑好木筆在旁邊給珍兒打扇,這才跟著出來。
自從定了親,趙暘銘就急匆匆的趕回家了,一直沒時間跟虎子好好說說話,這會兒見虎子濡慕的眼神看著他,就明白虎子沒有因為他搶了葉春水的親事跟他生分,還是很高興的。
拍拍虎子的肩膀,趙暘銘道:“你專心念書,你姐姐的事我會給她討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