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見過帝君！”
周德公一身血汙跪在地上，聲音咽哽。
蕭戰看著跪在自己身前，這個一手提拔起來的大將，落得如今這般模樣，心中也是感慨。
他心裏很清楚。
這次戰事失利，與周德公的決策失誤脫不開關係。
大豐川那樣的地形，擺明了就是易攻難守之地！
結果周德公還將糧草囤積在那，隻派了兩萬人鎮守，這簡直就是送到西塘嘴邊的一塊肥肉！
本來想叱責周德公一番，現在看到這位先前意氣風發的將軍，如今老淚縱橫，那叱責的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起來吧。”
蕭戰伸手扶住周德公的雙臂。
可後者就好像釘在地麵上一般，身體紋絲不動！
“末將辜負了帝君厚望！請帝君責罰！！”
周德公低垂著頭顱。
蕭戰望著周德公，眉頭也是忍不住皺了起來。
他如何不知周德公心中的想法。
初入仕途便跟隨在自己左右，並很快得到重用，更是曆經數次戰鬥，極少敗績！
如此成績，稱得上是輝煌。
可也正因為如此，周德公這一次慘敗，受到的打擊極大！
若是無法正視這次失敗，自己的這位心腹愛將，恐怕就要徹底泯為眾人。
可若是能邁過這個坎。
周德公就將徹底洗淨鉛華，浴火重生！
甚至有可能成為千古名將！
想到這裏，蕭戰語氣凝重的喝道：“周德公！昔日朕提拔你時，你還不過是京城裏的一名落魄書生！如今卻已是總管大贏西塘軍事的大將軍！”
周德公低垂著頭，沉默不語。
“不過是一次失敗，就將你擊垮了嗎？”
見周德公依舊無動於衷，蕭戰麵露失望之色，“若是你從此一蹶不振，隻能說是朕看走了眼。”
話落，蕭戰將雙手背負身後，朝著遠處走去。
就在這時，蕭戰聽到了一道嘶啞的聲音，就仿佛是在皸裂大地的縫隙中傳出來一般。
“......帝君！”
蕭戰扭過頭，隻見周德公不知何時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麵容枯槁，眼睛卻綻放著璀璨的精光。
“請帝君給臣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臣，定將西塘蘇祿的首級，獻給帝君！！”
“好！這才是朕可以依仗的那個周德公！”
蕭戰讚了一聲，但神情又迅速變得嚴肅，“不過此戰失利，卻為你之過！不可不罰！”
“末將甘願受罰！”
“好！朕就削去你的爵位與西域都護府大都督之職！不過戰時不可輕易換將，大都督之位，依舊由你暫領！你可心服？”
蕭戰望著周德公，沉聲說道。
聽到這個責罰，周德公心疼無比，這西鄉侯可是立下諸多功勳才換來的，如今一下子全沒了！
可周德公也知道，這是應有之理。
軍中最為推崇賞罰分明。
這次自己敗了，那就該罰，該給軍中弟兄們一個交代！
更何況周德公也有信心，當自己為帝君奪下日光城，帝君會給予自己更大的賞賜！
“末將認罰！！”
周德公抱拳行禮。
蕭戰微微頷首，朝著後方看去。
在他與周德公交談之時，三千名虎衛軍已經從戰馬上下來，給幸存的贏軍送上水和糧食。
如今大部分的贏軍已經恢複了些體力與精神。
可依舊有一些人，沒能挺過去，永遠的倒在了這片沙漠裏。
親衛臉色臉色凝重的走了過來，“帝君。”
“統計出來了嗎？還剩下多少人？”
“還餘下......三千一百七十二人，其中有六百五十三人重傷，無再戰之力。”
哪怕心裏早有了準備，蕭戰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七萬多人出征，最後隻剩下這麽點人啊！！
一旁的周德公，更是身體一顫，雙手攥緊拳頭，就連指甲陷入了肉裏，都未能察覺。
良久之後，蕭戰睜開雙眼，一股強烈的殺意仿佛化為實質。
數萬將士的仇，一定要報！
“虎衛軍的戰馬，分一部分給剩下的將士，將重傷的士兵送到就近的城池休養，至於其他人......”
蕭戰微微一頓，臉上露出凶戾的神情，“其他人，隨朕去滅了這支西塘大軍！”
“是！！”
哪怕數日的奔波，讓他們疲憊不堪。
可這一刻，凡是能拿起武器的士兵，皆是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怒吼！
蕭戰看著他們的眼睛，裏麵充斥著仇恨的色彩，那是似血一般的殷紅！
一眾士兵開始整裝待發。
周德公也簡單打理了一遍行裝，來到蕭戰麵前，遲疑了片刻後問道：“帝君，我還是有一事不解。”
“哦？何事？”蕭戰看向已經恢複了不少精氣神的周德公。
“帝君，京城距離西塘的路程極遠，為何您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趕到？”
周德公想，照理來說，等自己戰敗的消息送回京城，哪怕帝君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最早也要數日後才能到達，如今卻是足足提前了數天的時間。
這件事讓周德公百思不得其解，終於忍不住過來問詢。
蕭戰瞥了周德公一眼，說道：“朕若是收到軍情才過來，豈不是來給你收屍？”
周德公臉上頓時露出尷尬之色。
蕭戰抬眼望了下大豐川的方向，出聲解釋道：“在你將戰略部署圖送來時，我就已經知道此戰你們必敗無疑！當即就召集了虎衛軍，前來支援。”
“好在三千虎衛軍皆為精銳，且一人三騎，連戰馬都是精挑細選的良馬，這才在十餘日的時間就趕來此地接應。”
周德公聽得目瞪口呆，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帝君用兵如神，臣、臣佩服！”
“行了，現在要做的，是將西塘大軍趕出去！”
“帝君打算怎麽做？如今大贏西域已被西塘占領大半，要想收複失地，恐怕需要調遣大軍......”
周德公話還未說完，就被蕭戰打斷。
“不需要，有三千虎衛軍加上剩下的將士，足矣！西塘糧草不足，隻要斷掉他們後路，便可奠定勝局！”蕭戰大手一揚。
周德公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圖，瞳孔不由一縮，“帝君的意思是......”
“再攻大豐川！”
鏗鏘有力的聲音在沙漠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