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盞已被滅了幾許，室內昏黃的燈光照得蕭北情的背影越發朦朧。百裏莫渝隻聞得鼻尖一陣淡淡的龍涎香，這香不是新點的，今日秋波苑裏並沒有焚香，這香是從陛下的身上散發出來的，還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百裏莫渝想，這大概是蕭北情自己身上的味道，他抬手聞了聞自己，並沒有聞出別樣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本就辨識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但一個男子會有這樣一種莫名吸引人去多聞一聞的體香，實在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百裏莫渝的眉眼迷離幽邃，帶著淡淡的疑惑，不知不覺間他已向蕭北情靠近了些許，這味道似乎更濃烈了，百裏莫渝心想昨日之所以沒有聞見這味道，可能是被室內焚的香氣掩蓋了，但今日蕭北情的身上還有沐浴過後的清香，許是沐浴了一番，所以體香才能完美地繚繞沁脾。

“陛下身上很香。”

聲音自頭頂傳來，帶著男子特有的低沉沙啞，百裏莫渝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炸響在蕭北情耳邊，蕭北情解扣子的手鬆下，衣衫半解，他側臉抬頭，還能感受到百裏莫渝呼吸的聲音，但此刻蕭北情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或許更大一點。百裏莫渝的氣息很平穩，他隻盯著蕭北情，似乎專注認真的想得到一個答案。

蕭北情最恨的就是自己的身高，但其實他在女子中已經算高的了，但他總是比這些青年男子矮那麽幾分。

這樣揚起下巴抬頭的姿勢讓蕭北情感覺失去了主動權，蕭北情看著眼前男子麵容幹淨，有著性感的喉結，寬鬆的衣袍穿在他身上不顯臃腫也不像自己這般看著清瘦無骨，他已經是一個成年的男子，渾身都是成熟男性的氣息，但看著比慎君夷又多了一份狂野的朝氣，這樣的人就像王城中那些富貴公子，放浪不羈，有著大好時光去揮霍去綻放。

蕭北情低頭離百裏莫渝遠了一步，而後道:“你想不想出宮？朕允你出宮，皇宮裏的東西，無關緊要的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帶走。”

這樣的人不該待在後宮裏空耗時光，蕭北情第一次覺得自己做的是錯的，自己為了掩蓋身份，是用很多人的一生幸福作為犧牲。

如果還有別的選擇，朕也不想接手這有夏江山啊！

百裏莫渝十分疑惑，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叫自己出宮，自己的身份應該不可能被這麽快發現的，身份暴露了這蕭北情也不該是這反應。

“陛下的意思，臣不明白。”百裏莫渝道。

“朕隻是給你一個機會，後宮歲月蹉跎，大好男兒要麽從軍邊境要麽入朝為官，你若想出宮，朕隨時都可以放你走。”蕭北情道。

“可是臣做了什麽讓陛下生氣，所以陛下才要趕我走？”百裏莫渝道。

“朕不是趕你走，朕是給你一個選擇。”蕭北情道。

“陛下，臣覺得沒什麽可選的，臣沒有滿腹經綸，當不得文官，戰場血腥，舞刀弄棒尚可，殺人臣怕自己會手抖，臣還是留在宮中，留在陛下身邊。”

百裏莫渝一邊說一邊心中腹誹，自從進了宮，這謊言都快說遍了，且越說越順溜，實在滑稽。但顯然騙人還是沒問題的，蕭北情聽了已經放棄了讓他出宮的想法。

“人各有誌，既如此，朕也不勉強，歇息吧。”蕭北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