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蕭戰的問話,韓冰抬起頭來,一臉自信,向蕭戰道:“隴東水患乃是大贏心腹之患,隴東地區人口百萬,每年都需要賑濟災民,消耗大贏大量物資,但若是治理得當,隴東就可以成為魚米之鄉,可反哺大贏。”
“你有何法可讓隴東成為魚米之鄉?”
蕭戰看向韓冰。
這韓冰看起來並不像是個說大話的人。
但他卻說能根治隴東水患,還要讓隴東成為魚米之鄉,後哺大贏,這口氣未免太大了些。
韓冰道:“草民研究了數十年山川地理,認為隻要花大力氣治理隴東,定能根除水患。”
蕭戰冷哼一聲。
“這世上誇誇其談之人倒是頗多,前任帝君在位期間也有人自稱能根治隴東水患, 結果幾年治理下來,隴東水患越發嚴重,那幾個誇誇其談之人也全部掉了腦袋,你項上人頭莫非也不想要了?”
“若帝君用草民的辦法治水,五年之內,隴東水患不除,韓冰願獻上項上人頭!”
“噢?那朕倒是想聽聽,你究竟要如何治理隴東水患!”
韓冰神色凝重,朗聲道:“曆來治理水患都用堵的辦法,哪裏易出水患,就在哪裏修築大堤,這樣短時間來看確是有作用,但時間一長,洪水得不到疏泄,必然衝毀堤壩,以至於大堤決口,洪水危害更甚。”
“而草民卻要改變治理水患的辦法,變堵為疏,疏通洪水所以河道,使洪水能順利流向下遊,同時,在洪水經過之處兩側修築堤壩,防止洪水決堤。”
“如此一來,洪水必然不會為害,而且洪水流經各處還可以利用河水灌溉農田,如此一來,隴東地區原本幹旱的土地就可以改造成良田。五年之後,隴東地區就會成為大贏糧倉,增強大贏國力。”
蕭戰雙眼微眯,腦子不斷轉動。
“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但若依你所說,就要在隴東建設大量的堤壩,還要疏浚河道,這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現在大贏正值變法,各處都要錢,修堤壩和疏浚河道可是需要大量錢財的,這對大贏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韓冰道:“草民以為,為了大贏的長治久安,治理隴東,讓隴東的百姓不至於成為災民,花再多的錢也是值得。”
“嗯,你對隴東山川地理,水道情況了解嗎?”
“草民早已將隴東水道情況繪製成圖,請帝君觀看。”
韓冰說完,取出地圖獻上。
這地圖長有三尺,寬也有二尺,打開之後,可以看到圖中所繪的隴東地理。
而且這圖極為詳細,隴東各水道、城鎮、山川都一一標名。
韓冰一指這地圖道:“以草民的規劃,在隴東要建小壩十座,大壩兩座,疏浚河流五條,長達五百裏,功成之日,隴東再無水患!”
說完,韓冰將要修築大壩的地點在圖上一一指明。
蕭戰看了看這地圖,心中很是震驚,這地圖的詳細,遠超大贏普通地圖,甚至與後世的比例尺地圖也相去不多。
這個年代,竟然有這麽精確的地圖,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蕭戰看了看地圖,發現韓冰要築堤壩之處確實是恰到好處,看得出,韓冰絕對是治水的行家裏手。
蕭戰放下地圖,再一次看向韓冰。
“這麽浩大的工程,你估算朝廷需要投多少錢?”
“草民計算過,整個工程 可以分為三期,第一期一年就可以完工,初見成效,第二期要五年完成,可以基本治理隴東水患,第三期完成需要十年時間,如果一切順利,竣工之後,隴東地區就可以多出百萬畝良田,成為大贏重要的賦稅來源地。”
“第一期工程,隻需要五百萬貫就可以,第二期工程,需要兩千萬貫,第三期工程 ,需要三千萬貫。”
一聽這話,蕭戰饒有興味的看幾韓冰。
“你可知正常年份,大贏一年國庫收入是多少錢?”
“這個草民不知。”
“朕可以告訴你,正常年份下,大贏國庫一年大約收入三千多萬貫,你這三期工程完工,就需要大贏整整兩年的賦稅,這對大贏來說是一個巨大的經濟負擔。”
韓冰正色道:“雖然耗資大了些,但是能讓隴東百姓從此免除洪水泛濫之苦,豐衣足食,對大贏有著莫大的好處。”
“投入如此巨大,必然會能大贏正在進行的各方麵建設造成巨大衝擊,大規模濫用民力,也容易引起百姓的怨恨,造成國內局勢的動**。”
蕭戰很清楚,另一個時空的秦朝和隋朝之所以滅亡,就是因為濫用民力,秦朝修築萬裏長城和阿房宮,隋朝開鑿京杭大運河,超過了百姓能承受的極限,以至於百姓無法生存,被逼得起來造反,從而導致了原本強大的國家在短短幾十年間走向滅亡。
韓冰說的工程從長久來看,對大贏確實利大於弊,但以大贏現在的國力實施如此大的工程,大贏很可能步另一個時空秦朝和隋朝的後塵。
蕭戰兩眼直直看向韓冰,想要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但是韓冰卻一直低著頭,以至於蕭戰無法看到他的眼神。
“抬起頭來!”
隨著蕭戰一聲大喝,韓冰隻好抬起頭看向對麵的蕭戰。
從韓冰的眼神中,蕭戰看到了一抹不同尋常的味道。
蕭戰不動聲色,緩緩開口。
“朕會考慮的,先下去吧。”
“喏!草民告退。”
韓冰起身,變腰低頭退出了上書房,或許是太過緊張,到門口時韓冰還被門檻絆了一跤,一下子摔了個狗啃屎。
等韓冰走遠,蕭戰將劉重遠叫到身邊。
“劉重遠,你認為韓冰的治水方案可行否?”
劉重遠彎腰低頭道:“帝君,這是國家大事,奴才身為內官不敢插言。”
“朕讓你講,但說無妨!”
蕭戰有意考驗一下劉重遠,經過這幾年的相處,蕭戰發現,劉重遠是一個極為聰明,很有能力的人,更重要的是,身為內官,他對蕭戰擁有著絕對的忠誠度。
另一個時空,皇帝都願用宦官拿控朝政和軍隊,就是因為宦官身為內官,所能依靠的隻有皇帝,擁有著對皇帝的絕對忠誠。
但在外臣眼中,這就是宦官專政,是大逆不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