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虞終是沒有將她出宮的計劃告訴蕭舜,少一個人知道,便少一分變故與危險。
蕭虞不動聲色地同蕭舜周旋,最後借口困了,便停了話題。
隻待蕭舜熟睡後,蕭虞在深夜中起身,借著殿內的微光,開始在紙上製定一整個謀劃。
直到天至微明,蕭虞才將畫滿了路線的圖紙收入懷中,她勾唇一笑,躺下身沉沉睡去。
築元殿再大再好也終是牢籠,隻有飛出去,才能得到她想要的。
而這一切,不遠了。
這一日的清晨格外的冷,天空都是昏暗的,冷風裏夾雜著雨水,吹得外麵少了許多宮人。
若在平日,張岄遙也是不會出去的,可今日她約好了去見百裏莫渝。
張岄遙裹著狐皮大氅,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才出了昭和殿往承禦園而去。
臨行前,她再三確認了自己的妝容沒有任何問題。
她特意畫了從前兩人約會時的桃花妝,粉嫩的妝容少女感十足,希望借此讓百裏莫渝想起他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
為了避嫌,張岄遙帶上了婢女香雪與香濃。
這實是沒有辦法的事,若可以,張岄遙隻想同百裏莫渝遠走高飛,過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日子。
張岄遙身處這天下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高位,卻隻當它做桎梏身心的樊籠,度日如年隻想逃離。
說到底是因為她愛的人不是蕭北情,雖然權力與地位也是女人喜歡的東西,可張岄遙在這深宮裏體會不到快樂,而她也知道,蕭北情的心不在她身上。
“君恩如水向東流,得寵憂移失寵愁。”就算抓住了君王的心,猶恐恩情淡薄,更何況抓不住君王的心呢?
張岄遙對自己被逼進宮背叛百裏莫渝之事一直心有愧疚耿耿於懷,此刻的她隻一心想同百裏莫渝在一起,彌補自己對他的虧欠,也得到自己想要的愛情。
牛郎織女的故事在她這個年紀,總是格外感人肺腑,所以她可以拋棄地位,去同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再續前緣。
張岄遙滿懷著憧憬,飛蛾撲火在所不惜,隻是她畢竟是奔著幸福圓滿的結局而去,雖然有孤注一擲的勇氣,卻不想當那下場淒慘的飛蛾。
張岄遙走到承禦園約定的地方,見到的第一個人卻不是百裏莫渝,而是趙懷邕。
趙懷邕想了一夜,決定將百裏莫渝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張岄遙。
其實瞞與不瞞,於結局沒有太大不同,趙懷邕隻想盡己所能,讓張岄遙能過得快活。
趙懷邕看了看張岄遙身後的兩個婢女,道:“本官稍後要為你們娘娘診脈,需要安靜,你們注意著,別叫人打擾了娘娘。”
“是,大人。”香雪領命而去,香濃也跟了上去。
趙懷邕做了請的手勢,將張岄遙領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張岄遙坐下,待她兩個婢女走遠後急道:“怎麽是你,莫渝他難道又要失約了嗎?”
“娘娘稍安勿躁,臣隻是來同娘娘講一句話,稍後公子一定會來見娘娘的。”趙懷邕道。
張岄遙這才安靜了下來。
趙懷邕放好脈枕,示意張岄遙伸手。
張岄遙隨意將左手搭了上去。
趙懷邕將一方絲帕輕放在了張岄遙的手腕上,隨後開始為她診脈。
張岄遙一心想見百裏莫渝,片刻也不想多待的樣子,不過須臾就問:“行了嗎?”
“娘娘勿急。”趙懷邕雖借口診脈將婢女支開,卻還是細細地診了脈。
體弱不宜侍寢雖然是借口,但不代表張岄遙的身體真就沒問題了,所以趙懷邕每次去昭和殿見張岄遙都盡職盡責地做了他該做的事。
張岄遙不懂醫理,於她而言,趙懷邕隻是自己同百裏莫渝兩邊傳信的使者,但如果能讓自己的身體更好,算是錦上添花。
但今日張岄遙實在沒興趣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如何了,她隻想快些見百裏莫渝,於是左手診脈結束後,她再不願將右手放上去了。
張岄遙耐心盡失,“你要同本宮講什麽,快些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