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聞韶同他們錯身而過,一句話都不說回房了。
秦頌本來想同他打招呼，莫顏阻止道:“別理他，他隔三差五使小性子，跟個女人似的。”
“呃，你聲音要不要小一點，他可能聽到了。”秦頌道。
“聽到了又如何，就許他給別人添堵，卻不許別人說了？”莫顏道。
“好吧，”秦頌道，“不說他了，你不是出宮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一言難盡，我也不想回來，要不是陛下他......”莫顏道，“你在宮裏，你知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我當時親眼目睹東宮那場大火，你不知道，那火燒得可大了，看著就可怕，要是陛下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死於自焚，這真的是個狠人。”秦頌道。
“你也懷疑此事有蹊蹺對吧,可惜我們都拿不出證據。”莫顏道。
“天理昭昭，因果不爽。這世間能有多少陰謀詭計不會露出馬腳，隻看時候未到。”秦頌道。
“往往真凶就是背後得利最大的人。”莫顏道。
“可惜我不能待在王城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了，”秦頌道，“我馬上就要回梁州了，這王城的日子雖好,卻總少了幾分快意，陰謀陽謀層出不窮，讓人看著背後發涼。”
“你真要走啊，你走了，哪天我要是回宮了，就又少了一個人跟我聊吃聊喝了。”莫顏道，“雖然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一天。”
“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兄弟，山水有相逢，我們總有機會再見的。”秦頌道。
“那好吧，我送你。”莫顏道。
昭和殿
張岄遙特意留在了昭和殿，隻為見一麵衣莫渝。
殿內宮人都已經被屏退，唯有百裏莫渝同張岄遙兩人。
“你......”百裏莫渝道，“有什麽事嗎？”
張岄遙突然抓住百裏莫渝的手道:“你帶我走好不好？你帶我出宮，去哪裏都行。”
百裏莫渝眉頭微皺，道:“好好的，為何要出宮？”
“蕭北情已經死了，我繼續留在宮裏有何用？什麽榮敬皇後，不過是個沒有任何意義的虛名。西宮偏遠，形同冷宮，我一個前朝皇後待在那裏，除了日常供俸，什麽都沒有，難道讓我從此以後混吃等死嗎？”張岄遙道，“我父親不會答應讓我走的，你是百裏莫渝的摯交好友，你就看在我和他之間的關係的份上，幫我這一次，帶我離宮，好不好？”
張岄遙的話讓百裏莫渝對她心生了幾分愧疚同情。
他原本以為張岄遙嫁給蕭北情，至少比跟著自己好，可他如今聽著張岄遙帶著激動與害怕的話，知她走投無路計無所出，滿心是對未來的恐慌與焦灼。
他像從前那樣經不起她軟語相求，於是他回握住張岄遙的手道:“好，我幫你。”
慎府
李聞韶在房間內等了很久，莫顏都沒來理他，過了飯點，她還是沒來理他，於是他自己按耐不住先出去了。
結果他在府裏找了一圈，都不見人。
問了府裏的下人才知道莫顏同秦頌出去了。
李聞韶心想，這倆關係還真不一般呐，一見麵就親切熱情得很，這都逛了一圈了，還沒逛夠，還要出去再逛一遍。
這真的是比得上那閨蜜級別的了。
哎，你們逛吧，我自己吃飯去。
李聞韶這頓飯吃得那叫一個味同嚼蠟興味索然，拿筷子戳了半天，愣是沒吃下幾口菜。
直到飯菜都已經涼了，李聞韶也沒等到他們回來。
叫人撤了飯菜後李聞韶看著空空的桌麵自嘲不已。
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那苦等夫郎歸的後院女子一樣，枯坐晝夜，受此寂寞。
這時他想起了曾經苦苦追在自己背後的那個名叫周憂憐的女子。
不知為何，李聞韶總能在莫顏身上看到周憂憐的影子。
同樣愛吃枇杷，同樣喜歡拆花，同樣愛穿男裝，同樣傻裏傻氣。
有時候他竟覺得這就是同一個人。
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莫顏，或許這從始至終都是一種錯覺，因為莫顏補齊了周憂憐所沒有的，而李聞韶又一直希求的一麵。
那就是一種真。
周憂憐愛的不過就是他刺史公子的身份，可歎他卻誤以為別人是真的看得起他這個人。
那單純可愛的外表之下貪慕的是身份地位，一旦知道所求成空便甩手背叛。
那些虛偽動聽的花言巧語經不起風浪考驗。
唯有真情亙古不變。
莫顏一回來就見李聞韶在發呆。
她一把拍在桌子上，成功地把李聞韶震回了神。
“發什麽愣呢，傻了？”莫顏道。
“啊，沒，沒有，你怎麽回來了？”李聞韶看了看四周，沒見到秦頌，再道“他呢，你們怎麽沒一起回來？”
“一起回來做什麽？”莫顏道，“他就是到這裏來歇歇腳，跟我敘敘舊，話說完了當然該走了。”
“那你們剛才不是要一起出去玩啊？”李聞韶道。
“哪兒有這麽閑，他趕著上馬車回梁州老家呢，要不是這樣，我還真打算帶他多玩幾天。”莫顏道。
“真回了？”李聞韶似沒反應過來。
“不是真的還是假的啊，李聞韶你怎麽回事，一天到晚莫名其妙神經兮兮的。”莫顏道，“哎，我不理你了，餓死我了，我去把你扔地上那堆什麽東西給吃了湊合湊合吧。”
莫顏徑自往她房間走，李聞韶趕緊跟在後麵道:“你還把它撿起來了啊？”
“就你暴殄天物，浪費糧食，一言不合就拿東西撒氣，那麽多你一下子就扔了，公子哥脾氣真是。”莫顏道。
李聞韶被莫顏說得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他一路垂著頭，等進了門見到那幾盒子糕點他又立馬搶到前麵去道:“我來拆，有灰你別碰。”
李聞韶拿手拍了拍盒子上的髒灰，然後立馬去解包裝繩，可不知怎滴，這繩子就是解不開。
莫顏一邊看著，一邊替他捉急，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拂開他的手道:“毛手毛腳的，就你這樣，老子餓死了都吃不著。”
李聞韶委屈巴巴地杵著了。
莫顏三兩下把糕點拆開了，這一看還有點小驚喜，而後更加憤慨道:“這麽好的東西你給我扔了，李聞韶你是錢多了沒處花是吧？你錢多了你給我啊，我保證能花得恰到好處，一點都不浪費。”全進我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