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報程鈺的恩情又何須程池這個二叔來提,他這麽說,更多還是衝著覃霜天而來。

看得出這位是個極致戀愛腦,對於程池和覃霜天的往事,溫芷菡不置可否,也不準備接受程池的好意。

顧璟宸順勢牽住那隻白皙修長的手,感受到掌心一片冰涼,動作萬分自然地牽起她塞進外衣口袋裏,兩人的距離瞬間更進一步。

他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俊美的臉上毫不掩飾愉悅的心情,接過話茬:“對,我們住在山水居,程先生有時間可以來小坐,那邊環境十分不錯。”

溫芷菡抬了抬眸,似笑非笑地眼神略過他的臉。

這話有歧義,明明隻是鄰居而已,按照他所說,倒像是她們在同居一樣。

不過……感受著手上幹燥溫熱的觸感,她微不可查地笑了下,並未抽出手。

程池微微一愣,略帶不可思議地望向顧璟宸。

一瞬間,程池腦海中閃過許許多多的想法。

他並非今日才察覺到顧璟宸對溫芷菡有意思,早在顧氏與溫芷菡初遇就有所感覺,程顧兩家也算故交,彼此多少都有些了解。

顧璟宸可沒有那麽多閑心花天價拍下首飾哄女孩高興,還抽出工作時間和人家聊些私人問題,除非是他早有圖謀的人。

隻是那時程池沒想到,溫芷菡會是覃霜天的女兒。

這何嚐不算另外一種陰差陽錯。

良久之後,程池微微笑著點頭,“好,我沒有其它事情,如果溫小姐有需要一定記得聯係我。”

“夜深了,你們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程池知曉自己再留下太過熱情恐怕會引得女孩尷尬,沒再多說什麽,上了自己的車。

發動引擎,默默地開車離開。

路邊的夜景在後視鏡上飛快閃過,樹木影影綽綽,燈景明光爍亮。

車子一路疾馳而去。

本來他也認為,霜天因為不喜歡,卻又不得不和自己訂婚而苦惱,才會選擇逃婚,但是聽到那個叫覃念露的女孩說出一些細節後,他反倒堅定了某些想法。

霜天不可能逃婚。

她一定遇到了什麽無法抗拒的事情,迫不得已選擇離開。

按照覃念露所說的日期,那段時間他情緒太過低落,而選擇出國療養,是否正因如此才錯過了霜天的求救?

她是不是想找過他,但卻沒找到?

所以隻能去找賀家的弟媳,這才……所托非人,差點害得那個孩子喪命。

程池深呼一口氣,握住方向盤的手不由得收緊。

心髒處仿佛有一種細細密密針紮一般的疼痛。

至於溫芷菡的生父會是誰,他不敢想,也不願再想下去。

霜天冒著危險回來托孤,肯定是愛極了這個女兒,程池眼眶微紅,既然是她所愛的,那他就多替她守護一些。

程池一邊等紅燈,一邊凝眸想著。

自己畢竟是男人,怕是有些想的不周到的地方,不如請大嫂葉暇出麵,他在背後出資,一定不能讓霜天的女兒受委屈。

正在他思量之際,一陣急促的救護車警鈴聲響起,車道兩旁的車主自覺讓開一條寬敞的路,程池收回思緒,轉動方向盤,按照交警的指引暫時挪到旁邊的車道。

救護車順利通過——

“父親。”賀逸然有些焦急地追上賀博軒的腳步,“媽和安然都不在家,我給她們打電話也沒人接,她們深更半夜還能去哪?”

“不會是知道露露的身世鬧著回娘家了吧?”

賀逸然此話一出,頓時覺得不太可能。

他媽性格暴躁無禮,心眼小,總愛陰陽怪氣,自從姑姑帶露露回到賀家之後就沒少指桑罵槐,欺負她們,這若是讓她知曉露露的真實身世,還不能將全家鬧得雞飛狗跳,怎麽可能一聲不吭就跑回娘家?

還沒等賀博軒說話,他便自顧自道:“媽不可能知道,咱們走之前她就鬧著裝暈,說不定見我們不接招玩消失,安然也是,都上大學了還陪著媽胡鬧。”

賀逸然在心裏是鬆了口氣的。

這一路上他都不敢去看覃念露的表情。

真假千金一事被發現後,他一開始對她隻是憐惜,心疼她的身世,可漸漸地這種感覺變了味,變成一種青春懵懂的男女之情,可老天偏偏要開這種玩笑,兩人竟然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

賀逸然不由得慶幸,還好,還好他還沒有和露露表明心意,否則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混亂的情景。

雖然兩人注定不可能成為愛人,但他自認是個心胸坦**的人,是發自內心希望露露能過的好一點。

賀博軒聞言抿著唇,眉頭緊皺,正要說些什麽,卻被覃念露的驚呼聲打斷。

覃念露纖細的身形不安地站在原地,一張小臉十分蒼白,雙眸紅彤彤的很是惹人憐惜,她言辭懇切地說:“爸,逸然哥,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才會……事已至此,我並不希望破壞你們的家庭,這件事還是不要讓安然她們知道了,否則我擔心她們會承受不住……”

“我們將錯就錯,我還叫你們舅舅、逸然哥好嗎?”

被她用那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賀逸然心下一軟。

當年的事也不是露露能決定的,她本就是個善良柔情的女孩,否則也不會在發生這種事之後隻為不破壞他們的家庭,而選擇放棄認祖歸宗。

隻有賀博軒用一種意味深長地眼神盯著覃念露。

盯得後者脊背發涼,卻還是咬著唇瓣怯生生地看向賀夢嵐,“媽媽,不管如何,你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我的媽媽。”

賀夢嵐深深地歎息一聲,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勸道:“博軒,就這樣吧,否則石靜和安然不一定怎麽鬧呢,到時候這個家恐怕就容不下露露了,現在石靜娘家大不如前,晾她也沒有鬧起來的底氣,我們先瞞著她,等到實在不行再說。”

覃念露滿臉希翼。

她決不能就這樣認下賀家人。

更不能被冠以賀博軒私生女的名字。

否則別說賀安然那囂張跋扈的媽容不下她,秦宴那邊可能也糊弄不住了。