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猜測

趙老夫人皺著眉頭把藥給喝了,苦著臉把空碗遞給旁邊伺候的丫鬟,對遞過來的蜜餞擺擺手。

“孩兒不孝,這麽大歲數了還要娘操心。”趙二叔羞愧的道。

趙老夫人年紀不小了,再加上這幾年家裏逢了難,族裏的人對他們也百般刁難,要不是趙山長把書院經營的有聲有色,短短十幾年時間舉國聞名。趙二叔做生意也成了全國有名的富豪,這趙家早被族裏欺壓的抬不起頭了。雖說兩個兒子爭氣,可是老伴鬱鬱寡歡,早早去世,家裏也過的艱難,趙老夫人這幾年衰老的厲害。

趙老夫人向珍兒伸手,珍兒忙微微彎下腰,扶起趙老夫人。

指了指外麵的堂屋,趙老夫人示意珍兒扶她出去。她在**躺了這麽幾天,早就緩過氣兒來了。再說這臥室空間小,大家都擠在裏麵,還是有些壓抑的。

趙二叔想開口勸阻,外麵還是沒有屋裏暖和。趙二嬸搖搖頭,示意趙婧涵也去扶著老夫人。趙老夫人一直都很疼趙婧涵,珍兒進門以後,她也很喜歡珍兒,把珍兒當親孫女一般疼著,大家都說這是珍兒的夫妻,碰到這麽好的太婆婆。

趙老夫人看著身旁一左一右,一個孫媳一個孫女,笑著拍拍她們的手。

趙家人丁單薄,倒是沒人覺得趙婧涵不應該聽這些。趙婧涵已經定親了,對方也是個書香世家,跟趙家的門戶相當,兩家又是多年世交。以後也是要做當家主母的。現在不經些事。以後怎麽撐得起來那樣一個大家族?

等坐定了,珍兒掏出一封信遞給趙老夫人,說道:“這是程世子派人送來的,路上耽擱了一些,才晚了這麽多天。”

老夫人接過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忍不住歎氣。

趙二叔氣憤的握拳:“咱們家離開京城十幾年了,為什麽還抓著我們不放?”

信上提到的幾個在這件事上活躍的官員。都是以前跟趙家政見相左的人。趙老爺子是帝師,不折不扣的保皇派,很得先皇倚重。在先皇年老的時候,皇子爭權厲害,嫡子不是長子,旁邊還有虎視眈眈的賢名在外的皇子,想也知道當時競爭有多激烈,想趙老爺子這樣的人是他們都競相拉攏的對象。可是趙老爺子性格固執,跟任何一派都不假辭色。甚至還因辦案得罪了幾個大官。

後來聖上在年老時,因寵信年輕的妃子。幹過幾件荒唐的事,一開始趙老爺子提醒了。沒用,又看那不是什麽大事就忍下了。誰知道在立太子的事兒上,先皇竟然也犯傻了,聽信奸人讒言要立年幼的小皇子。宮裏宮外都聽到信兒,甚至聽說聖旨都立好了。趙老爺子這下忍不下去了,連夜進宮,一開始還是好言相勸,誰知先皇已經聽不進去。兩人爭吵起來,趙老爺子一下子沒控製住脾氣,還當先皇是他以前教育的太子,指著先皇鼻子訓斥了一通,雖說引經據典,但是話裏的意思確實有些重了。

先皇自從當了皇帝,誰還敢這麽跟他說話?又是當著一大群太監、侍衛、宮女的麵兒,他當時就覺得麵子上下不去,氣急之下就讓人把趙老爺子關進了天牢。那個地兒,基本上活著進去的就沒有活著出來的。

趙老爺子桃李滿天下,不少學子都為他求情。楊玄清的爹也是其中之一,甚至是其中的領頭人,最後受牽連也被下了天牢。趙老爺子父子最後出來了,他卻沒出來。上回楊玄清出事,趙山長去京城奔走,也是為了還這情的。

牆倒眾人推!好些人一直想抓趙老爺子的把柄,可惜趙家人為人是真的正派,完全沒有一點兒把柄,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些迂腐。平時迂腐沒事,現在迂腐的已經連聖上都罵了,這可就是大罪過了。不少人,不管是有過節的,還是立儲需要的,都彈劾趙老爺子父子。

好在先皇最好還是沒有完全昏聵,關了趙老爺子父子一段時間,派人去問他們後悔了沒,得了同樣的答案,雖然下不來台,可先皇也不是真的想把恩師給斬首了。最後關了一個多月,就把他們給放了,革了官職,逐出京城,三代之類不能參加科舉入朝為官。

對旁人來說這個懲罰很輕,可是對於一個書香世家來說,這完全不亞於滅頂之災。書香世家一代不出個一甲人才,兩代就凋零了。趙家三代不能入朝為官,這就更慘了。三代以後,人脈都斷了,族裏能不能出一個讀書天才還不一定呢。很多人已經看到書香世家這個名號從趙家人頭上消失了。

不少人還想趁機落盡下石,最後都被人攔住了。攔住的就是當初的太子,當今聖上。要不是因為趙老爺子直言敢諫,他的太子之位早就保不住,他心裏也是記著這份情的。隻不過先皇已經說了不能入朝為官,他想格外開恩也不行,隻好從旁相助了。一直也都有暗中相助趙山長的書院跟趙二叔的生意。這些大家都知道,隻不過不好過到明麵上罷了。誰知道消停了十幾年,現在又有人盯上趙家了,一下手就是通敵叛國這種滅族的大罪名。

這次趙家女眷跟趙二叔一家,甚至是趙氏族人能逃過一劫,明麵上是程世子求了情,可誰都知道,沒有聖上的示意跟格外開恩,他們怎麽會躲過一劫?

趙老夫人明顯比趙二叔看得開得多:“人走茶涼,人還沒走茶就涼了的不知道多少,咱們家跟那些人家比起來,不知道好了多少。”

這一說,趙二叔就沉默了。這些年說是不許他們進京城,可他做生意的,哪兒會把京城那個寶地給避過。這些年偷偷摸摸進京不知道多少回,也親眼看到不少簪纓世家一夕之間家破人亡,三五個月、一兩年之後,很多人都忘了曾經輝煌的那一家人。相比起他們,趙家真的是好太多了。雖說離了京城,可是在外麵也沒遇到多少刁難,特別是聖上繼位以後,或多或少對趙家的照顧,這讓很多人都揣摩著聖意,不敢對趙家打歪主意,他們才能平安至今,榮光至今。

“娘,你看現在他們又做這些小動作,為的是什麽?”趙二叔問道。趙老夫人雖說是個女眷,可是殺伐決斷絕不輸男兒,當年就是靠她一個人撐起了整個趙家,才不至於讓趙家垮了的。

趙老夫人看了看珍兒,問道:“珍兒說說你的想法。”

珍兒抬頭看看趙老夫人,又看看趙二叔,有些猶豫不知道怎麽開口。她對趙家之前的事了解的不多,趙暘銘嘴上說著不介意,心裏也還是介懷的。他祖父早早的走了,跟這事還是有關的。

“別害怕,直說就成,都是一家人,怕什麽。”趙老夫人安慰她。

珍兒咬咬唇:“那我說說我的想法,說的不對祖母跟二叔不要笑話。”說完就說道:“我覺得這件事可能沒那麽複雜。程世子信上也說了,這事之前一點兒風聲都沒有,遼東知府遞上奏折,當時朝廷也是一片嘩然,很多人還很懵懂沒搞清楚狀況,後來才有人出來彈劾父親跟暘銘,說是他們懷恨在心,這才通敵叛國。這不想是計劃好的,倒像是臨時出了這事,然後才有人趁機踩上一腳的。我覺得事情的源頭還是在遼東。那批貨被截住的地方。”

趙家生意做的大,最掙錢的地方都有趙家的身影。那遼東趙二叔為了打通關節也去過,甚至關外的那些地方他也有涉足。說是有違禁物品,說是通敵叛國,這罪名一聽就不能成立。現在之所以弄成這樣,還是因為踩上一腳的人太多,再加上趙家朝廷沒有說得上話的人。

趙老夫人不置可否,轉頭看向趙二叔:“你看呢?”

趙二叔也拿不定趙老夫人是什麽意思,心裏琢磨片刻,有些不確定的道:“娘,我記得,遼東知府姓許,是大嫂娘家大嫂的妹妹的夫家。”

這關係雖然有些亂,但是盤根錯節下來,也算是牽得上線。

遼東知府姓許,他妻子姓馬,是馬伯良的親姑姑。馬伯良是楊婉琳的表哥,從小還跟趙暘銘在一起玩過,也曾來過趙家,老夫人、趙二叔他們都還給過見麵禮的。

“這才幾年,馬家也繁盛了。”趙老夫人感歎了一句。

趙二叔心裏一震。老夫人不是無緣無故感慨這一句,那就是說她也讚同珍兒的話,這事的源頭還在許家跟馬家身上?

“娘,我這就去收拾行囊去遼東,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我們趙家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他們馬家跟許家,要讓他們這麽陰我們。”趙二叔恨聲道。

趙老夫人也不阻止,叮囑道:“路上小心。天冷路滑,不用太趕,小心為上。”

趙二叔點頭,出門安排去了。

“西霞院那邊怎麽樣?”趙老夫人問道,話音剛落,就有丫鬟進來稟報:“老夫人,剛剛大夫人要了馬車,說是要跟表小姐出城外寺裏上香,吃齋念佛為大老爺跟大少爺祈福,管家來問這馬車要不要安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